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前塵【11】
“凌月，你倒是好算計。本殿若是不來呢？”
葉靈均聲音異常好聽，只是卻生冷無比，一如他的氣場。
凌月淡淡然，“本座有三種你來的理由，殿下想聽么。”
葉靈均除了是雲音的未婚夫，還有一個身份。
乃是崑崙滄瀾國的大皇子。
凌月這副淡然的模樣，反倒讓人不明覺厲。
比起葉靈均的氣場，卻是不輸半分。
葉靈均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容冷冽，“素聞凌月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本殿願洗耳恭聽。”
“第一，殿下不會放過悔婚的女子。”
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雲音：“……”靠。
葉靈均微微頷首，意思是讓凌月繼續說下去。
但凌月卻戛然而止。
葉靈均眸光閃爍了一下，饒有興緻，“閣下是詞窮了？”
“殿下這麼認為也可。”凌月懶懶地往身後的樹上一靠。
雲音：“……”
雲音瞬間石化，這凌月說這話哪是說給葉靈均聽的，分明是說給她聽的！
那剩下兩個理由呢？
不對……三個原因說到這裏，其實已經算是說完了。
其他原因對於葉靈均可有可無，唯獨這第一點……精準踩雷。
什麼聯姻關係，為保雙方顏面都是屁話，最根本最根本的就是葉靈均這個人小心眼！
“閣下確實如傳聞有趣。”葉靈均眸中流露出的欣賞之意很快就變成幽冷的寒意，“不過……”
“希望以後閣下這份智謀，莫要用錯地方。”
葉靈均用最平淡的話發出威脅之意。
言下之意便是，不該凌月摻和的不要隨便摻和。
凌月抬眸，眸中淺淺的涼薄之意，毫不畏懼的望向葉靈均。
“下次還敢。”
葉靈均：“……”
雲音嘴角微微扯了扯，話題終結者無疑，成功把葉靈均點燃了。
“呵。”葉靈均冷笑一聲，“本殿已將‘鳳棲林’讓與你了，是時候該把人給本殿了吧。”
凌月眸一掃，瞥向雲音，唇角微微勾起，“雲音小姐，去吧。”
那眸中有清淺笑意，只是都，太涼薄。
眾人皆望向雲音。
下一瞬，眾人驚的下巴都要掉了，葉靈均臉色十分難看，青筋直爆！
“我不！我喜歡這個女人，我要和她在一起！我才不要嫁給你！”
眾人：“……”
凌月：“……”
葉靈均：“……”
葉靈均滿臉發黑，硬是擰出一抹笑，“雲音，不要胡鬧，跟本殿回去！”
凌月很快恢復鎮定神色，“人你趕緊帶走，本座這裏不收閑人。”
說罷，她一拂袖離去。
然而雲音豈會讓凌月這麼輕易離去，立即追着凌月的腳步而去！
凌月眸色微冷，一個閃身，凌空而立，白色衣袂飄然。
雲音抓了個空，錯愕地抬眸看向半空中的凌月。
“該結束了。”她抬手，一陣氣流鎖住雲音的身體，將雲音推向葉靈均。
葉靈均下意識伸手接住雲音，並將她抱在懷裏。
雲音正欲掙扎，卻聞葉靈均抵在她脖頸，輕聲細語：“你應該不想讓你的父親直接困死在水牢裏吧。”
雲音身子一顫。
“你——”
葉靈均輕嗤一聲，在雲音脖頸落下一記吻。
“不要試圖反抗本殿，本殿能為你做很多，也能奪走你所有的一切。”葉靈均冷冷放話。
眼前這個小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他愛她痴狂，她竟因為自己娶了白茉雅鬧脾氣，呵，還真是可笑。
他娶白茉雅自有自己的算計，豈會因為兒女情長壞了他的大計？
雖然他愛雲音，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無理取鬧，不知進退。
雲音後背僵硬，額頭上密佈冷汗。
宛如毒蛇一般的手撫上她的肩，“音兒，本殿為了救你，可是把整個鳳棲林都讓出去了，你可知那鳳棲林內有多少奇珍異寶，又有多少奇珍異獸么？”
雲音瘋狂搖頭，想逃脫離葉靈均的懷抱。
然而葉靈均將她鉗制在懷中，不能離開分毫，雲音的掙扎顯得無力。
“乖一點，本殿才會更喜歡你。”
這一幕，凌月看在眼底。
不過，她內心倒沒什麼波動。
“——敢問凌月閣下，你想走，問過本殿的意見沒有？”
見凌月要離開，葉靈均冷冷開口。
凌月俯瞰着葉靈均，負手而立，白色衣裙無風自動。
“怎麼，你想和本座打一場？”
問打架，她向來是不怕的。
再如何說，她也算是崑崙有名的武神。
葉靈均使了個眼色，他帶來的人全部發動攻勢！
是了，他從一開始就是奔着打架來的。
