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什麼?”蕭輕夢一聲低呼,四周的人立即敏銳的豎起來耳朵,感受到周遭投來的關注,蕭輕夢皺着眉壓低了聲音,頗為不解的看着面前笑眯眯的顏離,“你要教我學琴?”
“具體事宜明日我們再商量,這裏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好地方。”顏離站直了身子,將身上的披風拉好,留給蕭輕夢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後帶着長風慢悠悠的走向了自己的馬車。
“小姐?”小滿小心的扯了扯看起來心情不是很美麗的蕭輕夢,“七殿下走了,我們也快回去吧。”
“走!”
心裏積了不少的疑惑,蕭輕夢跨坐在雷霆的背上,看着顏離馬車飛馳而去,遲疑了一下便帶着小滿奔向了將軍府的方向。
擔憂了一整天的穀雨早早的等在將軍府門口,伸長了脖子,專心盼望着蕭輕夢。腳下卻是焦慮不安的走來走去,嚇得門口的兩個小廝大氣都不敢喘盡量的縮小着存在感。
白露早早收拾好了廚房,將熱氣騰騰的菜溫在了飯廳的爐子上,隨時準備開飯,自己則悠閑的抓了把瓜子,看着旁邊冷着臉一言不發的雪兒,開口道,“雪兒,來吃點瓜子呀,小姐還沒回來,你沒必要時刻崩的那麼緊。”
“多謝,我不吃。”雪兒客氣的搖了搖頭,繼續默默的盯着房梁發獃。
這白露手裏瓜子剛好嗑完,就聽見門口傳來了穀雨興奮的喊叫聲,“小姐!你回來啦!”
聽見穀雨的聲音,飯廳里的兩人也不約而同的各自忙碌起來。
將雷霆的韁繩交給馬廄的丫鬟,蕭輕夢在穀雨嘰嘰喳喳的懷繞中踏進了府里的大門。
“小姐今日感覺如何?這學塾里可有人欺負你?午飯吃的還合適嗎?我讓白露做了好吃的,已經在飯廳備好了。”
“嗯嗯……”蕭輕夢一邊敷衍着喋喋不休的穀雨,一邊將腰裏的軟鞭解了下來,順手遞給迎面走來的雪兒,“吃完飯我有話跟說。”
雪兒接過軟鞭低頭應了一聲,隨後便隱在蕭輕夢身後。
小滿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大咧咧的開口,“穀雨姐,今天真的太刺激了,小姐上了這麼多年學,像今天這麼刺激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算是排的上號了。”
“刺激?小姐怎麼了?小姐你別急着走啊,你先讓我看看受傷了沒?”穀雨的眼睛緊張的掃視這蕭輕夢。
“哎呦我的大管家,我是去上學了,不是上戰場,沒必要搞得這麼嚴肅。放心吧,我好着呢,除了餓沒有別的事情。”蕭輕夢無奈地停下了腳步,安撫的拍了拍穀雨的肩膀。
“有什麼事,讓我吃完飯再說,不然我別的事情沒有,先把自己餓死了。”
“就是,就是,我也快餓死了,不知道白露姐姐做了什麼好吃的。”小滿跟着附和道。
不滿的戳了戳小滿的腰眼,穀雨低聲抱怨道,“小姐今天可是昏迷后第一天上學,你不好好看着她,就想着吃。”
悄悄對着穀雨做了個鬼臉,小滿緊跟着蕭輕夢的步子來到了飯廳。
洗了手,被穀雨強行摁着換了居家的衣服,一口氣喝下白露遞來的適口的湯水,蕭輕夢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感覺自己這一天的疲憊都散去了。
興緻勃勃的拎着筷子招呼還在桌邊站立的四人一起吃飯。
自打蕭家只剩下蕭輕夢一人,這府里便有個默認的規矩,晚飯要陪蕭輕夢一起吃,不能只留她一人吃飯。雖說這主僕有別,但為著不讓蕭輕夢感到孤單落寞,這些年便都是四人一起陪着她用餐。
餐桌上小滿沒心沒肺的在快樂進食,白露忙着給眾人填菜,蕭輕夢也低頭埋在碗裏。穀雨環顧了一圈只得和同樣帶着憂慮的雪兒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裏的不安。
“小姐。”穀雨把牛肉放在蕭輕夢的碗裏,輕聲道,“今日的學塾事有麻煩了嗎?”
“嗯……也不算,反正都解決了。”蕭輕夢將牛肉塞到嘴裏,等到咽下后這才開口道,“七殿下這人,你們都聽到過什麼傳聞。”
“七殿下?”穀雨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小姐今日和七殿下有交集?”
