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放意杯中物,無心世上名
見熊武文說自己邪門,還說自己被教洗腦了,魚先生搖頭道:“我才不信什麼教呢,雖說很多奴隸都信都,但我是不信的,我是讀過書的,我只是……只是做一些能讓我自己高興的事。”
熊武文心想:“幫助別人就能讓他高興?這是什麼樣的人啊?自己活了四十一年還是頭一次見這種人,這個張魚真有點奇怪。”
熊武文想了想然後問道:“那好,那我來問你,假設你辛辛苦苦地幫了他們……”
魚先生卻道:“幫助別人是很快樂的事,哪裏辛苦了。”
熊武文道:“好,那就算是不辛苦。但是忽然有一天,你被你幫過的人給傷害了,先不管他們怎麼來傷害你的,反正你就是被他們傷害了,這時候你后不後悔?難不難過?”
魚先生想了想說道:“我想我會難過。我也和大家一樣,如果被陌生人傷害了也就自認倒霉了,但是要被自己幫過的人傷害的話,我恐怕很難接受。”
熊武文似乎找到魚先生的破綻了,他叫道:“啊哈,這才是實話!我要的就是這個!所以你我告訴你,不要亂幫助別人!被自己幫的人害了那種滋味慘得狠!在這方面我可是有痛苦經歷的……”
魚先生哦了一聲,剛想聽熊武文有什麼慘痛經歷,也許被自己朋友出賣過,卻只聽熊武文道:“我小時候我在村口撿了一條狗……”
魚先生哭笑不得,但也得聽下去。只聽熊武文道:“那時我天天喂它東西吃,要知道我那時候自己還吃不飽呢,但有一天我沒喂你猜怎麼的?”
魚先生自然猜到了,但他不肯說。
熊武文以為他猜不到,說道:“當它看我沒有拿東西給它吃的時候他叫了兩聲,還來咬我!我氣得直接給它宰了,然後美美地吃了一頓。”
魚先生嘆了口氣。
熊武文勸道:“你現實點吧,我知道你看了不少書,但生活和書上不一樣,生活更狠,你不要活在夢裏了,你這樣做下去總有一天要吃苦頭的。”
魚先生搖了搖頭,他道:“我不覺得我因此會吃苦頭。”
熊武文見自己沒能說動他,說道:“你不信?等你被他們傷害的時候你就懂了。”
魚先生依然搖搖頭,沒有說話。熊武文覺得自己的話魚先生並沒有聽過去,便略微生氣地說道:“我的話你不信么?”
魚先生看着他,發現熊武文有點生氣,便有點不敢回答了。
他有點不明白熊武文為什麼不高興,他覺得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爭執而已。因為他和玄蛇常在一起讀書,常爭執問題。但玄蛇是冷靜理智的,她只是就事論事,誰說得對聽說的。熊武文不一樣,熊武文不充許別人不聽自己的,他是霸道而且不冷靜的。
見魚先生不聽自己的,熊武文很生氣,但這次他的憤氣中混着別的東西,
他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氣,因為生氣和憤怒都是源自對自己無能的痛恨。他恨自己居然幫不了自己的師父。儘管自認為自己天下無敵,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
熊武文不僅是學武的天才,而且官場上的情商也夠,他從不跟其它的尚書抱團或是參與黨爭,而是靠個人魅力和皇帝有了交情,這個做法很高明,他要讓皇帝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沒有結黨造反的野心,這樣皇帝才會對他放心。
為官之道這種事,他可想得比其它人通透多了,也高明多了。
所以表面上熊武文是一個糙漢,但實際上他是雙商很高的人,看起來他做事衝動不考慮後果,做起事來向不假思索頭腦一熱就做了,但實際上他極為聰明,別人要想半天的事,他一瞬間就想明白想通透了。
他不僅事業上成功,他私生活也很成功。
他身體強健,那事尤為出眾,女人跟他上完床后都拒絕不了他。張鍾菊就是例子,她不太喜歡熊武文這種類型的男人,她更喜歡像張晉那種文弱書生類型的男人,可惜熊武文那事太出色了,張鍾菊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跟熊武文處下去,但就是拒絕不了熊武文。
所以熊武文總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他不能接受自己會有無能力為的時候。
但師父的事,他的確無能為力,而且更諷刺的是——幫熊武文解決這些問題的人卻是搶了張鍾菊的魚先生,這個人還把他的夜鶯送進宮……
新仇舊恨……巨大的不滿從熊武文的心底涌了上來。
只見熊武文惡狠狠地說道:“你敢不信我的話!”
