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開了有些磨嘰的段衡文，蕭輕夢又接連收穫了不少的兔子，看着雷霆背上滿滿當當的戰利品，心裏無比的痛快。
“真搞不懂在屋裏學什麼女紅插花的有什麼好，哪有這策馬揚鞭來的暢快。”蕭輕夢拎起雷霆背上的水壺，仰起頭一口氣喝下了半壺尚且溫熱的白水，大喇喇的用袖口抹了把嘴角的水漬。
感受到周遭人投來的探究目光，蕭輕夢挺直了身子，微揚着下巴，一副任人打量的樣子，操控着雷霆慢悠悠的在林子裏散步修整。
相比於總愛湊在一起唧唧歪歪閨閣小姐，這些拉弓射箭的公子哥們倒是對蕭輕夢這種有些粗狂的行為很是包容。畢竟那種嬌柔的姑娘看多了，這種颯爽的英姿還是很吸引人的，再加上蕭輕夢原本就生了一副艷麗的容貌，今日的一身紅色騎馬裝又勾勒出挺拔的身材，越發的讓人移不開眼。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不開眼的敢過來搭訕，畢竟霸王花的凶名尚在，誰都沒勇氣壓得住她。再加上如今七殿下的曖昧態度，眾人便只有過眼癮的份，絲毫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更何況，如今這鎮國將軍府在朝中地位有些尷尬，就連太傅家都不再與之有牽連，其他的人家更是恨不得避而遠之。
懶得搭理周邊這些人彎彎繞繞的小心思，蕭輕夢一心撲在了自己成果的盤點上，剛數到那隻白來的野雞，她就敏銳的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身子霎時間繃緊了，猛然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而周邊的眾人似乎根本沒有察覺，依舊在三三兩兩的閑談，有的和她剛剛一樣還沉浸在清點獵物的樂趣中。
蕭輕夢恍惚間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反應過度，可是那種不安感正在迅速靠近，讓她不得不警覺起來。
似乎根本不擔心聚集的人群，蕭輕夢的余光中迅速閃過一道黑影，轉瞬間便消失不見。
那些略微敏感的人也只是疑惑的抬頭看了看搖晃的樹枝，根本沒有在意剛剛打頭頂上過去的黑影。
而蕭輕夢卻是真真切切的看見了那道影子，掠過林中的眾人，速度極快的奔向了觀禮台的方向。
“去那裏是要幹什麼？”蕭輕夢皺了皺眉，低聲嘟囔了一句。本想着和眾人一道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一個人的臉迅速從她腦海中閃過。
“顏離還在觀禮台！”蕭輕夢暗道一聲不好，腦子來不及過多反應，身子就先行動了起來，胯.下的雷霆就箭一般飛射出去。
錯后趕來一步的段衡文只看到雷霆的一個尾巴尖，心中雖有疑惑，但並未深究蕭輕夢的去向。
等到雷霆奔出了人群，蕭輕夢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出自己竟如此着急的要去救顏離。雖然剛剛被段衡文耳聽面命的警告過，但是讓她袖手旁觀着實是有些困難。
“畢竟人家救過我的命，今天又欠了人情，如今這趟就當我還個人情吧。”迅速的自我疏導完畢，蕭輕夢催促着雷霆繼續加速前進。
那黑影的腳程雖快，但雷霆的速度更是不慢，蕭輕夢在雷霆踏上觀禮台廣場的時候，便也看到了那黑衣人正悄無聲息的掠過廣場，攀在觀禮台的樓梯上，向著毫無防備正裹着斗篷喝茶的顏離快速靠近，明晃晃的長劍折射出凌冽的寒氣，正對顏離的后心。
來不及過多思考，下一刻便飛身而起，蕭輕夢的鞭子比她的身子更快。就在那長劍剛剛碰到顏離斗篷時，那長鞭便如同活了一般將那劍尖死死的纏住。
“刺殺皇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蕭輕夢躍到了觀禮台，手掌一翻，那長鞭便將那劍尖生生拽離了原本的軌道。
上一秒還在悠閑喝茶的顏離，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但好在人還算激靈，身子一歪，便徹底脫離了那長劍的威脅範圍。手中的捧着的熱茶撒了一地，因為活動的過於急，顏離身子穩定后便將頭埋在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一擊未中，那黑衣人着實有些意外，露出的一雙眼睛精光四射，陰測測的看着面前一身紅衣揚鞭而來的蕭輕夢。好像要說什麼，但喉嚨動了動卻只發出了沙啞的嗚咽聲。