“那日在摘星樓我就碰見了他,他也算機緣巧合的幫了我一個大忙,今日也是,而且……”蕭輕夢頓了頓,在三束好奇的目光注視中緩緩道,“我今天還救了他一命,也算是緣分不淺了。”
“救了七殿下?!”穀雨撂下筷子,一把握住了蕭輕夢的手腕,沉聲道,“小姐!聽奴婢一句勸,七殿下我們還是遠離的好……他這人……我們……”
“怎麼了?”蕭輕夢被穀雨的態度嚇了一跳,無辜的吸了吸鼻子,“他人還不錯啊。”
“小姐,你不知道七殿下的事嗎?”穀雨壓低了聲音,緊張兮兮的看着蕭輕夢。
“知道,他的生母宸妃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生他當日血崩而亡,皇上因此震怒,認為是他連累了他母妃,險些把他掐死。後來還是當時尚未仙逝的太后極力阻止,這才隨便丟個了另一個位份不高的嬪妃收養。這嬪妃就是後來升了妃位卻連兒子都一起被打包遷出宮裏的靜妃娘娘,也就是五殿下的生母。”蕭輕夢托着下巴,懶散的看向穀雨,“這不是市井都快傳爛的八卦么?你還想說啥?”
“小姐你想想,如今這聖上龍體欠安,而朝中又是這種局勢。老爺和少爺都不在尚京城,我們將軍府沒有投向任何一個黨派。而如今五殿下和七殿下驟然回京,與這尚京城裏的皇子比毫無根基,即便不想爭什麼,自保也是需要仰仗的。而如今……”穀雨臉上掛滿了憂慮,“小姐你萬不可被他矇騙了去!”
有些驚訝的看了眼滿臉愁緒的穀雨,蕭輕夢讚賞的點了點頭,肯定道,“穀雨,你這水平可以給衡文哥哥做個謀士了。”
“段小侯爺?”穀雨對蕭輕夢這莫名其妙的誇獎方式很是不理解。
“對啊,今日他說了跟你幾乎一模一樣的話。都讓我小心七殿下,離他越遠越好。”蕭輕夢俏皮的捏了把穀雨的臉蛋,“我覺得把你關在府里做個管家都屈才了,應該派你到哥哥身邊做軍師才對。”
“小姐!”穀雨瞪圓了眼睛。
“好了好了,不鬧了。”蕭輕夢撂下手裏的筷子嘬了口白露遞來的消食茶,漫不經心道,“我真的不是傻子,你們一個兩個的不用這麼擔心我。”
“小姐,我也覺得這七殿下不是個善茬。”小滿鼓着腮幫子嗡聲道,“他家的長風就凶的很,話還少的可憐。今日我要去找你,他硬是攔着不讓,我都跟他打起來了。”
“你怎麼又跟人家打架?”蕭輕夢故作嫌棄的皺了皺眉。
“還不是跟小姐你學的……”小滿悄聲反駁了一句,在蕭輕夢的白眼中,厚着臉皮繼續道,“而且我總感覺長風的武功路數跟常人不大一樣,就好像……”小滿撓了撓腦袋,隨後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雪兒,激動的一拍大腿,“就好像雪兒!我就說嘛,總感覺有點莫名的熟悉。”
“像雪兒?”蕭輕夢因為小滿的話陷入了沉思。
雪兒聞言心裏驟然萌生了一種大膽的猜想,這讓她有些緊張的看了眼蕭輕夢。
對着雪兒搖了搖頭,蕭輕夢沉聲道,“目前看並無惡意,無需過於擔心。”
一時間,這顏離的身份越發的顯得神秘起來,眾人心頭的擔憂更甚,連帶着飯桌上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相比於將軍府這邊的低氣壓,今日見到了蕭輕夢的顏離心情格外的爽朗。看得一旁向來不怎麼愛說話的長風都忍不住開口提醒道,“殿下,您現在的狀態看起來極好,我們馬上就要進宮了。”
揉了揉自己翹起的嘴角,顏離在馬車裏輕咳了一聲,算是回應了長風的提醒,雖說這馬車裏無人能探知道他的情況,但是隨時提醒自己保持病弱的狀態還是很有必要。
“東西讓人去買了嗎?”顏離找回了狀態,聲音也變得虛浮起來。
“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派人去了,不過五殿下那邊收到了消息,說是宮裏就有,讓您直接拿着用。”
“宮裏的東西晦氣,還是新的好。”顏離靠在馬車裏的軟墊上,隨手撥弄這窗口的流蘇,“那邊人動身了么?”
“回殿下,已經發了信號,明日就動身。”
“好,按計劃行事。你來安排。”說完這句話,顏離便閉上了眼靠在墊子上養神。
馬車咕嚕嚕滾過宮門口堅實的青磚,站崗的侍衛在這車輪聲中依舊能聽見那夾雜的幾聲咳嗽,不免對車裏的顏離越發的感到唏噓。
入夜,將軍府的大門剛要落鎖,就有人抱着個大箱子來拍門。
正要去沐浴的蕭輕夢被氣喘吁吁的小滿拽到前廳的時候還有些不爽,但是穀雨那複雜的臉色讓她也感到了事情嚴重性,正色道,“怎麼了?大半夜的你們這麼緊張?”
“小姐!這是七殿下送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