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生命的意義
第三百八十四章生命的意義
王富強跟夫子聊了許久，然後也離開了山河書院，前往元泱界。
如今元泱界的局勢必然糟糕至極，雖說書院這邊並沒有給他安排什麼任務，但他畢竟也是書院弟子，多少也該出一份力，而且紅菱白芷如今都還在戰場上，至少也得去看看。
之後王富強打算去九天之上看看，主要是了解一下空間法則，這樣才能更好的應對另一個自己，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雖然不知道到時候具體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多了解一些，勝算自然就會多一點。
離開書院之後，一路上王富強所看到的景象，跟之前完全不同，甚至於王富強都沒有見過如此荒涼、殘破的景象。
隨着越往東走，王富強慢慢發現戰事雖然慘烈，但馮青山之前設定的防線並沒有太大的損害，而且經過這一戰，魔族損失似乎不小，大軍被分割了好幾個戰場，指揮無法統一，協調也出現了混亂，出現了往北撤軍的跡象。
這也算是好事，至少元泱界最後一條防線算是守住了，只是要完全擊潰魔族，光靠人類和妖族，根本沒有可能，要想結束這場戰鬥，除非有第三方勢力插手，比如神界。
這一路王富強走得並不快，偶爾還會停下幫忙，然後繼續前行，有時候還會陷入苦戰，最終只能他一個人離開，眼睜睜看着那些人類修士被魔族大軍淹沒，讓王富強再次深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無力。
以前王富強覺得只要自己實力足夠強大了，就可以改變一切，可如今才知道，就算真的將時間法則掌握了，很多事情還是無法改變。
此刻，王富強站在一座山峰上，下方無數人類修士正與魔族交戰，戰況慘烈，而且是呈一邊倒的局勢，王富強只是看着，沒有出手。
像這種場面的戰鬥，王富強就算加入進去，也左右不了戰局的變化，甚至會面臨進退兩難的處境，這樣的情況，他之前已經遇上了好幾次，他每次出手，確實可以讓戰局得到緩解，但只不過是讓最終的局勢放緩而已，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想幫卻幫不上，是什麼感覺？”一個聲音在王富強身後突兀的響起，把王富強都嚇了一跳。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王富強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王富強身邊，並且讓王富強毫無察覺，足以證明此人實力的可怕。
王富強轉身，眉頭不由得再次皺起。
來人不是別人，赫然是另一個王富強。
看到另一個自己，王富強戒備之心油然而生。對方這個時候出現，不可能是來跟他客套寒暄的，很大可能就是為了時間法則而來。也就是說，兩個王富強之間，很可能就在今日了結。
另一個王富強似乎知道王富強心中所想，笑着道：“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備着我，別說你現在還沒了解時間法則的真意，就算你真了解了，我也會堂堂正正的與你對決。”
王富強皺眉道：“那你這個時候出現，就是為了了解我現在的心情？”
另一個王富強笑着道：“你我本就是同一個人，不同的只是時間。你就不好奇我為何要耗費這麼多歲月，造就一個擁有時間法則的你？”
王富強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王富強突然仰頭，似乎在回憶，然後幽幽道：“以前我覺得一個人只要足夠強大，就能改變一切，就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可後來才發現，一個人就算再強大，還是會有懼怕的東西，還是有讓自己感到無力的事情，還是會有無法改變的事情，就好比現在的你。倒是……”
他突然看着王富強，話鋒一轉，道：“只要同時掌握了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就可以重新定義一切法則和秩序，就算不能真的改變一切，但已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了。”
王富強問道：“你真的不是為了自己？”
另一個王富強一愣，然後笑着反問道：“你呢？是完全為了自己？”
王富強愕然，然後點了點頭，道：“懂了。”
另一個王富強微微一笑，說道：“活了數十萬年，你會發現，其實什麼都不重要，因為所有你自認為在乎的一切，都會隨着時間慢慢消失，漸漸的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甚至於到最後，其實也就那樣，有和沒有，並無區別。”