手中的長劍一抖，便脫離了她的掌控。去並未理會蕭輕夢的攻擊，反而身姿靈巧的躲過了長鞭，再次舉劍直奔顏離。
被無視了的蕭輕夢是真的有點生氣了，手上發了力，那鞭子便再次快一步的捲住了劍尖，強行將那黑影的攻擊軌跡轉向了自己。
鞭影與劍影交疊在一起，整個觀禮台除卻顏離所在的小小角落，四處都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這黑影心思卻不在這纏鬥上，一心想將那顏離解決掉，可是就是擺脫不了蕭輕夢這個麻煩。暗地裏咬咬牙，故意賣了個破綻給她，趁着蕭輕夢的鞭子纏在長劍上的功夫，從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奮力向著顏離擲去。
早在這黑影低頭摸上自己靴子的那一刻，蕭輕夢就知道他定有後手，長鞭還在控制着他的劍，蕭輕夢身上沒了別的東西，便順手抄起桌上的茶水壺，在那黑影出手的前一秒先一步擲向了顏離。
原本縮在角落看蕭輕夢打架看的津津有味的顏離，被蕭輕夢猛然擲過來的熱水壺嚇了一跳，但依舊不忘保持着自己體弱無法反抗的設定，硬生生用身子接住了這水壺，而這水壺到達的下一瞬，那慢了一步的匕首剛剛好落在這壺上，幾乎是頃刻間，那滾燙的熱水便洋洋洒洒的潑在了顏離的衣服上。
剛想誇獎蕭輕夢反應敏捷的顏離被這突如其來的熱量燙的一縮，即便是他的身子，面對這忽然倒在身上的熱度，也讓他下意識的吸了口冷氣，嘴邊的誇獎瞬間被憋了回去。
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積水，顏離無奈的看了眼戰鬥正酣，打的格外過癮的蕭輕夢。
眼見大勢已去，面前的蕭輕夢卻是越戰越勇，完全把自己的當成實戰的工具，根本無法再靠近顏離。這黑影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隨後便咬破了藏在口腔的劇毒。
眼看着黑影瞬間沒了生氣，蕭輕夢的長鞭一揚，先是將他手中的長劍捲起，丟在觀禮台的廣場上，這才放心的靠近這黑影尚有餘溫的屍首。
扯下他的面紗，蕭輕夢看着面前這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面貌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便開始動手翻看他身上其他的地方。
“咳咳……”見蕭輕夢看的認真半天也沒想起自己，顏離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哦，你沒事吧，人已經死了，不用怕了。”蕭輕夢略微抬了抬眼，敷衍的安慰了一下渾身濕漉漉的顏離。
“輕夢妹妹，多謝。”顏離移步到蕭輕夢身邊，輕聲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出現的如此及時。”
蕭輕夢翻看屍首的手微頓，隨口應道，“我的感知力比常人敏銳一些，察覺到不對勁我就過來了。”
“能如此捨身救人，輕夢妹妹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我再次向你道謝。”顏離鄭重的站起身，對着蕭輕夢恭敬的行了個禮。
蕭輕夢連忙虛撫着他的胳膊，擺了擺手“我可受不起，我救你是為了報答你當日對我的救助，以及今日的幫忙。所以你不用跟我道謝，就當我們扯平了。”
“怎麼能算扯平呢？當日我只是順手而已，今日也是。而輕夢妹妹你不一樣，你不顧危險救我於水火，這才是大義。顏離永記於心。”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蕭輕夢，顏離嘴角掛着和煦的笑，“輕夢妹妹可有想要的東西，只要我能辦到，在所不辭。”
“我希望你不要再叫我輕夢妹妹了。”蕭輕夢翻了半天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看着笑眯眯的顏離繼續道，“就這一個要求。”
