第三十六章 入局
李玄易站在平地上，遙望着遠方的夜空，好像在想什麼。
“喂喂！你把我扯出來做什麼啊？”司徒陌抱怨道。
“莫家，不簡單啊！”李玄易突然嘆了一口氣，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司徒陌走到李玄易身旁，順着李玄易望的方向看去。“莫雲的家族？不是已經被滅了嗎？”
“是啊，已經被滅了！”李玄易語氣中充滿着感慨，也不知道在感慨些什麼。
“司徒，論殺人，你比我熟。要滅掉一個家族，但是這個家族的人並不集中，散落各地。在不毀掉地域的情況下，怎麼才能殺乾淨？”李玄易扭過頭看着司徒陌，問道。
“咒殺唄！”司徒陌回答得很乾脆。
“有什麼條件嗎？”李玄易接着發問。
“血緣。這是最簡單的咒殺。”司徒陌聳了聳肩，隨即疑惑道，“你問這些幹什麼？難道和莫家滅門有關。”
“血緣啊！”李玄易沒有是回答司徒陌的疑問，只是搖搖頭說“不對，不應該是血緣。在莫家之中，莫姓不會超過兩千人，而莫家滅門時，死了幾千萬。據我所知，凡界之中，所有忠於莫家的人，一夜之間盡數死亡。這又屬於什麼咒殺？”
聞言，司徒陌的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緩緩吐出兩個字，“因果？”
“也說不通啊，因果牽扯極大，以莫家在凡界的影響力，你如果要用因果滅它，你不如直接把凡界滅了。”李玄易皺着眉頭，思索着。
司徒陌輕輕搖搖頭，“這就是你不懂了因果咒殺，是可以控制因果深淺的。如果說我要滅了莫家，但又不能波及整個凡界，那我只需要把因果控制在因起莫家，果於莫家。”
“也就是那些受恩於莫家后忠於莫家的人？”李玄易看着司徒陌。
“對，而且這其中也包括了與莫家有血緣關係的人，他們也屬於這道因果之中。”司徒陌點了點頭，解釋道。
“會不會有例外？”
“除非比施術者修為高，殺不死。或者有人斬斷了因果。否則就不可能有例外。”司徒陌語氣肯定。
“呵呵！這就有意思了，莫雲沒事，他妹妹是後來‘死’的，還有他表姐也沒事。排除第一種情況，這三傢伙後面有人啊。”李玄易眯了眯眼，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妹妹莫雨背後肯定有人，他姐莫依靈和他內中有一個背後沒人。”司徒陌笑了笑。
“這麼肯定？”李玄易挑了挑眉。
“他姐是我救的，我發現他倆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他倆內中一個是撿回來的。”司徒陌笑着解釋道。
聞言，李玄易也是一笑，扯起腰間的酒壺，打算喝一口酒。
“行啦，莫家背後的事，讓莫雲這小子自己去查，我們管那麼多幹嘛。”司徒陌一把搶過李玄易手中的酒壺，揚起手，喝了一口，再遞給李玄易。
李玄易也不在意，接過酒壺說，“倒不是我偏要管莫家的事。那天我去見老師了，和老師聊了會兒。”
“老師和你說什麼了？”司徒陌頓時來了興趣。
“大世將至，棋局已開。”李玄易仰頭喝了一口酒，目光灼灼的看向遠方的夜空。
聽到這句話，司徒陌的笑容突然凝滯“莫家的事，是引子？”
李玄易搖着酒壺，微微點頭。
“你不打算推演一下？”司徒陌眯了眯眼。
聞言，李玄易無奈一笑“推演天機者，不可入局。”
司徒陌嘴角一抽，白了李玄易一眼，“能推你又不能管，能管你又不能推，什麼毛病？”
“這事你能怪我？本來我學的都不到家，以前推演你的時候，差點把我玩死，現在你還慫恿我去推，巴不得我早點死是吧？”李玄易用酒壺輕輕敲在司徒陌頭上，沒好氣道。
司徒陌悻悻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突然，李玄易嘆了一口氣，“這個大世太亂了，那些傢伙都有自己的想法。為了將來，我必須入局。”
“這個簡單呀，你來推，我做你的執行人。”司徒陌眼前一亮，提議道。
李玄易聽罷，笑罵道，“說的好聽，你知道做一個推演者的執行人，是什麼概念嗎？你就成我棋子了。”
“怕什麼，你又不會害我。”司徒陌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喲！這麼信任我？”李玄易挑了挑眉。
“廢話，老子就你一個朋友不是？趕緊推一下，好奇的緊！”司徒陌搓搓手，催促道。
“得得，我推！”李玄易無奈的搖搖頭。
突然，李玄易眼中一抹銀光閃爍，凌空一指點向莫雨的墳墓。
唰！土堆上一縷縷銀色的霧氣緩緩升起，飄向天空。李玄易輕輕合眼，伸出一隻手，開始推演。
煙霧繚繞的竹樓之中，青年靜靜的望着窗外。突然青年莞爾一笑“潯兒，把棋盤打開。”
坐在青年身旁的少女輕輕點頭，從桌下面取出棋盤，分好棋子。
青年手指一抬，一顆白子臨空而動，落在棋盤上。
隨後，不知為何，一顆黑子也落在了棋盤上。
有人在與青年博弈。
不久，黑白錯落的一場棋局，便出現在了棋盤之上。
