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前塵【19】
段珩打斷這煽情：“行了，你知道師尊的好就是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師兄，我可要揍你了！”
洛清抿唇，手不禁攥緊，“以後，徒兒一定更加努力修鍊，以來報答師尊知遇！”
凌月神色淡然，“本座沒你想像的那麼好。”
段珩不禁笑出聲：“師尊，你這副樣子和大哥哥太像了吧，他也總是一副‘我和你沒關係，你離我遠點’的架勢，但是還是會對我很好！”
他笑容明凈，乾淨地讓人聯想到天空的白雲。
是少年特有的爽朗。
“……本座可不是他，本座向來表裏如一。”凌月輕嗤一聲，“行了，你們每天好好修鍊吧，若是有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本座。”
面對這笑容，凌月不禁微怔，真是個單純的傢伙。
“——另外，若是有時間，可以多去凡塵看看。本座在凡塵有個勢力，名叫‘聖殿’。帶着這個令牌去，自無人攔你們。”
說罷，凌月甩給二人一個一個令牌，上面有一個篆書“月”。
“這是什麼地方？”段珩好奇道。
凌月思索片刻道：“本座實現理想的地方。”
是父皇的理想，也是她的理想，就快要完全實現了……
“那師尊的理想是什麼？”
“以後再告訴你們，現在多說無益，你們好好修行吧。”
無非是想要一個所有人都修鍊的時代。
洛清攥緊令牌，“那師尊讓我們去的目的是什麼？”
凌月調侃道：“這要是本座以後不在了，就靠你們繼承‘聖殿’了，本座什麼都放得下，唯獨放不下那裏。”
這句話，深深被洛清銘記在心底。
以至於後來，他根本不是不知道，不是他傻看的不通透，而是他放不下師尊所說的話。
故而……
選擇了傻下去。
所以不願去較真。
段珩揚起笑臉：“師尊怎麼會不在了呢？師尊明明特彆強大啊！大哥哥說了，強大的人才不會從世間消失！”
凌月不禁失笑：“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再強大也是一樣的。本座只是順嘴一提罷了，當不當真都只是本座想提一下而已。”
她若是以後累了，靠徒弟發揚光大聖殿，好像也不是不可呢。
嗯，她只是想偷個懶。
不過這事不能明着說。
“好了，本座還有要事去做，就不陪你們了。”
說罷，凌月急匆匆地走了。
南邊突然興起一個勢力，想要對凌虛山不利，她必須要趕過去平定他們……
順便在那邊再佈置一個勢力，用來鎮住那邊的地頭蛇。
嘖，還真是麻煩吶。
不過，卻也無奈，這就是她的日常。
凌邪所交給她的凌虛山，凌虛山的一切皆由她守護！
……
某一日，凌月像往常一樣，閑來無事來尋靳天玄玩。
約定好的驚喜，也在這一天。
凌月心緒莫名緊張，會是怎樣的驚喜呢……
她倒是，也沒那麼期待，只是好奇，對，只是好奇。
“凌月大人，葉絨薇大人邀您一敘。”
正欲出門的凌月手一頓，“絨薇姐？她找本座有何要事？”
“哦，說是好久沒和您聊天了，有些許想念您。”
“今日本座有約了，明天會去找她一敘的。”
“好，屬下這就傳話給葉絨薇大人。”
凌月細細想了一下，似乎是有一陣子沒去找絨薇姐了
罷了罷了，既然這樣，等會兒見過靳天玄以後，她去準備點什麼東西，明天去看絨薇姐順便一起送過去。
來到靳天玄的住處，發現靳天玄不在。
凌月撇撇嘴，難道這傢伙鴿了她？
正疑惑間，突然有手覆在她的眼睛上。
“天玄？”
凌月試探性地問道。
周圍如有清風吹拂，掃在臉上柔柔的。
眼前恢復光明，凌月被眼前的景象一怔。
一大片櫻花，一邊落着，一邊盛放着。
虛幻的有些不真實。
櫻花樹上，有一輪碩大的明月，皎潔明凈。
一泓月光傾瀉在一個石桌上，多了幾分唯美，平添了浪漫。
石桌上放着四個酒蠱，酒蠱里的酒別緻而清雅，散發著不一樣的溫潤酒香。
第一杯，成色透明，隱隱見裏面有淺淺的漩渦流轉。
“此為‘聽風。’”
靳天玄將酒蠱推至凌月面前。
凌月眸中閃過笑意，“這就是你說的驚喜么？還真是……有趣。”
她喝過不少酒，玩過不少名堂，這種奇奇怪怪的還是第一次見，有些新奇。
酒入喉，不似想像中的烈，倒是有些清清淡淡的。
可是若說它清淡，又回味無窮，味蕾一瞬被打開。
