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給我填!
.人就虛偽的動物,在建築隊沒有來的時候,這些人都是在泥里摸爬滾打,因為他們才是最底層的人,但現在不同了,建築隊的農民工來了,他們就不再幹活,而是在避雨的地方看着這些農民工們幹活,倒是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郝有郅這些領導們都是在大堤上巡查着,知道有熱水的消息比較晚,此時大家都向著熱水的地方走去,雖然已經是春天,但夜晚還是很冷的,出過力氣后,被雨水一淋,現在身體都有些被凍僵了,大家都加快了腳步。
在熱水這裏圍着很多的人,也許是被建築工地的人影響,大家都自覺的排隊,現場的秩序非常好,但這些領導來了之後就不同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排隊,直接來到了這裏取杯子,其他人也都是很自覺的給他們讓了一個位置,這些領導們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咦你們怎麼不排隊?不排隊的不給水喝。”肥頭大耳的廚師累得也是一頭汗水,還好一直都是在食堂幹活,所以人多點,不會亂陣腳,還有空看一下外面的隊伍秩序,這也是在基地里的習慣了,剛好看到了曹剛他們直接就走了過來,氣得他直接把水瓢丟掉,基地里的廚師可個個都是驢脾氣。
“你知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誰啊?這位可是……”接待辦的小同志可是受不了這等的委屈,當時就指着大廚的鼻子開始說道,但卻是被曹剛給攔了下來,沒有讓他說出來,這個小同志就像是突然見了貓的耗子,變得規規矩矩的,不敢再吭聲了。
“愛誰誰,這裏可是我說了算,熱水沒有你們的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大廚可是不待見這些傢伙,接着不屑的說道:“就算是市裏的領導又怎麼樣?難道就可以優先了,也許在別的地方都行,但在我這裏就不好使,你過來領水。”大廚直接把這一小部分人給無視了,指着原來隊伍的人說道。
原來的這些人都是地方的人,他們都知道這些人的身份,當聽到大廚的話之後,都是心裏一緊,但都是向著這個大廚的,同時也崇拜這個傢伙的耿直,這可是堂堂的省委書記啊,說不給面子真就不給面子。
後面的那個人倒是沒有移動腳步,氣得大廚直接喊下一位,這個就是工地的人,他可是不管這些,直接過來領了水,又從衣兜里找出了一袋有些髒的方便麵來,直接放在裏面,看來這位是餓了。
這位端着水杯經過的時候,還有些得意的說道:“這可是我們基地的大廚,就算是郝司令來了都得排隊,別人就跟不好使了,我說你們還是快點排隊吧。”
曹剛和小劉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曹剛倒是沒有什麼,反而很欣賞的說道:“恩,不錯,確實應該這樣,走過去排隊去。”
曹剛的這句話至於有沒有歧義大家就有點分析不清楚,但他帶頭,其他的幾個人都走了過去,當然也有不服氣的,如辦公室主任和接待辦的人他們就很不服氣,他們怎麼也想不通居然在臭民工這裏吃了癟,他們可是在外界被捧得高高的人,突然被人給鄙視了一次,怎麼也按捺不住心裏這口氣,他們是管不了這些人,但他們還是有頭的,直接找他們的領導去。
郝有郅正在現場調度工人,沒想到很快就有省委的人找上了他,沒想到還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心裏還真的是鄙視這些人,但他自然不會像大廚老馬那般的不通世故,賠笑的走了過來,幾個省委的人此刻可是如打了勝仗般的趾高氣昂。
“老馬,怎麼沒給幾位省委的人添水啊,他們可是在這裏凍了一晚的功臣了,快點給填滿。”郝有郅對着老馬說道,又暗地用了個眼色,老馬這才不情願的給幾個人添水,這幾個人也覺得無趣,也就不了了之。
郝有郅可是認識曹剛的,很快就湊了過去,直接向他打招呼,曹剛雖然不認識他,但是聽過他的名字,特別是身邊的小劉,更是簡單的把這個人歷史告訴了曹剛,曹剛只是點了點頭,接着就詢問道:“你們的老闆丁凱呢?怎麼沒有看到他,好大的架子啊,我在這裏親自等他,他還沒有過來,是不是要讓我親自接他去啊?”曹剛的話也是半真半假,但卻是有些不滿,因為這個丁凱遲遲沒有露面。
假如換了別人也許還真的不好解釋,但這次卻是郝有郅,郝有郅是什麼人,那可是撒謊都不用記錄的圓謊高手,除了自己人外想從他嘴裏聽到真話那可是難上加難,郝有郅直接就笑了,馬上為丁凱打抱不平,對着曹剛說道:“曹書記,這你可是冤枉我們老闆了,我們老闆雖然沒有親自來現場,是因為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能夠這麼快就趕到這裏,全靠着我們老闆的調度有方,而其他現在正在聯繫其他的建築公司,希望能夠多增添一份力量,力求保住大堤安全無事。”
