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再入夢
燕赤霞劍斬夢境,懷中帶回的小羚羊,直接化作一道靈光,飛向了倒地不起的李錦體內。
“呃啊!”
靈光入體,神魂歸位,李錦悠悠睜開雙眼,恍如隔世。
“燕兄,多謝了!今日若不是有你,我李錦這條小命,便要稀里糊塗的丟掉了。”
李錦站起身,抱拳作揖,對着燕赤霞道謝。
此時的燕赤霞,見李錦醒來,神色也十分歡喜,只不過這歡喜的神色,還沒有維持一息,便立馬又愁眉苦臉起來。
“都是自家弟兄,不必見外,只是……”
李錦見燕赤霞欲言又止,便知事有差池,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麼,趕緊查找四周,發現距離他不遠處,秦湘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
“湘姐,湘姐!”
李錦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秦湘,先是急切幾聲,待沒得到回應后,趕緊將自己的法力,生機輸送過去。
“李兄弟,弟妹已經走了!你節哀順變吧!”
李錦聽了燕赤霞的話,沒吭聲,秦湘是死人還是還是活人,他比誰都清楚。
論神魂上的修持,他是比不過一心只有劍的燕赤霞,但對於在氣息的感應上,精通各種五花八門術法的李錦,要比燕赤霞敏銳很多。
剛剛他之所以並沒有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尋找秦湘的蹤跡,一是因為李錦看見救自己的是燕赤霞,便猜想到秦湘已經無礙了。
燕赤霞和他是生死弟兄,兩人互為知己,燕赤霞不會不知道,李錦把秦湘的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要。
暗地裏,李錦不止一次的囑託過燕赤霞,若是有一天他與秦湘同時遇險,請燕赤霞務必要先救秦湘,他自己命硬得很,晚一會不礙事。
可誰曾想卻是眼下這個結果。
第二原因,便是神魂散了,身體死去之人的氣息,是最低,最少的。
即便是李錦,在不專門巡查之下,也無法在第一時間感知到這股微弱的生息。
秦湘的死,猝不及防,讓李錦一時間不知所措。
燕赤霞見李錦沒回話,依舊抱着秦湘的屍體,時不時的低聲呼喚,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兄弟可能事到如今,還未發現,那替李兄弟以肉身擋下豹口的母羚羊有何不同。
實話對李兄弟說了,那母羚羊便是弟妹秦湘的神魂所化。
此種入夢之法,邪異的很,王亮身為神祗,又是陰魂之身,他怎麼免於入夢的,我老燕並不知曉。
但你知我自幼練劍,心神早已經與劍相和,一顆劍心成就了我在自家的夢魘之中,到處都是飛舞的劍氣,夢魘的情形,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便被那些劍氣打碎了夢境,得以清醒過來。
醒來后的我,一見你和弟妹都躺在地上,便想要救助你們。
只可惜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等我入得你們夢境之時,正好目睹了弟妹秦湘被豹子咬死,我有心想救,奈何距離太遠,能力有限,待我真正到達之時,就是你我相遇的那一刻。”
對於沒能救下李錦,燕赤霞也感到十分自責,李錦此時的心情太懂。
當初自家趙師妹身死之時,燕赤霞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的情況,相同又不同,趙師妹只是身死而魂不滅,秦湘卻是神魂被滅得乾乾淨淨,他們連下輩子轉世重修的路,都沒有了。
故而如今李錦的心情可想而知。
且燕赤霞不得不承認,李錦要比他偏激得多,其生怕他會想不開,直接追隨秦湘而去。
目睹如今李錦的狀態,燕赤霞也看出來了,其此時絕對很是不正常。
要不然他也不能這般苦口婆心的勸說寬慰李錦。
可不管燕赤霞說什麼,李錦都是油鹽不進,無可奈何的燕赤霞甚至於還一度衝過來,“啪啪啪……”的給了李錦十幾個大嘴巴。
李錦就這麼抱着秦湘,一動不動,任燕赤霞施為,嘴角都被打得鮮血橫流,依舊不發一言,雙眼木訥。
正當燕赤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聲巨響,城隍廟大殿突然坍塌,自天邊遠方,一道金光急射而來,砸在院落當中,正是周身香火願力護體的王亮。
李錦的肉身非同一般,區區大殿坍塌,又能拿他如何?