他指着下方那些人，說道：“這些人拚命修行，或許是為了強大的實力，凌駕眾生，或許是我低了無限的生命，天地同壽，只可惜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現在所想要的，其實毫無意義，他們現在所畏懼的，其實並不可怕，比如死亡。”
王富強眉頭微皺。
另一個王富強接着道：“我不是要跟你說，死亡是另一個新生，而是要告訴你，死亡是一切的歸宿，長短而已，而生命的價值，不在長短，而在活着的意義。”
王富強搖頭道：“可活得越久，生命的意義就能得到更好的價值，時間的長短，也決定了價值的大小，我若是能活得更久，就能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難道不是嗎？”
另一個王富強點頭道：“確實如此，可這個世界，活了很久的人大有人在，這些人又有多少體現了生命的價值？若不是這場戰鬥，有些人恐怕連體現現在這點價值的機會都沒有，而更為諷刺的是，哪怕是他們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價值，都是被逼的。”
王富強愕然。
另一個王富強接着道：“我告訴你這些，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希望你能記在心上，因為不管最後是你贏了還是我贏了，我都希望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思所想，從未變過。”
他接着抬頭，接着道：“只有改變了現在的規則和秩序，只有將一切回歸原點，讓天是天，地是地，讓人間只有人類，人類才能做這片大地的主人，一如你我都熟悉的那個世界。”
“那個世界或許並不完美，可比起現在的世界，比起一個個時代的輪迴，確實好了太多太多，至少生命沒有這麼低賤。”
王富強皺眉道：“就沒有更好的世界？”
另一個王富強突然看着王富強，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以前我覺得有，可事實證明沒有。”
王富強皺眉道：“為什麼？”
另一個王富強說道：“因為有人，只要有人，就會有區別，只要有區別，就有差異，只要有差異，就會有不同的思想，有不同的思想，就會有糾紛……”
王富強點頭道：“懂了。”
另一個王富強笑着道：“真懂了？”
王富強點頭道：“所以不管最終結局如何，所有的一切註定只是一場夢，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另一個王富強搖頭道：“或許，但卻不是真的毫無意義，哪怕只是一場夢，至少我們做了這樣一場夢，更何況它不是夢。”
王富強再次點頭。
許久后，王富強問道：“你這麼厲害，為何不出手，改變現在的一切？”
另一個王富強搖頭道：“我的能力沒你想的那麼大，我出手，其實就相當於你出手，區別不大，所帶來的改變也不大，而且……”
他頓了一下，接着道：“在我眼裏，這一切都無關緊要，誰輸誰贏，對我而言，並無影響。”
王富強一愣，不過很快想明白了其中關係。
確實，如果真如另一個自己說的那樣，一切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那麼輸贏，勝負，也就沒了任何意義。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並不認同，一，我不想死，不管是現實也好，是夢也罷，掙扎，才是生命真正的意義，二，就算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可我既然來了，既然遇上了，就不可能置身事外，無動於衷，所以，我會努力勝過你，也會儘力去做我現在該做的事情。”
王富強開口，然後身體直接離開山峰，向著下方戰場落去。
另一個王富強站在原地，微微一笑，然後憑空消散。
戰場上，伏屍百萬，有人類的，有妖族的，也有魔族的，還站着的，只有一個手持長劍的男子，他身形略顯消瘦，渾身浴血。
他四下看了一眼之後，似乎因為體力不支，就這麼跪在了地上，靠着那把劍勉強支撐着身體。
天際之上，烏雲翻滾，下一刻大雨磅礴，雨幕瞬間遮掩了視線，雨水在地上凝聚成了一條血河，似乎無論這雨怎麼下，都沖刷不掉戰場的痕迹。
王富強仰頭，看着一道道魂靈不斷升空，前往那所謂的神國，可他其實很清楚，這些魂靈不過是神界的養分。
這就是天宮秩序，人類修行，強大自身，洗滌靈魂，然後淪為神明的養分。
正因為如此，神族從不參與這場戰鬥，甚至暗中推波助瀾，造就了這場戰鬥，說到底，神族與魔族，在這場戰鬥中各取所需，唯一的犧牲品，是最為弱小的人類。
王富強看着，也只能看着，因為他改變不了什麼，因為這才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
但他並不覺得悲憤，也沒有之前那種無力感，他已經做了他應該做的，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