這話假如讓老鼠聽到的話一定會笑噴了,好傢夥還真的敢胡吹了,丁凱根本就是跑到cc去泡妞了,結果卻是被這個郝有郅給吹的成了大功臣,曹剛也沒有多想,反而是點頭贊同着。接着就放棄了這個話題,而是關心起天氣來,小劉剛剛聯繫了省氣象台,這雨還停不了的話,接下來的任務就更加繁重了。
丁凱隨後就趕到了這裏,恰好是在城南的建築工人也趕到現場的時候,有了新的支援,大家的心裏都落了底,丁凱馬上找到了曹剛。
還好有了剛才郝有郅的謊言,丁凱才免了被批評,反而還被曹剛看好,還以為他身後的那隻隊伍是他從別的地方拉過來的,其他的幾個人都是走過來認識一下這個能夠被省委書記看在眼裏的年輕人,畢竟他們都是老官油子了,知道各種人情事故,當著曹剛的面誇獎丁凱年輕有為,倒是讓曹剛臉上很有光。
郝有郅很快就找到了丁凱,並不是因為工人的事情,而是對着那些財大氣粗的公務員們,這些人現在就跟大爺一般的站在那裏,不幹活,就是看熱鬧,也太影響大家的情緒了,別說下面的人,他看着都煩,恨不得上去抽他們一頓,所以這個時候就讓丁凱出面把這些傢伙給解散了吧,不然大堤就算是沒事,有他們最後都得有事。
丁凱笑了笑,“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你馬上安排大家任務,我們可不能讓這個江堤在我們的手裏出問題。”
“這個當然,就算是我用人堆也要堆出一個大堤來,你就放心吧。”郝有郅拍着胸脯說道。
丁凱再次找到了曹剛,大清朝的正是最睏乏的時候,這些人的精神都不好,丁凱關心的說道:“曹書記,你都已經在這裏一晚上了,現在所有的工作都交給我來處理吧,你放心,只要是有我們在,江水就不能過江堤,若是決口了,你就拿我是問,不如你就回去休息吧,也好有精神安排全面工作。”
丁凱的一記馬屁倒是讓這些領導們非常受用,其實這裏的人早都想離開了,身上都淋濕了,站在這裏冷風一吹,渾身都凍得發抖,他們這些在辦公室養尊處優的人那裏吃過這樣的苦,可是現在曹剛不動的話,他們根本就不敢說一個不字,都屏住呼吸聽曹剛的意見。
曹剛看着丁凱,也馬上就發現了問題,有些嚴肅的說道:“正好我那邊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及時處理,這裏就交給你們了,但是你一定要給我注意,這裏必須要給我保住,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饒你。”
“保證完成任務,郝有郅已經說過了,就算是用人牆也要把江水擋在大堤裏面,他可是下了軍令狀的。”丁凱馬上回答道。
“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記住要注意安全。”曹剛沒有好氣的說著,接着也移動了身體。
丁凱跟了上去,接著說道:“曹書記,你看這些人都已經在這裏幹了一晚上,都累了,現在有我們這些熱就已經足夠了,不如就讓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估計很多人肚子都餓了,等明天早上也好有力氣過來接我們的崗。”
老奸巨猾的曹剛哪裏不知道這個丁凱打得主意,他也沒有發怒,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要把這個江堤守住,其他的事情都好說,接着就對着下面的人吩咐讓這些人都散了回去,凌晨兩點多的時候,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時候,在江堤這裏的燈光都很昏暗,只是離開了幾十米之後,就讓人感覺伸手不見五指,地方的公務員們聽到了丁凱的話之後,恨不得衝上了狠狠的親他一口,真是救星啊,接着一群人就人鳥獸散了。
這些閑雜人等離開之後,現場的氣氛也活躍起來,郝有郅對於這些很有一套,這也是緩解大家疲勞的一種方法,免得大家都累得精神恍惚,現在可是性命攸關的時候,一點都疏忽不得,哪怕一點的疏忽都會釀成嚴重的後果。
江山有些暈水,不敢靠近江面,所以就在下面干取土的活,這個時候嘀咕一句,“南方的賊天氣還真的是怪了,這要是放在北方的話,估計大江還沒有開化呢,這裏卻是已經開始漲水了。”
“江頭,那你感覺是南方好還是北方好啊?”旁邊的王有田問道,兩個人正好是搭檔。
“南方還真的是有些不習慣,就說這潮氣吧,每天晚上我最怕的就是鑽冷被窩子,那棉被都要能捏出水來,要是個白花花的娘們倒是好了,但那是被子啊,不過話說回來,男方還真的是不錯,等賺了錢,能把孩子接到這邊了安頓就好了。”江山雖然滿嘴的怨言,但還是對這裏很滿意的,小旮旯不比大城市,特別對於他們這些沒有讀過多少書的人。
“是啊,我們這輩子就是為了娃子忙碌呢,真要是能夠讓娃子們來這種地方上學,那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了。”很多人都是這麼說,也是一代父母的心愿吧。