且燕赤霞在一旁也不是吃乾飯,稍稍彈出兩道劍氣,就將那些磚頭瓦礫化為了灰燼。
趴在地上的王亮,如今模樣着實狼狽,其體外香火願力之光,逐漸暗淡,剛才那一下,可謂是迴光返照。
他受擊后盡全力,保護自身,現在還能活着,已經算是不易了,想起身卻是萬難。
王亮即便如此,敵人仍然沒打算放過他,其下墜的速度是快,但追兵來得也不慢。
三道流光一閃而逝,馮瘸子,李老歪,鬼新娘三煞,緊隨其後。
李錦,燕赤霞之前沒見過他們三個,但從樣貌上能夠不難看出,王亮雖然現在下場凄慘,但是對面也不好過。
受鬼新娘的脅迫,馮瘸子,李老歪非但沒能及時抽身,反而將自家的真身以秘法,傳運過來了。
在其傳運的過程中,他們兩個不是沒想過趁機逃跑,可兩者神魂差距過大,鬼新娘就這麼看着他們,併當着他們的面給他們下了標記,明言只要他們有異心,敢不從,她就不管淮安府城,第一個解決掉他們。
有鬼新娘這話,天下之大,若逃跑的話,也無他們兩個的容身之地。
千里挪移,乃是大神通,多少修士皆不通,李老歪和馮瘸子之所以有如此本事,倒不是因為他們自身的手段有高明,皆是全賴煞氣之功。
如今煞氣可謂算是遍佈大魏境內,除了僅剩的三州之地,收到法陣防護以外,其他地方皆是煞氣瀰漫。
厚重的煞氣,就如同一條條天造地設的道路捷徑,身化煞氣又是每個煞修必備的手段。
簡單來說這些天然煞氣,就如同一個個捷徑管道一般,只有煞氣比重濃郁到一定程度,便可支撐似馮瘸子,李老歪這般任意快速挪移穿梭。
原本馮瘸子只是瘸了一條腿,再和王亮斗完之後,他兩腿皆化為灰燼,且還是被香火願力具現而成的三尖兩刃刀所傷,一時半會其也沒什麼好辦法醫治。
就算今日他僥倖不死,以後很長時間,他估計都不用拄拐,改坐四輪車了。
李老歪相比馮瘸子就好上不少,其外表看不出什麼來,實則就是受了些內傷,已經被其暫時壓制住了,事後好好調養個三年五載,也就能痊癒了。
即便兩人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若是最後沒有鬼新娘出手,一招偷襲,打得王亮法相退散,倒飛而出,怕是最後的結局還難說得很。
二郎神在上界是出了名能打,以王亮的實力,具現出來的法相,不及其本體的百分之一,即便如此,以一敵二,依舊不落下風,只不過那也是他的極限了,根本無法分心它顧,要不然也不能在開着天眼的情況,還吃了這麼大的虧。
因為香火願力的緣故,王亮並沒有被鬼新娘拖入夢境之中,但他也沒有來得及救治燕赤霞,李錦他們。
城外的防護罩一破,王亮立馬就有感應了,之所以王亮那麼拚命,也是因為心中氣憤難當。
自己辛辛苦苦救助的百姓,被鬼新娘一招神通,皆拖入各自噩夢之中,瞬間秒殺,換了是誰,都忍不下這口氣。
且他和三煞已經相遇了,想跑也來不及,別看王亮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實則他的脾氣,可謂是李錦四人中最為火爆的。
若不然也不會早早的英年早逝,來淮安做什麼城隍。
當初在南疆,李錦腳底抹油,王亮還一個人跟黑山老妖的部下硬剛呢!
當然若不是這傢伙如此性情,估計也得不到二郎神的法相。
“你們還活着,倒是出乎了本座的意料之外。”
鬼新娘看着燕赤霞和李錦,嘴裏表示對他們還活着感到吃驚,但身體卻是一點沒有什麼行動。
原本還滿臉悲悲切切,凄凄慘慘的李錦,見了仇家之後,一招手,將地上的驚雷弓喚了過來,二話不說,弓拉滿月,抬手就是一箭。
剛剛還氣勢如虹,裝模作樣的鬼新娘,看見這一幕之後,神情劇變,身形不住後退的同時,手裏一揮,將也要躲避的馮瘸子,李老歪,扔到了前面,做了擋箭牌。
“砰!”
