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後遺症
深夜的竹林,寒風吹動竹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即便是皎潔的月光也照不進幽暗的竹林。
而那兩個字卻如鬼魅一般帶着奪人心魄的魔力。
面具人身形一頓,險些掉下半空。
辰穆樓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側身擋住戒堂長老的步伐,彎腰作揖道。“夜深了,石老早些休息吧。她不會再來了。”
石老見辰穆樓神色恭敬篤定,知道他不會同自己多說,便也不打算問什麼。
於是點點頭,卸下全身真氣,身形再度恢復成乾瘦的老人拄着盤竹鐵棍慢慢朝戒堂行去。
辰穆樓仰頭瞧着面具人消失的方向,心裏疑惑更甚。
蔣小花是她送來的嗎?
這些年她去哪了?
若羽的死和她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她不肯來見我?
深夜的冬風裹挾刺骨的水汽,讓人格外清醒。
靜心竹舍里等蔣小花放下戒備再度點亮蠟燭,屋內已是空空如也。
與此同時,敲門聲突如其來,“小花啊,睡了嗎?”
說話的正是從寒潭邊回來的辰穆樓。
蔣小花心中忐忑,握着火摺子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半晌咽了口水,答。“沒睡的,您有什麼事?”
說著又折身去開門。
辰穆樓面色坦然等着蔣小花開門,縱使心中有一千種疑問,面上依舊平淡。
“您有何事?”
蔣小花態度恭敬側身將辰穆樓讓進屋內。
後者則快速打量一眼屋裏的陳設,見並無不同,心中越發篤定。“你可認識花顏?”
“花顏?”蔣小花低聲重複一遍,確認並無有人與這個名字對上號,才緩緩搖頭示意自己並不認識此人。
辰穆樓眼裏閃過一絲疑惑,手腳利落,自然熟稔的為自己倒了杯茶。
“那同名的?同姓的?可曾有?或者是腰配雙刀的?”辰穆樓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雙刀面具人?花顏?花姨應該姓花吧,顏大夫姓顏?
“沒有,我不認識這個人。”
見蔣小花語氣篤定,神色坦然不似做偽,心裏免不了嘀咕。剛剛的面具人來次所為何事。
“那個有和這名字有關的?”辰穆樓不死心的再度問道,握着茶杯的手,指節泛白。
蔣小花點了頭坐在他的對面。“能不能先告訴我花顏的事,他是男是女做何事與我或者與我娘親有何關係?”
蔣小花連珠炮似的提問,一度讓辰穆樓猜想自己是否誤會她。
“花顏啊,他是那年我們在寒潭救起的年輕人。”辰穆樓表情淡然,可眼裏的悔意怎麼也掩蓋不住,多少哥失去愛女的夜晚心中懊悔,為何當初不讓他溺死在水裏。
見蔣小花目光灼灼,又暗自整理情緒繼續說道。
“那日他在寒潭裏飄着,滿身的刀劍傷,甚至腿上還扎着柳葉鏢,傷勢不可謂是慘烈。我當時猜測他是被多人追殺,奔逃之中自己跳下瀑布結果落差太大被水砸暈。你娘親那時和你一般大,所有的傷勢是你娘一人料理的,也是從那之後,你娘格外喜歡這叫花顏的年輕人。”
“這麼說花顏是個男人?那他是我爹嗎?”蔣小花又暗自嘀咕,“名字怎麼娘里娘氣的。”
辰穆樓伸手揉了揉蔣小花的腦袋,親昵得讓蔣小花起了身雞皮疙瘩。
“傻丫頭,他要真是你爹,今晚他都不能活着走出辰風谷。你娘對花顏的喜歡更多出自於對谷外世界的好奇。她幾乎從未踏出辰風谷,花顏和她講述的世界太過於美好和奇妙。也是我,管你娘管得太嚴,唉~”
辰穆樓放下茶杯,眼神空洞的陷入回憶。
初次見花顏,比辰若羽年長些,身量自也是高挑不少,加之眼神冰冷,自己重未考慮過花顏可能是女子。
蔣小花單手在辰穆樓眼前上下擺動,企圖將他思緒拉回。
“您說的雙刀蒙面人我是見過,貌似哪有皇極衛哪就有他,不過他倒是不和皇極衛一夥。至於姓花的人,我只認識一個嬸子,當初我在恆明縣,她是我和老蔣的鄰居,是個很和善客氣的人,應該不是您口中的花顏,她老說自己腿疼,您讓她從那麼高跳下來,她可沒那膽子。”
辰穆樓並未說話,不置可否的模樣。
兩人各自思緒翻飛,室內氣氛再度陷入尷尬。
“真的不能救救鄭琛煜嗎?”打斷辰穆樓思緒的是蔣小花的哀嘆。
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對同一個人提的同一個問題,辰穆樓心中自然不快,可念及是自己唯一的孫女,又耐着性子開解。
“丫頭,這樣吧,我和你講講這冰蠶的利弊,你再考慮考慮可否?”
蔣小花見辰穆樓態度緩和,自然是欣喜,忙不迭點頭直視對方。
“冰蠶能解毒不假,這蠶如今全谷只剩最後六隻配合金針,可讓習武之人增加一甲子功力,讓年邁老者延壽六十載,如此珍寶,你可知為何無人爭奪或者說並無掀起軒然大波嗎?”
“因為什麼?莫不是冰蠶還選人不成?”蔣小花直言問道,繼而又覺得自己問得太過幼稚,羞惱的低下頭。
“因為它有不可預測的後遺症。”
“何為後遺症?”
“痊癒之後,留下的其他不可修復的癥狀。”
辰穆樓說完看了一眼對面低着頭的蔣小花,昏暗的燭光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
辰穆樓只得繼續往下說。“冰蠶會吐絲將人裹成蠶蛹,之後便會力竭而死。而這個蠶蛹正好需要六隻。這期間每隔十個時辰施針一次,護住奇經八脈和心肺,七日之後蠶繭衰竭,人便是新生。”
“那所謂的後遺症呢?”蔣小花抿着唇,原本慘白的面上此時只剩下黑色的瞳仁一種異色。
辰穆樓看着心疼極了,怕是愛女在天之靈也會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孫女。
“你可知冰蠶既可延壽自然也能治血虛淤寒,你可知皇極衛與宮裏錯綜複雜的關係,你可知鄭氏夫人是萬萬容不下你的呀!我的傻孩子啊!”
辰穆樓瞧着蔣小花倔強的眼神,一時間只覺得氣血翻湧,頭腦發脹恨不能直接葯死鄭家小子。
“後遺症是什麼?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