魚先生髮現熊武文神色不對勁了,他看出熊武文的憤怒了,魚先生是一個溫和的人,他一點都也不想惹熊武文發火,但他還想堅持自己的想法,便猶豫地說道:“這個……”
他猶豫的態度激怒了熊武文,熊武文大聲道:“我就問你信不信我的話!”
熊武文又有點失態了,他喊叫起來。
此時魚先生卻不肯回答了,但是魚先生這種迴避的態度更激怒了熊武文。熊武文大叫道:“你什麼意思!我的話你不信是嗎?”
魚先生溫言道:“熊尚書,你怎麼了?”
熊武文道:“我沒怎麼!我還能怎麼!你幫了我師父!我又能對你怎麼樣呢!”
魚先生軟聲道:“哦,你是對幫不了你師父他們感到內疚對嗎?所以你才喝得這麼醉嗎?請你不要再內疚了,跟我吃飯的時候你師父他們神色如常,我想他們才不會因你沒有幫他們而記恨在心,我覺得他們是那種自強不息的人,他們並不想全靠你,他們是要自己想辦法,所以你仍然是他們的好徒弟。”
魚先生這句話又溫柔又準確,一下子擊中了熊武文的內心。
的確,即便熊武文把師父們打落擂台,但師父們也沒有怪熊武文,他們還擔心了一陳熊武文的婚事。他們依然認為熊武文是自己的好徒兒。
只見熊武文的火氣瞬間消失了。
三位師父是熊武文的軟脅,熊武文過於焦慮了,他也有脆弱的時候。
以前他脆弱的時候喜歡去找張鍾菊。當他難過的時候,他就想摟着張鍾菊那溫暖的肉體,只要摟上張鍾菊,他就感覺到得到了治癒。
但這次,魚先生用溫柔的話語也安撫了他的內心,他覺得好受多了。
這時他終於打消再去找張鍾菊上床的念頭,當然他也明白他不能再去找張鍾菊了,她是別人的女人了,自己不是破壞別人家庭的下賤男人。
熊武文自尊心強,也很霸氣,他自然不肯做那些下賤的事。
但……他卻控制不了住自己,做了很多次下賤的事。
這並不矛盾,因為男女之事是人本初的慾望,也許是最強的慾望。
什麼公理什麼道德什麼枷鎖什麼理智,在男女之事面前脆得像紙一樣。
熊武文他又是慾望很強的男人,當他慾望起來的時候,他就會被慾望沖暈頭腦,那時候他什麼都不管了,完全讓慾望做主。
此時他才不會管身子底下壓着的是不是別人的女人,做了再說。
他其實比其它人更難控制住自己,他內心裏的獸性很重。
他和張鍾菊他和玄蛇都做過,他其實不應該跟這兩個女人上床的,尤其不應該跟玄蛇上床,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沒辦法,玄蛇太漂亮了,他不睡一下這麼漂亮的女人,他一輩子都會睡不着覺的。
但後果可是很嚴重,睡完后玄蛇同他訂下了約定,他成了裘府的殺手。熊武文現在很後悔,但訂下了就是訂下了,他只能躲起來,讓裘府找不到自己。
其實他也嘗試過控制自己,張鍾菊數次來到他的武館,有幾次他在的,但他躲起來了。
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能控制自己多久,他很想上床睡女人,他現在和張鍾菊一樣饑渴。
雖然張鍾菊是魚先生的女人,但熊武文體驗過張鍾菊后就沒得選了,他對女人很挑,睡過好的不想睡差的,他現在只想睡這兩個女人。
睡張鍾菊,就會變成下賤的人。要麼回去睡玄蛇,徹底地成為殺手。
但現在他忽然不那麼想去睡那兩個女人了,他又能控制住了自己了,因為魚先生溫柔的話語安撫住了他,否則他肯定要去找她們了……他想自己大概會找張鍾菊,因為玄蛇太難纏了。
此時他又意識到,自己那失控的慾望也許與情感有關,當自己得到關愛和溫暖時就不那麼急着上床了。
他記得每次去張鍾菊那裏都要急吼吼地要上床,但有一次不是的。
就是那次他失落地在張鍾菊房頂獃著,他湊不出夜鶯的贖身費,感覺自己很窩囊,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
那次他更想傾訴。張鍾菊聽了他的傾訴后就安撫了他,讓他體會到了跟上床不一樣的感覺,那大概就是家的感覺。
那是他第一次只想長久地擁抱着張鍾菊,而不是急着去佔有她。
他又一次地壓制住自己的慾望,冷靜地想張鍾菊是個好女人,跟她在一起自己第一次想結婚。只不過不能再想她了,再想她的話……今天晚上,自己會去找她的。
不能找她了,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
於是熊武文嘆了口氣道:“你也許說的是真的,我感覺到你很溫柔,你一定是一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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