馮瘸子,李老歪牌“煙花”正式上線,兩人在驚雷弓面前,不堪一擊,神魂屍體一樣沒留,死得乾乾淨淨。
不過他們兩個的死,也不是一點意義沒有。
“倒!”
鬼新娘趁着這個時間,再次用出秘法,這一次的力道遠勝之前,李錦手持驚雷弓,隨着鬼新娘輕柔的話語出口,熟悉的困意再次湧上心頭。
“魘鑄!”
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
雖然時間尚短,李錦還沒有摸清鬼新娘秘法的套路,但有了初體驗經歷的他,反制手段,在出來的那一刻就想好了。
這或許是鬼新娘第一次被人拖入夢境當中,終日打雁沒想到,她也有被雁啄了眼的時候。
至此這一堆瓦礫的城隍廟內,包括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王亮在內,皆乖乖進入了夢鄉之中。
雨夜山林寂靜路,三十餘眾武者,錦衣夜行,護送着一輛兩乘馬車快速趕路。
“小姐,喝點水,吃些乾糧吧!咱們這般疾行趕路,連日來您是少進茶米,如此下去還未等咱們到那東門鎮,您這身子卻是先累垮了可如何是好?”
“無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好歹我也是自幼習武,雖然還勘不破那先天之境,但身子骨趕些路還是沒什麼關係的,我此時心憂火急又哪裏吃得下去許多,倒是秀兒你,功底淺,又跟着我這般風餐露宿的,卻是要多吃些好好照顧好你自己。”
“小姐,我不礙事的,你……”
“聽話秀兒!”
“嗯,嗯!”
見自己小姐心意已決,丫鬟秀兒便也不再多言了。
“鄒伯我們現在到什麼地界了?”
“回小姐的話,按咱們現在的速度,明天晌午就能進東門鎮了。剛剛老奴對比了一下玉圖,咱們現在所處位置,已經進入了東門鎮管轄範圍,只不過距離鎮上還需要一段路程。”
“嗯!有勞鄒伯了。”
“小姐這是說得哪裏話,老奴我……呃?”
駕車的鄒伯還待和車內小姐繼續言說什麼,忽得眉頭一緊,臉色一沉,其身邊隨行武者,立即跑了過來,單膝跪地,尊聽吩咐。
“前面靈氣混亂,似有人鬥法,柳三你輕功最好,帶兩個弟兄去看看,切記不要生事,讓柳二再帶幾個人去周圍探探路,看看能不能繞道而行。”
“是!”
柳三得到吩咐后,一個轉身便來到前方一名好猛大漢身邊耳語了幾句,然後向周圍其他弟兄揮了揮手,便有兩人隨他直奔前方鄒老所指之地而去。
同柳三耳語的大漢在其走後,也向後揮了揮手,其近前一隊黑衣武者,約有七八個人,立馬得到信號,四散周圍探查路徑,大漢見此也尋了方向,緊隨其後。
“柳大!”
“鄒老!”
“通知弟兄們,收縮放線,護住車馬!”
“是!”
柳大應聲領命,下去佈置。
自鄒伯發現前面情況不對之時,到其命令下達完成,其中間不過十幾息,且不論這群武者個人實力如何,僅是如此這般訓練有素,尋常門戶便是難以調教出來。
拉車的兩匹馬兒自也不是凡種,鄒伯在剛剛發現情形不對,開始吩咐眾人的時候,這兩匹良駒便自主的停了下來。
“鄒伯……”
“小姐勿憂,有老奴在,不礙事,不礙事。”
“嗯!全憑鄒伯做主。”
鄒伯雖然嘴上笑呵呵的安慰着自家小姐,但故作的慈祥面容之上,卻是難掩其中的一抹愁雲。
此時月黑風高,此地山高林密,無論怎麼看今夜都要有一番兇險。
雖然在臨行之前,鄒伯對此類情況,有所預料,但事到臨頭,自家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他不怕死,但怕護不住自家小姐的安危。
正在他思索躊躇之時,忽然間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絞痛,腦袋裏好似有五六個人在說話一般。
“李錦!李錦……”
“快醒醒,快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