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噩夢
季南庭端了飯菜進來,見她只穿了一件單衣坐在椅子上,火氣又上來了,伸手就奪走了她手中的筆。
“先吃飯,吃完飯把葯喝了。”季南庭將飯菜還有葯放在桌上,語氣生硬道。
“嗯。”黎笙將圖紙放在一旁,乖乖吃飯。
這一次她沒有像前兩日一樣,每次只吃一點,她抱着碗吃了很多,吃到最後季南庭都開始害怕,怕她會撐死,奪了她手裏的筷子,才終於停下。
“把葯喝了。”
“我不想喝。”太苦了。
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她不敢說,怕說了又會惹來他的怒火。
“你身體還沒好。”
“已經好了。”
“好不好是我說了算,趕緊把葯喝了。”季南庭說話有些凶。
“對不起。”黎笙被他這麼呵斥,眼淚差點掉了下來,忙端起碗喝葯,喝的太急,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季南庭拍着她的後背,想要安慰,卻又說不出口,“把衣服穿上。”
“嗯。”黎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乖巧穿好衣服,又開始畫自己的圖紙。
圖紙畫的很快,對於那些東西,黎笙早就瞭然於胸,如今只是再次畫出來,並沒有什麼難度。
季南庭沒有再多待,除了送飯,他基本上不會進來。
夜裏的時候,黎笙又做了同樣的噩夢,醒得時候天還沒亮,她這段時間真的一直在做夢,好的壞的,什麼都有。
黎笙打開窗戶,看着高懸在空中的月亮,想起中秋時他們還一起過節,有說有笑的,沒想到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該早點聽竹竹的話,背叛是原則問題,錯了也就是錯了,根本沒有資格乞求對方的原諒,她也不該纏着他。
可她就是做不到啊,她想做到的,可還是做不到。
竹竹說的真的很對,兩個人在一起不僅僅是愛情,還要有信任,有很多很多東西,她因為自己的無知,打着心裏不正常的理由,搞出了這麼多事,硬生生把一切搞成了一場鬧劇。
可即便是鬧劇,她也捨不得謝幕,想繼續跟在他身邊,不管他做什麼,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冷風吹進來,黎笙覺得嗓子有些癢,咳嗽了兩聲,便關了窗繼續縮回到被子裏。
這裏太冷了,被窩怎麼也暖不熱。
在客棧休養了幾日,見黎笙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季南庭便打算回去。
黎笙沒有什麼意見,只是點了點頭。
季南庭怕她又生病,在車廂里堆了厚厚的被子,又準備了湯婆子,就怕她凍着。
對於這樣的好意,黎笙把自己這幾日畫的圖紙全部給了他。
“我現在只是一個罪臣,不需要這些,你可以直接給他。”季南庭看也沒看,冷漠地拒絕了黎笙這幾日熬夜的成果。
黎笙頓了一下,伸手將圖紙全部都撕了,他不需要啊,她連最後的價值也沒有了。
季南庭想阻止也已經晚了,只能看她全部撕碎。
這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一直到晚上,二人宿在野外,季南庭點了火,又燒了熱水,讓黎笙暖暖身子,又把湯婆子裝滿。
“你早點休息,我守夜。”
“我怕冷。”黎笙輕聲道,“晚上很冷。”
季南庭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鑽進馬車,抱住了黎笙。
有了季南庭地懷抱,黎笙暖和了許多,靠在季南庭懷裏很快就睡著了。
季南庭卻睡不着,看着車廂里的碎紙,最終還是全撿了起來,他或許該謝謝她沒有直接扔到外面,不然撿都撿不回來。
第二日下午,他們經過驛站,這裏離漠北已經很近了,再有一日就可以到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就歇下了。
奔波了兩日,黎笙身體有些受不住,一直咳嗽。
季南庭熬了葯,又煮了粥,進屋就看到她站在窗前,窗戶大敞着。
“你做什麼?風寒還沒好怎麼就吹風。”季南庭忙關上窗戶,“漠北風大,別這麼吹風了。”
相處了幾日,季南庭態度緩和了不少。
黎笙點點頭,“今晚星星很多,我想看一下。”
“等你身體養好了再看。”季南庭把筷子遞給她,“這裏只有這些。”
“沒事,我什麼都可以吃的。”黎笙不挑食,她什麼都可以吃。
吃完飯,又喝了葯,黎笙就有些困了,躺在床上卻又睡不着,她想吃糖,這幾日一直在喝葯,特別苦。
可這裏沒有糖,她只能忍着。
漠北風很大,晚上有颳起了風,吹得窗戶咯吱直響,黎笙有些害怕。
她是真的怕,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除了季南庭,她誰也不認識,這個地方又太不友好,一直在颳風。
黎笙敲開了季南庭的門,抱着他哽咽道,“大壞蛋,我害怕。”
聞到熟悉的氣味,黎笙焦慮的心才算緩和下來,人也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害怕,打擾到你了。”冷靜過後,黎笙就開始道歉,她不想大壞蛋再討厭她了,一點也不想。
“天還早,睡吧。”季南庭把黎笙塞到被子裏,自己又躺在一旁,輕拍着她的後背。
“謝謝你,大壞蛋。”黎笙緊緊地抱着季南庭,生怕這就是個夢,等醒了他就不在了。
這一晚,依舊是同樣的噩夢,睜眼看到季南庭,黎笙第一反應是躲開,她怕下一瞬他的劍就會刺入她心臟之中。
季南庭感覺到她的掙扎,也醒了過來,就撞見她眼裏的害怕與痛苦。
“做噩夢了?”
黎笙忙搖搖頭,而後想了想,又輕輕點了點頭,“不算是噩夢。”
大壞蛋做的也沒錯,所以並不算噩夢。
季南庭沒有再問,起身穿好衣服,又幫黎笙塞好被角,“你再睡一會兒吧,下午就能到漠北。”
“嗯。”黎笙縮在被子裏,卻沒有閉眼,她睡不着了,夢太真實,她害怕,只是這話不敢跟他說。
今天天氣一直是陰沉沉地,冷風吹的骨頭都是寒的,黎笙把自己包成粽子縮在馬車裏,懷裏還揣着好幾個湯婆子。
季南庭坐在外面,穿的很是單薄,黎笙把自己的湯婆子給了他,季南庭沒要,只是說了一句習慣了。
黎笙也沒有再給,兩人繼續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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