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擺局

話說，那兩位許久未見的故人一經見面，那場面火熱得很。

擺了三倆小菜，桌上放着幾壺老酒，還嫌位置小，倆人又將桌子抬了出來，藉著一張長凳，倆人肩碰肩坐着。

一人拿一壺老酒，磕着幾顆花生米，舉杯暢飲，樂得開懷。

忽然洛羽就問起一旁的老小子怎麼會想起來這這個問題。

老小子沒個正經名字，就連洛羽也只是知道他姓楊，他習慣了喊他老小子。

楊小子猛喝一口酒才回他：“能因為什麼，還不是這霍亂的綱常與規制，我倒想不操那份心，你也知道我這潦草一生，唯有收那一個徒弟，雖然有些半吊子，但總歸有個鋪草席的人，我總不能看着被殺害吧。”

洛羽忽然惆悵起來：“你說的也是呢，就你那徒弟，也真是有個半吊子的身體。哎我聽說，他不是有歡喜之人嘛，該不會是余姑娘吧？”

“你說誰？”楊小子問。

“余姑娘啊，剛才那位不是跟着你過來的嘛，你敢說你不認識？”洛羽拿肩膀撞撞他的肩膀，眉眼一絲狡黠。

楊小子搖晃着腦袋，大概是想了想剛才那位余姑娘的面容，緊接着他感嘆道：“我還跟那位余姑娘說她會碰見一個對她極好之人，我這嘴難不成開過光？”

洛羽嘿嘿笑笑：“你這徒弟也算是找到一個好姑娘，倆人也挺般配的，且度過餘生呢不是？”

楊小子嘿嘿笑着點頭，手中的酒壺忽然就被喝光了甩在地上桌角旁：“誰說不是呢，我這半吊子師父有個半吊子徒弟，但我這徒弟爭氣啊，找了個這麼好的姑娘，我都替他開心。”

“對了快別說這個了，如今姜朝這局勢，你瞧着哪方面好哪方面欠缺啊？”洛羽突然正兒八經的問。

楊小子放下剛剛翻來的新酒壺，還未曾喝上一口，手中的酒壺被洛羽奪了去。

他揶揄道：“你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如今的局勢嘛，還非要讓我給你說道說道。”

洛羽親手將酒壺放在他手中，歪着腦袋請教：“我這不是還看不太清如今的局勢嘛，您對這姜朝了解深刻，不如您給我講講？”

楊小子搖晃着腦袋：“欠我一頓飯。”頓后，“外加十隻雞。”

洛羽眉頭一皺，隨即咬着牙點頭說句：“成交。”

楊小子就着酒壺傾倒出些酒，手沾點酒水往那桌子一抹一畫，片刻間竟然畫出一副錦繡山河圖。

這圖的正中間便是姜朝，往南綿延幾百公里便是南疆，往東綿延幾百公里便是臨國，往北數千里都是白沙大道，往西是黃土遮蓋。

唯有姜朝這處風水寶地有他存在的道理。

楊小子忽然指着一些小國道：“你看這些邊陲小國，他們佔地面積不大，人口也不多，那他們是怎麼扼制不良綱常的呢，也許你會說人家族長管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安穩，日子自然過得舒坦。”

“但其實不是這樣。”

他又指了指北邊與西邊：“這幾處地方全是白沙與黃土相伴，但你能說那裏的人民生活的不快樂嗎？”

洛羽皺着眉頭不懂他的意思。

楊小子忽然認真的看着洛羽，洛羽被那認真險些晃了神。

他說：“無論是艱苦或者是繁榮的地方，都必須有一個為之奮鬥的精神，那便是信仰。

白沙和黃土間的人們因為生活環境艱巨，他們必須埋頭朝着一個方向努力，唯有努力他們才能脫離苦海，找到幸福；

邊陲小國更是如此，豆丁點大的地方，若是人人都想怎麼偷搶別人的，怎麼得利，那這風氣豈不是會很糟？”

“我在想，那裏的人們肯定有一個民族圖騰，可以讓他們為之奮鬥，為之信仰。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洛羽不太懂的搖晃着腦袋。

他捋着他的說法繼續：“你是想告訴我人民唯有有信仰，國家才能昌盛？”

楊小子無奈的彈了他腦袋幾下，他指着姜朝那塊地方說：“今天下局勢，早已不再是以前那樣天下幾分了，而是大家有實力者稱王，所謂的成王敗寇。”

“就拿咱們朝來講，你覺得一整個姜朝實力是很強，但你並沒有看見各地的形勢，那些小城池是否有土崩瓦解的念頭，是否他們可以共同助姜朝壯大。”

楊小子喝一口酒，隨後吃着小菜，連忙揶揄他：“其實跟你說多了你也不明白。簡單來講，姜朝有滅亡的趨勢，而我想看看在這趨勢誰能出手相救。”

洛羽疑惑着問：“有人出手相救自然是好啊。”

“那可不一定。這天下有才有智者數不勝數，但要做出犧牲者，可沒有那麼多。我就想看看，誰是站在漩渦中心的人。”

楊小子悶口大喝起來，嘴角甚至溢出來許多酒，洛羽知道，他定是假喝，裝個樣子給他看的。

洛羽要不惱，畢竟他也是想看看那位英雄少年，那般英俊瀟洒凱旋的模樣。

話語間，雖然旁人聽得雲裏霧裏的，但這倆人卻都是明白了彼此想要傳達的話。

擺棋人擺局，眾人皆為棋子。

在這場硝煙未燼的塵世間，好似所有的久別重逢都來的那樣晚。

百花節第三天。

一切風雨都已停。

襄池聽說京城廝殺一事，有心喊來了慕君石和王組，雖經過一番確認之後，發現那群人似乎並不是什麼向日葵餘黨，也就罷了。

“我只想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又會有誰自己跳出棋盤，緊跟着我去看棋盤上跳躍的棋子。”

風聲正在耳邊回蕩，陌上樓不遠處的竹亭外，卻是有人在唱着歌謠，訴說著一件件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