“此為‘聽花’。”
“聽花”里，酒成色晶瑩，裏面有一朵淺淺的花，在酒里旋轉，發出細碎的簌簌聲。
凌月眸中一亮，飲下這一杯，“我確實聽到有落花的聲音了！”
入喉的酒還有一陣花香，伴隨酒香一同在口中散盡。
細品，綿柔無比，確實像是花的感覺。
這個酒真是有新意極了！
她才喝第二杯，就感覺到驚喜了，真的可以謂之是驚喜！
靳天玄見她面露喜悅，心亦被牽動着，溫柔道：“嗯，你喜歡就好。”
“此為‘聽雪’。”
凌月迫不及待飲下，一如它的名字，冰冰涼涼的。
帶來一陣清爽，衝散了酒散發的熾熱。
不待靳天玄說，凌月直接伸出手想拿最後一杯，然而靳天玄卻拽住了凌月的手。
“等一下，先別急着喝。”
凌月定定地看着靳天玄，“為何？”
“為了，更大的驚喜。”
凌月覺得可，“好，那我等等又何妨。”
靳天玄淡笑。
“話說，這地方，我在凌虛山這麼久，怎麼從未見過呢？”
靳天玄眸中深遠，“這是我在崑崙最喜歡的地方，用幻境復刻了一下。”
“原來如此，確實還挺好看。”凌月眸中流露出暢快。
她對靳天玄準備的這個驚喜，甚是喜歡。
凌月發現，靳天玄並未鬆開她的手。
她一怔，隨即一肚子壞水來了，她手一用力，靳天玄猝不及防地被她的力帶了過來，隨着一陣天旋地轉，靳天玄被她抵在了樹上！
這幻境，做得還挺真實嘛。
凌月拽着靳天玄的衣領，“小子，你準備的禮物爺很滿意。”
她眸中閃過戲謔，是幽沉的微芒。
靳天玄任由她拽着自己，眸中一縷微光閃過，“是嗎，大爺你喜歡就好。”
他面色溫潤如玉，眉眼一直是清清冷冷的，少見的，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感，不再似之前那般難以接近。
微微上揚的眼尾，平添了一種魅惑感。
不知為何，近距離的看着靳天玄，凌月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
她一直知道他很好看。
只是未曾想，細細看，竟更好看了。
挑不出一點瑕疵，肌膚看起來就像上好的羊脂玉，這胸前的一抹白，更是晶瑩如雪。
這麼想着，凌月情不自禁的將手放在靳天玄臉上。
這質感，比她想像中還要好上幾分！
“喂，你一個大男人，皮膚怎麼比女人還好。”
靳天玄任由她胡鬧着，唇角微微一扯，“可能，保養的好？”
“你怎麼保養的，我們深入探討一下唄？”凌月眉眼染上笑意。
靳天玄眸光一掃，“你不表示表示，我憑什麼告訴你。”
凌月：？
“表示什麼，你吃我的用我的，告訴我這個怎麼了？”
哼，這傢伙……
他在凌虛山住了這麼久，她可曾收他一分錢？
他要什麼，她便給什麼，現在她不過是想問他保養方法，他竟然支支吾吾，還要她表示一下！
真是……
“是嗎，你不知道要表示什麼么？”靳天玄眼角染上朦朧笑意。
不知為何，這笑意有些惑人，凌月不禁為之吸引。
“喂，你笑的這麼好看幹什麼？”
凌月扯住靳天玄的臉，故意將他的笑容打碎。
靳天玄一臉無辜，“我笑的再好看，也得讓你覺得好看才行，所以，你這是……”
“哼，可能今天喝了一點酒，有些神志不清了。”凌月打斷靳天玄的話，鬆開了他的臉。
靳天玄眸中閃過笑意，手一招，酒蠱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時，櫻花簌簌落下。
風又柔和了幾分，莫名愜意。
似乎所有事物都醉了，竟都沉溺於平和之中。
“聽風，聽花，聽雪都只是‘前奏’，而我真正想贈你的，是聽月。”
美好少年舉杯，為她獻上他親手所調製的美酒。
那一瞬漫天螢火，碩大的月映入杯盞，鏡花水月般易碎。
他的眸中映入她，眸中璀璨如同琉璃耀眼。
凌月怔然。
她下意識接過酒蠱，眸中竟有些酸澀。
不知為何，她並不想飲下這一杯。
“凌月，我愛你。”
握住酒蠱的手一顫，酒險些灑落，凌月眸中閃過慌亂。
“喜、喜歡我？”
“是愛你。”
……
這一幕，被在遠處的葉絨薇看在眼裏。
葉絨薇手中的酒罈被擰地粉碎，白玉瓷的瓷片劃破葉絨薇的手指，汩汩鮮血緩緩落地。
酒與血混在一起，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眸中，不再是簡單的溫柔，而是無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一滴淚，緩緩從眼眸墜落。