輸，則鳳棲林徹底歸凌月。
贏，則鳳棲林還有商討餘地。
這一戰無論如何都是要打的。
凌月眸中露出銳利冷芒，“看來，殿下是非要自討苦吃咯。”
她抬手，周身靈力瞬間爆發，身後金色的靈力灼灼燃燒，如同烈火一般。
眾人紛紛御劍而上，欲將凌月擒下！
奈何他們連出招的時間都沒有，就全被凌月用靈力轟落了！
葉靈均眸中閃過震驚。
他知道凌月很強。
但是沒想到這麼強，他帶來的高手竟不能在她手下過一招！
那些人可都是已經突破渡劫期的人啊！
凌月要強大到什麼地步，這麼輕易就碾壓了渡劫期！
“還要打么？”
無數劍芒在空中凝聚，蓄勢待發！
葉靈均咽了咽吐沫，已經絲毫沒有先前神氣的氣質了。
“本座給你機會談判，就是懶得再造殺戮。”凌月眸光冷漠，“若是你不識好歹，本座屠你滄瀾滿門又何妨。”
一語置，無數劍芒墜落！大地為之震顫！
“轟——”
劍芒直接貫穿葉靈均身邊人的身體！無數血花濺落，雲音不禁驚呼一聲！
瘋子，凌月可真是個瘋子！
葉靈均震顫，眸中流露出驚恐。
“這是本座的警告。”凌月微微斂眸，“若是想尋仇，儘管一戰。”
說罷，她便踏空而去。
葉靈均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
沒想到凌月竟然是這樣的硬茬……
他本以為威懾一下，他還可與凌月一戰，逼她交出鳳棲林。
之前傳聞那麼誇張，什麼一人敵萬，如探囊取物，他覺得都是吹出來的。
想她一介女流，怎麼可能有這實力？
若這個人是凌邪他倒信……
哪知，這傳聞竟絲毫不誇張！
簡直是傳聞本聞！
他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
“你惹上誰不好，非要惹她？”葉靈均抓住雲音的臂膀，冷聲盤問。
雲音冷笑，“這是我想的？是她找我的好不好？”
如果可以，她一點都不想和凌月有任何交集！
要是早知道那天救了她的人是凌月，她直接跑了，才不會和她說一句話。
葉靈均眸中陰鷙，“這下好了，本殿為了救你犧牲了鳳棲林不說，還把那麼多高手都犧牲了……”
“所以，音兒該用什麼報答本殿呢。”
雲音被葉靈均的眼神嚇了一跳。
……
不落谷內，很快又恢復了寧靜。
小丫頭見凌月回來，立即就迎了上去：“凌月大人你回來啦，小蝶已經等你好久了！”
凌月微微一笑，“小丫頭等本座做什麼？”
她只是回來再看一眼，等等便要走了。
“小蝶給凌月大人準備了禮物，凌月大人就算要走，也要收了小蝶的禮物才能走哦！”小蝶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凌月，生怕她拒絕。
小蝶覺得，這世上最好的人就是凌月大人了。
如果當初不是凌月大人救了她，並將她安置在這裏，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她要麼被賣到青樓淪為風塵女子，要麼就被養父給……
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下場。
“你要送本座什麼？”凌月來了興緻。
小蝶神秘兮兮：“凌月大人先閉上眼睛！”
“好。”
凌月照做。
小蝶急忙翻起袖子，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子。
“好了，凌月大人現在可以睜開眼了。”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木盒子。
木盒子上雕刻着鈴蘭花紋，還是鏤空的，鍍上一層淡淡的燙金色。
凌月微微詫異，“你做的？”
“嗯！在不落谷平日沒事幹，我就會做一些小手藝！凌月大人你喜歡這個嗎？”小蝶一臉期待地看向凌月。
“喜歡。”
“你喜歡就好！盒子裏還有一個東西哦！不過，等凌月大人回到凌虛山再開下來看吧。”小蝶俏皮一笑。
凌月眸中染上笑意，“好。”
說著，她將木盒子收進在空間。
“凌月大人應該還有事要做吧，那小蝶暫時就不打擾你了！”
小蝶正欲離去，凌月叫住了她。
“既然你送本座禮物，本座也要回禮才是。”
凌月從空間裏拿出一個瓷瓶。
“這是本座煉製的養顏丹，獨家配方，效果比外面賣的好哦。”
小蝶雙眸一亮，“謝謝凌月大人，小蝶一定好好珍藏！”
凌月嘖嘖一聲，“珍藏？既然送你，是希望你用它。”
“可是，可是……”小蝶面露糾結，“這是凌月大人第一次送小蝶禮物來着……”
