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傾世皇妃

第二十一章 傾世皇妃

只見幽國君王身長八尺,鷹顧狼盼,龍顏甚偉。其頭帶琉璃冕旒,其身披金絲刺眼龍紋蟒袍,足穿龍紋騰躍熊皮金靴,龍行虎步,走在最前。

幽國皇后簡語祁在君王身後,頭綰朝鳳髻,額點牡丹印花,身披鳳袍,肩罩金質流蘇,亦步亦趨。

宋鶴鳴緊跟其後,一身喜服,氣質清癯,風姿雋爽。

他一雙鳳眼,灼灼有神,穿過人群,直直的落在白箬身上,眸光中飽含柔軟與眷戀。

那是他與皇后簡語祁求情許久,才應下許配給他的人兒。白箬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仿若皆自帶魔力,時時牽動着他的心。

“愛卿不必多禮。”宋澤恩一道充滿威望的聲音,卻在剎那間打破了他所有的思緒。

似是察覺到自己方才的失禮,宋鶴鳴急急慌慌將眸光一瞥,看向旁處。只聽着自己的父皇母后與相國寒暄后,共步入客堂。

今日,乃宋鶴鳴與白箬定親之日,亦是白箬的冊封大典。

為迎聖駕,相府裡外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鎏金囍字貼於門窗柱子上,艾草系了紅繩分掛於大門兩側,鮮紅綢緞縱橫交錯倒垂於屋樑,皆似在吟唱着對二人定親的祝福。

宋澤恩與簡語祁端坐中央,其餘人等皆按尊卑排列,分坐左右。

一眾皇家衛隊,待眾人各自入座后,於主禮官的一聲令中,抬着沉甸甸的鑲金邊木箱走入客堂,並持續井然地將木箱一一打開。

主禮官手持聘禮清單,對着大開的木箱逐一報唱:黃金白銀萬兩,綢緞一千匹,珠寶六十件,玉器六十件,玉如意兩柄,金盞銀杯一副,龍鳳呈祥琺琅盤一套,馬匹六十六匹,良田一百畝……

聘禮之多,滿目奢華,讓在場眾人望之,皆為之艷羨。

身處亂世,幽國積貧積困,國內物資極為緊缺。但為表皇室對這門婚事的看重,此次定親的聘禮甚至遠多於太平盛世時妃嬪嫁娶標準。

白家父母見之,喜笑顏開。

高居相府,良田馬匹他們有之,珍饈寶器他們亦有之,對於皇室聘禮價值多少,他們並不在意。但他們卻極在乎白箬在皇室心中的位置,而這諸多聘禮,則足以證明皇家對白箬的偏愛。

辰時一到,只聽主禮官即刻報唱冊封大典的開始。

客堂中央,白箬一頭青絲盡數綰起,頭頂金絲鳳冠,身着綉有鳳凰騰飛之態的鮮紅喜服,跪下而三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宋恩澤龍顏大悅道。

之後,只見主禮官打開禮冊,開始報唱:“白箬,年芳有十,大朝正一品相國之女,冊封為幽國太子妃,待到及笄之年擇日完婚。另因聖上感其淑德,特加封為‘傾世郡主’。”

世人因其為太子妃,又是傾世郡主,皆稱其為傾世太子妃,又稱傾世皇妃。當然,這皆是后話。

眼前,只見待白箬朝皇上及皇後行三跪九叩之禮成后,監禮官恭敬地以檀木托盤,呈上一枚朱紅的琉璃銘玉,遞與白箬。

銘玉上,“傾世郡主”四字工整的雕刻其上,仿若象徵著無限殊榮。

僅是看到那四字,白箬的心卻莫名的被刺痛了一下。

她彷彿見到夢裏,自己因抗拒親事而與齊浩箋私奔去白秦后,四海之內百姓將“傾世太子妃”改做“傾世渣渣妃”之景。那雙音“渣”字,不過一聽,便可感受到諸百姓對白箬私奔一舉的滿目鄙夷。

而渣妃之名,亦是從那時起,成了白箬夢裏一生都甩不去的印記。

唯今,這銘玉揣在白箬玉手上,頓時讓白箬覺得沉重無比。

夢回千轉,太多不堪入目,令她今生再不願重蹈夢境中的曲折。似如今這般,甘心情願應了親事,閑做廢柴守着父母,對白箬而言反倒成了最好的選擇。

她將嫁之無愛,卻也將嫁之無悔。

這樁婚事對白箬算不上最好的安排,但嫁以皇家,她可每日吟詩彈琴,吃喝不愁。臨遇事時,她甚至能以未來太子妃的身份,為身任相國的爹爹言幾句好話,助得白家昌盛錦華。如此,對此時的白箬來說,便是極好的。

經此一思量,白箬唇角勾笑,朝着君王與皇后所在,深深地福了個禮。

禮畢,只見主禮官端起頌本,開始誦讀。

頌本當中,記錄著各代歷朝德行出眾的妃嬪其婦德之道。

與太平盛世的頌本不同,此頌本中記載的妃嬪多是在戰亂年間,為救君王或皇家子嗣,或芳消玉損於敵軍兵刃下,或不願成為戰俘而自盡。

因其行剛烈,而為君王所感動,遂記錄於頌本,以教後人。

誦讀完頌本,主禮官最後道句:“望郡主執守宮規,為皇室爭榮。”

“白箬領旨。”白箬微微垂眸,甜聲應道。

那一句話,令客堂外側賓客席間的齊浩箋,藏於袖中的手掌緊握成拳。

他分明記得,白箬先前總在有意無意的流露着,自己不願嫁與幽國太子的念頭。可如今看來,卻好似不是那麼一回事。

白箬那聲略帶甜蜜的領旨,讓四周的喜瑞氣氛騰升至極致,可落在齊浩箋耳里,卻讓他妒忌橫生。

幽國勢弱,即便是皇室太子,手上所擁有的金銀珍寶、良田軍馬也遠不及他一個白秦的三皇子多。這樣的太子,又憑什麼與他爭奪白箬?

他不服!他不服!他要白箬,要白箬今生來世皆歸他一人所有!焦慮灼心間,齊浩箋猛然將杯中烈酒一口灌入,酒燒喉頭之感,卻令他越發的難受。

另一側,墨楚涵獨自隱藏在熱鬧里,赫斯之威的面龐上掛着極為複雜的笑容。

滿屋的喜慶,刺痛着他的心,讓他哪怕僅是多看白箬一眼,都覺得摧心剖肝。

白箬的一身紅,那般明艷,那般動人,可殘留在他眼底,卻成了再不可依戀的理由。

早前,他因機緣而與白箬相識,在一次次相聚中,對白箬心生愛慕。

哪知他尚未理明自己心中的情愫,白箬便已於這冊封大典上,成了幽國未來的太子妃。

白箬的花顏月貌一如初見,流轉於墨楚涵心尖,只是,他卻默然知道,眼下該是離別的時刻。

他心傷而轉身,疾步而離開,卻不知有一雙陰鷙的眼此刻已盯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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