“阿月，你是個騙子。”
低低的嗓音，帶着無盡綿柔，還有絕望。
“騙子。”
她神色黯然，落寞轉身。
明明，是她先出現的……
……
一晚上，凌月輾轉反側都沒有睡着。
這，這突如其來的告白真是讓她猝不及防啊！
她還什麼都沒有準備，她更不知道靳天玄喜歡她什麼，就，就這麼突然的說喜歡她……
好奇怪的感覺！
心底不知是欣喜，還是什麼情緒蔓延着。
她回他，讓她給自己幾天思考時間，她好好想想這件事。
可是……
算了，不想了，明天還要去看絨薇姐姐。
翌日——
凌月一大早就去找葉絨薇，奈何，葉絨薇的下屬告訴她，今日葉絨薇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
“絨薇姐怎麼了？”
“這，奴婢也不知，是葉絨薇大人說她今天身子不適，但沒說任何原因。”
凌月眸中閃過擔憂，“真的么？本座想看看她，你能不能再去問問，絨薇姐方不方便。”
仙娥有些為難，“恐怖是不行的……”
葉絨薇大人身上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恐怖得很，她才不要這個時候靠近葉絨薇大人……
怕是會被她的眼神殺死的。
想來是葉絨薇大人最近心情不好。
但也是奇怪。
昨天葉絨薇大人說自己出去逛逛，不要人跟着，一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本來就清冷的葉絨薇大人直接更離譜了……
凌月見仙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難受，“本座自己去看看吧，你們不要攔本座。”
“不行不行！”仙娥立即制止，“葉絨薇大人說她想靜一靜，所以凌月大人還是改天再來吧。”
凌月面露擔心，“絨薇姐……”
她不想讓仙娥為難，索性在葉絨薇這裏的水榭處等。
“本座今日就在這裏了，若是絨薇姐方便見本座，你要立即通報本座。”
仙娥只好應下。
反正不是讓她找葉絨薇大人，一切都好說。
凌月坐在水榭，一時有些怔然。
雖說絨薇姐是因為身體不適才不見她，可是她心裏沒底，總覺得這事有些奇奇怪怪的。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而且，這樣的絨薇姐讓她不由擔憂，她身體真的很不舒服么……
“凌月大人，您還是回去吧。”
身後，突然又有一個仙娥來了。
凌月認得她，是葉絨薇的貼身仙娥。
“是，是絨薇姐讓本座回去的么？”凌月沒有回頭。
仙娥猶豫一瞬，終是道：“葉絨薇大人身體不適，情緒有些低落，不方便去見您，所以您就不要等了吧，回去吧。”
“那你將此物給絨薇姐，就說……若是身體好了，本座定會來看她。”
說罷，凌月將空間裏備好的木盒子遞給仙娥。
仙娥接過木盒子，緩緩行禮：“好，奴婢定會將它交給葉絨薇大人，凌月大人您放心吧。”
“有勞了。”凌月淡淡瞥了仙娥一眼，走出水榭。
而在遠處的暗角，葉絨薇眸中冷漠。
見凌月真的走了，她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好，好得很。”
所有她珍視的人，都要離她而去么？
是她不夠好么？
她哪不夠好？她一直有盡心儘力的做好“大小姐”形象，絲毫不敢怠慢，什麼事都追求完美。
葉絨薇眼眸愈發黯淡。
遠處，隱隱看見靳天玄的身影。
葉絨薇眼眸幽邃幾分。
看着那對般配身影，葉絨薇心底有什麼在瘋狂叫囂。
呵。
……
在一個溫暖的午後。
葉絨薇如往常一般走在凌虛山。
這一日，恰好遇到靳天玄。
她眸光微凜，這個人，真是生的一副好皮相，難怪能讓凌月都傾心呢。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見到靳天玄。
並且是私底下。
尋常只是遠遠的看看，亦或者出現在凌月身旁，她恰好在，隨便看了幾眼而已。
這種在私下單獨見面，確實是第一次。
他手裏拿着一壺酒，似是要送給凌月的。
什麼時候，連她為她做酒的專屬地位，也被人剝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