她捨不得用啊。
這一輩子，最最崇敬的人就是凌月大人了。
小蝶攥緊手心瓷瓶，瓷瓶上好像還殘餘凌月大人手心的溫度。
凌月看着她糾結的神色，不禁失笑：“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禮物么。”
小蝶搖搖頭，“或許凌月大人不理解，但這對小蝶意義非凡！”
“好吧。”
凌月思考了一下，空間裏還有什麼東西具有收藏意義的。
好像並沒有。
既然這樣，那倒不如……
“這樣吧，本座煉製一個東西送給你珍藏好了。”
小蝶瞬間星星眼：“真的？！”
聲音都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凌月微微頷首，一邊抬手凝聚靈力，瞬間，手中有無數光匯聚而來。
一片火紅的楓葉落在凌月的手心，很快就被光融入在一起。
光圈形狀不停變化，很快就變成楓葉的形狀。
最終成形。
是一個火紅的楓葉簪子，色澤剔透晶瑩，栩栩如生。
在小蝶驚嘆的目光下，凌月將簪子別進小蝶的發梢。
“這個用來珍藏吧。”
小蝶燦爛一笑，“凌月大人真好！可是，可是我只送了凌月大人一樣東西……”
“無妨。”凌月微微勾唇，“盒子也算一件禮物，裏面的東西又是一件禮物。”
小蝶這才放心收下，揮手告別了凌月。
凌月便喚來蒼鷹，駕着蒼鷹歸去。
說起來已經好久沒回凌虛山了，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
風聲過耳，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祥和。
這一回來，一晃竟也過去一個月了。
這一天，凌月坐在無人的院落中飲酒。
凌麓因為突發原因，去追隨凌邪辦事去了，只留下凌月一人守着凌虛山。
烈酒入喉，激不起凌月半點情緒波動。
有一瞬恍然。
已經是春天，滿樹梨花開了，風簌簌，一片又一片白色的梨花悠悠飄落。
有幾片，落在了凌月的酒盅里，悠然轉了一個圈兒。
落英繽紛莫過如此吧。
少女一身白衣，幾乎與梨花的顏色相融在一起。
唯有那雙冰冷無物的紫色眼眸，與白色分離開。
依稀記得往年，爹……呸，凌邪會在這個院落里陪着她。
為她唱歌謠，整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還會講笑話，逗她開心。
也會與她切磋，常常是自己被按趴在地上，被凌邪嘲笑。
也是這種時候，她最渴望變強。
就在凌月想飲下酒蠱中的酒時，一道腳步聲傳來。
她心倏然一跳，按捺住自己回頭的慾望。
她怕一回頭，不是最想看見的人，會很失望。
握住酒蠱的手不禁緊了緊，心中的期待又濃了一分，她難得祈求。
“喲，這不是本尊的閨女嘛，怎麼會一人在這裏喝酒。”
熟悉的戲謔話語傳來，凌月眸光一顫。
她立即起身望去，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爹——”
下意識地，她就喊了出來。
凌邪微微一怔，忍住笑意，“閨女見到爹怎麼這麼激動，好像要哭鼻子似的。”
“我、我只是……”凌月眼眶微紅，很快她反應過來，別過臉，“我才沒有想哭鼻子！也不是見到你激動，只是風太大了，一時迷了眼。”
凌邪眸中閃過戲謔，“哦，這樣啊。”
“不然你以為呢！”凌月瞪了凌邪一眼，輕哼一聲。
哼，他還敢這樣回來！
上次就那麼不告而別，讓她難過好久。
她明明對自己說了，不要再想這個老痞子了，可是心下還是忍不住的希望他回來，哪怕他還是會不告而別……
“本尊這不是回來了嘛。”凌邪笑眯眯道，“本尊不在的日子裏，小月月可有好好修鍊？”
凌月輕嗤，“你覺得呢。”
論武力，這崑崙除了凌邪，還有懷遠，基本沒人打的過她了吧。
凌邪微微勾唇，“這耳聽未必為實，本尊倒是希望你來點實際的，你演練給本尊看看。本尊親自瞧瞧你有沒有長進，如何？”
凌月紫眸微凜，“怎麼，你大老遠回來就是為了和我打架？！”
呵。
屑爹！
凌邪輕咳一聲，“當然不是！正是因為太想念小月月，才希望用打架增進感情嘛。”
“真的？”凌月狐疑地看着凌邪。
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奇怪，但她說不出來這種奇怪。
“嗯，真的。”凌邪抵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