“既然你開口，那我照做就是。”顏離絲毫沒有被蕭輕夢冷冰冰的語氣影響，語氣里仍舊帶着笑意，“那我們現在立即回去？”
“對，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蕭輕夢將身上的長鞭收好，一抬頭這才發現明明剛剛還是晴朗的天氣，像是魔怔了一般忽然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白茫茫一片，導致一尺之外視物都有些困難。
“我看着雪還得下一會兒，不然我們等等再走？”顏離從容不迫的將那打翻的水壺再次注滿了水，收拾好地上亂七八糟的打鬥痕迹，重新掏出火摺子開始悠閑的煮水。
“你這都是哪裏來的東西？觀禮台可沒有這些。”本有些心急的蕭輕夢見顏離如同變戲法一半套出了幾乎一整套茶具，不由得有些震驚。
“斗篷比較大，隨身帶東西很方便。”顏離指了指自己一直披在身上的斗篷。
隨着他的手指，蕭輕夢這才看見了他胸前的水漬，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剛剛好像用的是裝了熱水的茶壺擋了那匕首。看那水漬的位置，若是自己當時手再高一點，那如今顏離這張俊俏的臉怕是要遭殃了吧。
“你……還好吧？”蕭輕夢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本是來是救人家，這下好了差點給人家用熱水毀了容。
“沒事，穿的厚實，不覺得燙。”顏離將上好的正山小種丟在茶壺裏，又在斗篷里鼓搗了一會兒遞給蕭輕夢一塊微熱的牛肉乾。
一手捧着茶水，一手拿着肉乾、身後還躺着一具自殺的屍體。蕭輕夢在這漫天大雪飛舞，身前紅泥小火爐的氛圍中莫名的感到了一些不真實感。尤其是眼前忙忙碌碌照看茶水的顏離，火光映襯着他格外俊美的臉更是加深了這種感覺。
見蕭輕夢遲遲沒有下嘴，顏離又在斗篷里摸索了一陣，隨後拎出一塊香氣四溢的鮮花餅十分自然的遞到了她的嘴邊，“肉乾是不是有點干？吃這個呢？”
蕭輕夢抿了抿嘴唇隨後開口道，“蕭家和段家皆無意於皇權黨派的爭鬥。”
顏離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隨口答道，“我知道。這個真的不錯，你試試。”
“我不想和你繞圈子，有話我就直說了。你不用費心拉攏我們，也不用擔心我們會站在你們的對立面。你放心，我們兩家絕不會參與任何一黨的。”
顏離嘆了口氣，將鮮花餅放在乾淨的小碟上，“我知道。只是請你吃個餅而已，沒有那麼多想法。”
蕭輕夢聽他如此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開口。沉默着將手裏的肉乾放下，拿起顏離一直力薦的鮮花餅。
瞥了眼神色複雜的蕭輕夢，顏離翹着嘴角，繼續勤快的佈置茶水。
慢悠悠的啃完了一整塊鮮花餅，這突如其來的暴雪終是形勢漸弱，而這天色也逐漸變得陰沉起來。
“我們得趕緊回去，不然天黑了更不好走。”蕭輕夢站起身，將烏雲和雷霆都喚到眼前。
“屍體也要帶走，回去我會命人細細的查看，弄清楚他的來源。”顏離收拾好茶具指着地面上的屍體說道，“若是暫時放在這裏，我怕會節外生枝。”
蕭輕夢聞言點了點頭，能光天化日刺殺皇子，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二人合力將那屍首抬上烏雲的後背，蕭輕夢利落的翻身坐在雷霆的背上。她剛一坐穩，顏離就動作迅速的跟着她爬了上來。
“你！你要幹嘛！”
“烏雲背上是屍體，總不能讓我跟屍體同騎一馬吧。”顏離溫熱的氣息撲在蕭輕夢的後頸上，聲音格外的低沉溫柔，“我也不忍心讓你和這個死人一起，所以只好辛苦一下雷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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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我可以，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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