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渣妃入瓮
一曲離亂彈奏間,塞上已是血流千里河,枯骨萬丈高。
楚夕城外,一襲白衣策馬奔來。
點點梅花點綴其裙,極目遠眺間,就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飄然而至。
只見身影,未見人面,已是顛倒眾生,看得城上的守將一陣迷醉,恨不得即刻見得女子的真容。
近了,近了,那張妖媚的面容在距離的拉近間愈發清晰。
如嫣的面容卻帶着陣陣迫人的煞氣,勾着邪肆的笑容,更似一尊自修羅地獄裏走出的仙子,讓人只敢遠觀而不敢靠近一步。
她周身沐血,左手攜琴,右手持劍,朝着大開的城門方向快速逼近。
煙籠寒水風拂裙,城上旌旗獵獵,淬火礪劍,戰鼓雷鳴,似在吶喊着對白箬的無邊敵意。
許是因心事繁雜,讓白箬在緩緩邁步間無意碰觸了琴弦。
幾聲蕭瑟的琴音沾染着肅殺之氣,就這般如劍飛出,肆虐入楚夕城,聽得城上將士毛骨悚然……
戊晉末年,三國鼎力。
為助白秦帝君齊浩箋統一天下,白箬率領大軍,先行滅了自己的母國幽國,爾後又一路衝殺南下,攻破北巍一座座城池。
眼看已到了北巍國都楚夕,要將北巍覆滅。
北巍使臣卻在這個時候,趾高氣昂的送來了一封齊浩箋的親筆信。
信中大致寫着,北巍使用卑劣手段,將齊浩箋攔截於前往戰場看望白箬的路上,並輾轉將其帶入楚夕城內囚禁。白箬若想救人,便僅能孤身一人入城,與北巍君王商談放人的條件。
知得信中內容后,諸多追隨白箬多年的將領、參謀紛紛諫言,勸阻白箬前往。
明眼人皆看得出,這信必然是北巍君王墨楚涵給白箬挖的陷阱。
縱使白箬彈奏的琴音可滅千軍,但孤身前去,終是難擋楚夕城內的二十萬精兵。
齊浩箋是白秦帝君不假,但白秦離了齊浩箋,卻不會有半點影響。
回看往昔,若不是有白箬一路輔佐齊浩箋,以齊浩箋那般才略,又哪能讓白秦在亂世里存活到今日。
白秦,與其說是齊浩箋的天下,倒不如說盡在白箬的掌控里。
齊浩箋暫無子嗣,其若死,按照白秦的律法,白箬將成為白秦新的帝君!
這在追隨白箬多年的眾將士看來,未必是件壞事。
奈何白箬情至深處,又怎能忍心眼睜睜地看着齊浩箋身陷囫圇,受人拿捏?
齊浩箋,這個刻入白箬骨髓的男人,在當初齊浩箋救下白箬的那一刻起,就已然成了白箬活着的全部信仰!
眾人皆醒,唯一人獨醉,說的大抵就是白箬現在的樣子。
齊浩箋昏庸無道,絕非治國之才,白箬如何能看不出?
只是因心底的那份愛慕,讓白箬心甘情願為齊浩箋打江山,安百姓。
而今齊浩箋身處險境,白箬又怎做得到袖手旁觀?
與齊浩箋在一起后,白箬自知自己每一刻都過着飲鴆如飴的日子。
可既是愛他如命,她便已做好了拿命為他千千萬萬次冒死的準備。
因此,在接到那封信后,白箬甚至連自己那身帶血的戰衣都來不及換下,便匆匆策馬朝着楚夕城趕去。
殷紅的夕陽灑落在白箬如雪肌膚上,綻放着嗜血的餘暉。
雨過初晴的地面,昔日的血腥被沖淡了不少,而增添了幾分芳草的清香。
廣袤的原野間,白箬的身影顯得格外渺小,卻只隔着遠遠的距離,就給楚夕城上的守軍帶去了無限的震撼與驚懼!
誰能想到,這看似嬌弱的人兒,曾在三國的土地上,製造過諸多的殺戮。
白箬只是躍馬揚鞭,便自有一番矚世獨傲的氣質側漏。
曼妙的身影穿行在焦紅的晚霞里,每一步都給人以攝人心魄的驚艷。
張揚的血滴,自白箬手持的利劍上滑落,洋洋洒洒地在地面上綻放出朵朵血花。
遠遠望去,真似嗜血魔女再現人間。
北巍君王墨楚涵冷然的屹立城牆上,若有所思的盯視着白箬。
微蹙的眉心,映照着墨楚涵心底的百轉情緒。
這樣的女子,若始終為敵,當真可怕!只可惜……墨楚涵暗自思量着。
幽國已敗,吞併了幽國兵將的白秦實力正盛。
北巍若與白箬率領的白秦軍隊正面交鋒,則無半點勝算可言。
齊浩箋的突然出現,其實真是恰到時機的反轉了北巍的局面。
在得知齊浩箋前往楚夕城的目的,是以自己的江山為聘,為求娶北巍公主墨筱趣時,墨楚涵本還帶着絲疑惑與不信任。
但當聽及齊浩箋提出暗殺白箬的計劃后,墨楚涵終是答應了齊浩箋的請求。
其中原因,無非有二。
一來齊浩箋的計劃雖算不上天衣無縫,但即便齊浩箋當面拿着刀子直捅入白箬的心臟,白箬也不會多加半點反抗。
而齊浩箋的話里話外,皆是對白箬的不屑與憎惡。
這樣的齊浩箋,對白箬下起毒手絕不會手軟。
二來,齊浩箋雖是白秦的王。但白秦國內,真正手握兵權、管控江山的人是白箬。
白箬一死,白秦便只是個扶不起的空頭帝君。
屆時,不管墨筱趣嫁或不嫁,北巍都有極大的勝算可吞併白秦。
如此一思量,墨楚涵自然便答應了齊浩箋的請求,並將楚夕城門旁的茶肆藉以齊浩箋使用。
北巍與白秦交往極少,但藉助早前的一些暗中調查,還是讓墨楚涵深知齊浩箋的絕情。
君要妻死,妻不敢不死,大抵說的便是如今墨楚涵與白箬的現狀。
如此局面,對墨楚涵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他又怎會無故拒絕了齊浩箋那坑人坑己的提議?
城下,一道尖銳的琴音驟然響起,打亂了墨楚涵的思緒。
與先前那被無意碰觸的琴音不同,這道琴音琴音短而急促,卻似有萬千兵馬,於剎那間自琴音里一躍而出。
讓城上守軍乍聽之下,如遭劍雨侵襲,萬刀齊剮。
琴音銳利,殺人無形。一些心性不定者,更在啊琴音里倍感心房欲碎,頭痛欲裂。
若不是北巍治軍嚴明,在極端的不適中,這些個守軍怕早生懼逃離。
他們不知齊浩剣與墨楚涵間的約定,更不知白箬孤身一人前來是何用意。
只不過守城不一定有活路,但逃兵立馬便是被斬首。
這樣的事實面前,任誰都會在驚懼中選擇背水一戰。
城下,只聽一道輕靈的女聲忽地響起:“墨楚涵,我人已到,有什麼條件儘管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