這時，少女捧着一杯茶，遞到青年身邊。
青年接過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輕聲道“逍遙，別算了，你已身處其中。”
“老師，此局何解。”不知何處，李玄易的聲音在竹樓內響起。
青年展顏一笑，隨意的拿起一顆黑子，在棋盤找了一個空處放了下去“局太亂，隨心吧！”
聞言，一道青色的身影，在青年面前緩緩凝聚，對着青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隨即消散。
青年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少女一臉好奇的看着青年，想要問些什麼。
平地上，李玄易猛然睜開眼。
“算到什麼了？”司徒陌好奇的問道。
李玄易微微搖頭，“被老師打斷了。”
“老師怎麼說？”司徒陌微微皺眉。
“我已經在局內了。”李玄易擺了擺手，看了看身前莫雨的土堆，苦笑道。
司徒陌癟了癟嘴，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李玄易沉默了一陣，突然說道“司徒，我們該下注了。”
聞言，司徒陌只是搖了搖頭，“再等等。”
李玄易眉頭一皺，“我有些奇怪，莫雲這小子，好像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吧。論天賦，像他這樣的，一抓一大把。如果只是單純的天生煞命，又不止他一個。你究竟在等什麼？”
司徒陌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
李玄易嘆了一口氣，眺望着圓通城，“他學習能力不錯，卻只知一味的模仿。心中怨念極深，只以報仇為目的。半個月以來，我在他身上真的沒有看到任何的閃光點。”
“我還想再等等，也許他會改變。”司徒陌靜靜的看着遠方，語氣沒有絲毫的波動。他早就察覺到了莫雲的問題，但是他卻不能告訴他，有些東西必須自己悟到了，才是屬於自己的。
“真搞不明白，他身上有什麼吸引你的。如果以他現在的狀態接着下去，他恐怕會死在復仇的路上。”李玄易喝了一口酒，語氣中帶着些許無奈。
“我以前也這樣，不是么？”司徒陌突然展顏一笑。
“那是你。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三年後的天榜，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如果三年後，他依舊沒有嶄露頭角，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李玄易微微閉眼，在這個大世之中，如果說莫家的事是引子，那麼這一屆天榜便是開端。一旦錯過，那麼莫雲將失去競爭大世的資格。
沉默了一陣，司徒陌突然開口，“老李，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麼我會支持莫雲嗎？”
李玄易好奇的扭過頭看着司徒陌。
“不是因為他背後的牽扯有多複雜，也不是因為他有修羅域。你說你沒有看到他的閃光點，但是我看到了。”司徒陌笑了笑。
“哦？意思是還有我忽略的地方咯？”李玄易來了興緻，他知道司徒陌不會亂說。
“你難道沒有發現，在他身邊環繞着很多頂尖的天才嗎？”司徒陌笑眯眯的看着李玄易。
聞言，李玄易眼中閃過一抹凝重。對，他忽略了莫雲身邊的人。
“這傢伙見過的頂級天驕可不在少數。我查過，莫家滅門時，林隕、清溫、楊原哪個不是當世頂尖。一個不知道來路的莫雨，不知命運的莫依靈皆是深不可測之人。最簡單的例子，劉子怡，你覺得這丫頭怎麼樣？”司徒陌問道。
“算不上好，但不差！”李玄易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老李，莫雲認識她啊！最有意思的是，莫雲好像喜歡她。”司徒陌眯了眯眼。
“命運的交織，誰敢明言他會走到什麼程度。”司徒陌笑着。
“這世間，最說不清的便是天賦二字，誰敢說這大世沒有莫雲的一席之地呢？”司徒陌看着夜空中的繁星點點，不由得心生感慨，“就如當年的我，誰料到我能走到今天？”
“一切未知，你想賭一把？”李玄易搖了搖酒壺，輕聲道。
“如果一切都按照常理出牌，那人生豈不無趣？”司徒陌看着夜空微微一笑。
李玄易靜靜的看着司徒陌，隨即望向夜空“是啊！別在本該精彩的時間裏，活的太無趣！”
李玄易揚起酒壺，喝了一口，隨後遞給司徒陌，笑道。“局太亂，隨心吧！老師說的。”
司徒陌笑着接過酒壺，看了一眼李玄易，沒有說話，隨即看着遠方的夜空。
夜色闌珊，星光燦爛，照耀在平地上。兩個少年結伴而坐，恍若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