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結局(一)
蔥鬱森林中,蘊藏着不知名的野獸,野獸露着青面獠牙,窺探着那群脫韁的野馬,及野馬奔跑間的那片平川。
遠在京城之都的混亂之地,正巧是在京郊的某處月老祠。
廖槿帶着幾個手下來到這月老祠時,月老祠內早已被撕扯的到處都是血痕,哪怕是刀光劍影間都不留得任何蹊蹺痕迹。
廖槿查看了幾下這月老祠的建築:“年代久遠,經久未修,但是那月老祠堂的石像卻似是每天都有人大打理,周身光亮的很。
韓止,你看這月老祠有幾處奇怪之處?”
被叫到名字的韓止一下寒毛都豎起來,他瞪着大眼盯着那月老祠看了許久,雖然他承認,這種精細之事於他來講,不適合。
但他也不想在那群手下面前丟了面子,只好硬生生的指着那月老石像說:“屬下覺得,那月老石像的位置不對。”
廖槿眉毛一挑:“哦?那石像原來的位置應該在哪?”
韓止嘀嘀咕咕的念了一串佛家咒語,而後指着石像一旁的位置:“屬下覺得,它以前的位置大概就在那。”
為了讓廖槿相信,韓止還特地跑過去用力踩了踩地,而後三兩下蹲在地上,用手大力拍拍了拍地。
“啪嗒啪嗒。”
韓止一驚,趕緊離的遠了些,只見他視線下的那塊土地,忽然就裂開了,且在空氣中又傳來了難聞的屍體腐爛的味道。
眾人皆捂住鼻子,紛紛往那地下看去,廖槿被韓止護在身後。
他自己卻愣是看住了,那些屍體,那些屍體身上的屍斑竟是如此的相似。
“上次那個,上次那個被前鋒打死的那人,那人後來身上就出現了這種屍斑!”
人群中忽然有人扯了一嗓子,那嗓子聲音大得廖槿不得已去看他。
“那人是誰?”廖槿低聲問韓止。
韓止也是往那邊瞥了一眼,他低聲道:“雖然他的確是我們內部之人,但是這人不在今日來人之列。”
廖槿無奈看着他,嘆聲道:“先這樣,我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想幹嘛?”
馬上騎射正進行之時,余歡原本在自己的位置上觀看,但當她見自家父親順即去了韓慎那,她也緊跟着去了那。
雖然這種事情不太君子,但她余歡可不入君子之列。
她今天也必須得知道韓慎他們到底想幹嘛,今日是唯一可以接觸襄池的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待余承天走到韓慎旁邊,韓慎趕緊推着他的輪椅車走近帳篷。
余承天緊隨其後。
余歡則走到帳篷的另外一邊,順着帳篷的縫隙往裏看着,又藉機尋找一個簍子將自己遮住。
只見余承天手扶着韓慎輪椅的把手,堅定的開口:“這件事情我必須參與。”
余歡想什麼事情是父親必須參與的?
韓慎朝他無奈一笑:“這件事情由不得你,你必須明哲保身,我們兄弟五人總得有人活着為我們敬酒。而你,必須活着。”
“為什麼是我?你也可以啊?”
韓慎拍拍自己的大腿:“余承天,你難道看不出我早已有必死之心么,若不是還有能報仇的機會,我怎會苟延殘喘於世間,你認為我有那個臉嗎?”
余承天拍拍他肩膀:“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其實不必這麼互相傷害。”
韓慎噗嗤一笑:“你別傻了,襄池那廝會給你別的方法?你難道忘了我妻子去世的模樣?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一次是唯一的機會。”
余承天看着他忽然掉下了眼淚,他的手在顫抖:“我們的家人何嘗不是一樣的結局。老襄鬼趁我們不在家,他做得那些事情即使我下了阿鼻地獄都不會放過他。”
韓慎點頭:“你明白就好。話說,你女兒跟小謝真的好像。”
余承天一怔,隨後掉下眼淚:“小歡是最像沐雪的,我每次看見她,我就眼淚直流。沐雪是遭了什麼罪啊,老天竟對她這麼不好。”
韓慎拍拍余承天的肩膀,安慰似的放低語氣:“其實小謝離開你也好,我們身陷囹圄,卻不能這麼自私,將愛我們的人送入火海。”
“你說的也對。”余承天說,“那我需要知道這件事情的時間。”
韓慎看看他:“其實,時間也是隨即而定的,並無確切。”
“那活動都由誰開始?”
韓慎抿抿嘴笑着看着他:“這個不能告訴你,承天,你好好活着便好,好好活着就好。”
余承天見從他這得不到消息,只好作罷,待了會兒后,這才去找了西河那邊的人。
余歡在余承天離開后,她隨即走進韓慎的帳篷,韓慎正背着她:“哎你怎麼又回來了,回來我也不能告訴你什麼。”
余歡噗嗤一笑:“您想告訴我父親什麼。”
韓慎一驚,隨即轉着輪椅,盯着余歡看:“你這小丫頭找我什麼事兒?”
余歡毫不客氣的坐在他對面,坦白道:“您其實是打算單槍匹馬去執行這一自己假設的計劃吧?”
韓慎一怔,手不由得攥緊。
“讓我猜猜你想幹嘛,你是不是認為讓我父親獨自一人存活,他會記你尤深,想自己尋死卻要找個荒謬的理由,韓慎你這招用得好啊。”
余歡轉而走到他對面:“你就不怕事情敗露后,我父親會記恨你?”
韓慎也不再假裝,擺出個臭樣子:“那又如何?那個時候我大概已經壽終正寢了,死後之身皆明朗啊,小丫頭你還小不懂。”
余歡哼笑一聲:“你這種人是如何跟我父親交好的呢,耍陰謀詭計耍的也有很多年頭了吧。
我看從我母親那時你就開始亦真亦假亦假亦真,打的一副好牌吧。”
韓慎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你都知道什麼?”
余歡撇嘴一笑:“你做的那些事情,剛好我都派人去查了呢。你這一輩子的假英明,都是建立在我母親與你妻子受苦的份上,你說,你妻子九泉之下,難道不會死不瞑目嗎?”
韓慎像是陷入了某種掙扎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忽然睜大眼睛雙手想按余歡的脖子。
余歡往後一躲:“還有你這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腿就是你老母親得知你在外面偷歡,硬生生的給你打斷了,還大言不慚的說是被敵人一刀砍斷了腳筋,怎麼,你臉這麼大啊?”
韓慎驚訝的看着她,身體抑制不住的往前夠,直到摔倒在地上,他仍舊爬着去揪住余歡的裙擺。
牙齒咬得嘎嘣響:“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余承天的女兒,你到底是誰?”
余歡邪惡的笑笑:“我是誰?我當然是好人,而你呢,你就難逃死罪了,韓大人。”
余歡蹲下看着他,手中卻拿出了短刀,韓慎嚇得後退一步:“我賭你不敢殺我,你殺了我我就去給你父親託夢,讓他寢食難安。”
余歡白他一眼:“我有這麼傻嗎,殺雞焉用牛刀,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自己拿上這把刀。”
片刻后,空氣中出現了一絲別樣的氣味,韓慎卻自己拿起刀往脖子上一抹。
“真是便宜你了,竟然敢這麼利用我父親,自己下阿鼻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