曹剛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剛剛回去的時候老伴差點沒哭出來,渾身都是泥,就好像剛從水坑裏撈出來一樣,這麼大歲數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沒少埋怨他,曹剛也懶得跟她理論,剛才在大堤上倒是沒有覺得什麼,但是回來的路上,整個身體都乏得很,腰酸背痛,還真的是老了,急忙洗個熱水澡就上床睡覺,這雨要是不停的話,明天就有的忙了。
曹剛並不知道,就在他去了青江的時候,因為他的影響,所以省里很快就實施了幹部包片的辦法,曹剛自然就成為青江區的負責人,其他的領導都各自領到了自己的負責的區域,大雨下了整整十四個小時,還是沒有停息的跡象,乾旱了半年的泥土,早就已經飽和,更多的挑戰就在大家面前。
還好丁凱讓曹剛早些回來休息,這才讓他睡了一個囫圇覺,天色剛剛亮,電話就已經打了進來,是小劉打過來的,花江居然決口了,按理說這條江和青江屬於同源,但大多數的水都是流進了青江,這樣一來他們的任務應該比青江要小得多,沒想到青江還沒事,他們就先出事了,曹剛忍不住的罵了一句,因為為了挽救損失,要把花江給堵上,這樣一來青江就危險了,這可不是亡羊補牢,但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曹剛的眼睛佈滿血絲,直接點燃了一支香煙,老伴此刻也沒有埋怨,她已經聽到了電話里的話,更是擔心丁凱的安危,對着曹剛說到:“老曹,那也太危險了,不如讓孩子們都撤下來吧,既然花江都決口了,堵上了那邊,青江也很難守住了,那裏還有那麼多的人在大堤上,萬一決口了,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曹剛當然不會選擇,更不會婦人之仁,直接打電話給丁凱,丁凱昨天沒有離開這裏,天色剛剛亮,江水也有了下降的趨勢,累了一晚的工人們終於是可以休息了,一段兩里地長的老舊江堤被他們整體加固。
“丁凱,情況就是這樣了,你可以選擇,但我還是不希望你放棄。”曹剛也是無能為力了,此刻把難題交給丁凱自己選擇。
丁凱此刻腦袋也是一炸,其他人聽到這件事情也許沒有什麼,但是他卻是不同,因為他們現在就在這個江堤上,江水下降原來只不過是一個假象,等花江被堵上之後,洪水的勢頭會更加猛烈,誰也不知道情況會惡劣到什麼程度。
想到這裏,丁凱心裏也有些慌亂,卻是看了周圍的這些工人們,咬牙說道:“曹書記,我選擇堅持下去,就算是最後守不住了,但我也要保持,青江是最後一個決口的。”
“好”曹剛突然大喝一聲,表情難得的激動,丁凱的話太入他心,雖然這樣的結果大家都知道會是很難估計的,弄不好還會出人命,但任何事情都是一種挑戰,兩個人面對挑戰時候的態度卻是一樣的,曹剛更加欣賞這個丁凱,接着曹剛對着丁凱說道:“丁凱,你只要是給我堅持住一個小時,我馬上找軍隊來支援你們”。
丁凱沒有隱瞞,直接把郝有郅找來,把情況都告訴了他,讓他也拿個主意,其實丁凱並沒有想把所有人都留下,畢竟接下來是什麼樣的殘酷考驗大家心裏都是知道的,他想選擇自願的方式,不願意留下的就離開。
“不行,老闆,這些人根本就不夠,你要是在放走一些人,這個江堤就註定守不住了,那我們留下還有什麼意義,假如現在放棄的話,那我們一晚上的努力不就是白費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不要忘記了,有句話叫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裏還不是戰場,不用流血犧牲,我們只要是能夠守住的話,就是勝利,把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郝有郅一聽到丁凱的話之後,馬上腦袋酒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因為這件事情按照丁凱的想法根本就是放棄,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會放棄的人,直接走向了工人那裏,直接把事情告訴給大家。
接着,郝有郅就開始在現場動員着自己手裏的兵,沒有人再了解他手裏的這些兵了,他們是貧窮,沒有文化,但他們卻是有着一個堅持的心,有着一雙有力的雙手。
“洪峰馬上就要來了,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馬上把所有的編織袋都給我填滿土,就算是海嘯來了,我們也要用編織袋給它堵在河堤裏面,給我填。”郝有郅伸着脖子對着大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