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摧殘到麻木
第5章摧殘到麻木
“兒子,是你?你回來了?”
聽到陳鳴的哀嚎,陳三狗呆了一下,隨後激動地狂叫起來:
“快走,你快走!這烏嶺寨不能獃著,你得趕緊走啊!”
“爹,你別激動,你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我既然回來了,一定把你和媽的病治好。”
只當是老爹糊塗了,陳鳴搖晃着父親的手,開口安慰。
而一旁的王翠蘭則抽泣一聲,黯然道:
“兒子,你爹不是在跟你胡說……咱們家,得罪人了。”
“是鎮上的什麼二爺,對嗎?”
扭頭看向母親,陳鳴的眉頭不覺皺在了一起。
自己連回都沒回來,就被什麼二爺莫名其妙的盯上了。
這事兒,有蹊蹺。
“對,就是那個裴二爺,他,他指名道姓要弄死你,就,就因為你的名字犯了他兒子的忌諱,他兒子在路上打狗被人碾死了,他非說是你這名字礙了他兒子的命,他要找你償命……”
王翠蘭點頭開口,一臉傷心道:
“為了這事兒,他還帶着人打上了門,要你改名字,你爹不同意,他們就燒了咱家的葡萄園,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賣了還債,現在……家裏是啥都沒有了,你回來了,他肯定還會上門鬧事兒的。”
“啥?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他就這麼平白無故欺負人?”
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陳鳴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殺氣。
他之前還好奇,自己走之前,家裏雖然不富裕,但也沒有慘到這步田地。
自己老爹承包葡萄園,每年也有幾萬塊錢的收入,外公外婆還有母親妹妹都各有各的營生。
尤其是妹妹陳熙,更是從小就聰明,想來考個大學絕對沒問題。
想不到,竟然攤上了這種事兒。
“王法?這烏嶺鎮,他們裴家就是王法,姓陳的,你要是慫了就趕緊滾蛋,別連累我們。”
回應陳鳴的,是端着湯藥進來的陳熙。
只見陳熙頂着被煙熏火燎的臉,冷漠的進屋,來到陳老爹的床前,熟練地替換了艾草后,扶着老爹將一碗湯藥小心喂下。
同時不忘對着一旁不住咳漱的老娘王翠蘭說道:
“娘,別在這兒站着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等明天三舅他們一來,我就跟着他們去大春家,彩禮錢,夠給你上縣城做手術了。”
“大春家?你去大春家幹什麼?什麼彩禮?”
被陳熙的冷言冷語懟得無地自容,陳鳴聽到妹妹話里的酸楚,不覺一愣。
他知道大春,是村裏的一個傻子。
聽陳熙的意思,難不成她要嫁給那個傻子不成?
“什麼彩禮?當然是我嫁過去的彩禮了!大春爹現在可不一樣了,有三舅這個好狗腿子,已經當了好些年的村霸了,咱們村的事兒,人家說了算,懂嗎?”
陳熙麻木地一笑,一邊兒喂葯,一邊兒用訴說別人家事情的語氣自嘲道:
“人家看得上我這個窮鬼,答應用二十萬把我買過去給人家家傳宗接代,有了這二十萬,媽不就能做手術了?爹媽兩個,我總得讓一個人活着不成?”
說到最後,陳熙木訥地一笑,指着後院的方向說道:
“對了,爹還給你找了個傻媳婦兒呢,是在山裏撿來的,養了些日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帶着她一起走啊?”
“你……你都在說啥啊。”
從沒有想過機靈乖巧的妹妹,有一天會用這種和陌生人說話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陳鳴愣在原地,喃喃開口。
從進門到現在,一個個壞消息如同潮水般湧來。
讓陳鳴頭一次發現,自己對家裏的事情是這麼陌生,這麼疏遠。
他不知道,這七年來,父親母親和妹妹,是怎麼一步一步淪落到這步田地的。
以至於都已經被生活摧殘的麻木了!
“我說啥?我說的都是正事兒!陳鳴,你現在給我滾蛋,明白嗎?我陳熙最不想看見你的人,就是你!”
一把將父親喝完的葯碗摔在地上,陳熙飛快開口,同時蹲下身來,將葯碗撿起,心疼的擦了擦。
這已經是家裏僅存的幾個碗了。
陳熙知道,自己再不嫁給大春那個傻子,家裏就要斷炊了。
至少,明天電工就會上門斷電。
“熙熙,你不用嫁人,爹和娘也不會死,因為我回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陳鳴搖搖頭,打開背包,將兩沓鈔票拿了出來:
“這是我這次帶回來的退伍款,正好二十萬,先給爹媽治病,現在我就領着你去退婚!”
“你,你說的是真的?”
看到兩沓鈔票出現在眼前,陳熙目光一呆,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接過去,卻被一旁的母親攔住:
“阿鳴,這錢,正道兒來的?”
“正道來的,這本來就是我應得的。”
陳鳴苦笑,將錢塞給母親,隨後說道:
“不過,也就這麼多了,當然了,還有一筆一百萬的存款,我得去鎮上找人要去。”
“不少了,不少了……”
王翠蘭點點頭,激動地拿過錢,扭頭看向陳熙道:
“閨女,有了這錢,你……你就回去上學,好不?”
“恩,我,我一定好好的回去上學。”
陳熙點頭笑笑,撇了陳鳴一眼,溫聲道:
“媽,那你先回去躺下休息吧,我帶着我哥去看看那個女人。”
“好,對你哥好點兒,彆氣了,都是一家人。”
王翠蘭笑着點頭,又咳漱了幾聲,才轉身離去。
而此時,陳老爹已經躺下睡著了。
“爹一喝葯就睡下了,你剛剛讓他太激動了。”
陳熙送走王翠蘭,回到房裏,看了陳鳴一眼,苦笑道:
“你不去看看你的新媳婦兒嗎?”
“妹子,這些年是我不對,讓你跟爹娘受苦了,明天我就去墳上,祭奠一下外公外婆。”
陳鳴慚愧開口,為了這個家,妹妹甚至要把自己給賣了換錢,給老娘治病。
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哥,有些事兒,我終於能跟別人說了。”
陳熙聞言,帶着陳鳴走出房門,來到連接後院的甬道后,停下了腳步。
“你說,心裏有啥事,都跟哥說。”陳鳴笑道。
“咱媽,可能得了絕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