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魂魄相聚 第八章 前世記憶之少女時代

二 魂魄相聚 第八章 前世記憶之少女時代

葉盛說的沒錯,以村寨目前的實力,確實事情即使知道了也於事無補。且不說,村民是否相信我,因這葉盛一貫的狡猾,把很多村民蒙在鼓裏,以為他是救命恩人,而村長生死不明,也不知村長又知道多少秘密。即使相信了我,老弱病殘,又如何對付得了有組織有預謀的官府。

我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片刻后,問道“這幾個惡人,官府打算如何審判?請來的打手也要以命償命吧!”

葉盛思索片刻,:“領頭不服氣的人肯定要受懲罰,官府會按照律典後續定罪,這個我可能無能為力,不過肯定會儘力協助官府懲戒這些惡人。”

好冠冕堂皇的說法,看似給了承諾,卻沒有任何實質的確定性,真是個忽悠高手啊。我這嘴笨的人竟一時找不到理由來進一步提那合情合理的要求,反倒顯得我在強人所難樣。我苦笑一聲,只覺心力交瘁,今日真是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已經不知道如何面對,卻難得強硬道:“公道自在人心,殺人償命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為了什麼大局來罔顧冤魂,活着的人怕是拚死也要掙個明白的。”

這回輪到葉盛語塞,我凝重地說:“阿穆對你一片赤誠之心有目共睹,你即使不念她的真情實意,倘若讓別人知道你如此對待身邊的人,怕是會寒了身邊人的心吧,以後又如何招兵買馬?”

葉盛方才拱手向我許諾“姑娘放心,我定全力以赴,賊子們斷斷不會被輕饒,以告阿穆在天之靈!日後有用到我葉盛之處,也請務必想告”

我輕嗤,以前真是小看了小白臉,不但是個練家子,還是腹黑之輩,深知人性,人的微妙心理,運用自如,即使到了這一步還要討回些便宜,罷了,我不想再與之周旋,也承認不是他對手:“你不用誆我許諾,這件事情我自當負責到底。阿穆與你不重要,但阿忠的仇還是要報的。”

這葉盛難得認真地語氣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鄙夷我對阿穆的心,你又比我好多少。”

我不做聲,我是負了阿忠,與他有愧疚之心,可是這葉盛卻是強詞奪理,想利用我的愧疚成全自己的無情嗎?我厲聲說“你錯了,我當然比你好,我們本質不同,我對阿忠從無利用之心,可是你不是,算計人心,算計阿穆的,利用她到底的,不是你嗎?”

葉盛彷彿被人拆穿了心底,落荒而逃。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裏的怨氣感覺無處發泄。

這案子審來審去,沒個盡頭,斷斷續續,浮出真相來。葉盛生意已經做的非常大,做為一個商人,自然想與官府有進一步的合作,把利益最大化。而官府一直苦於沒有借口插入這些村寨內部,葉盛成了突破口。

我們村位於五個村寨的上游,由於紡織技術的革新,生產效率明顯優於其他部落,價格又幾乎被阿穆以白菜價賣給心上人,葉盛利用這價格打壓其他村寨,難免引起其他人的不滿。那下游的惡人便夥同葉盛的對家趁着婚宴來對付葉盛,被葉盛和官府反利用來一舉三得。

結果葉盛的對家被判定為主謀,家業沒收,人要斬首。那村寨的惡人反而被官府定性為受人蠱惑,罪不致死。做為被無罪釋放的代價,便是以後協助官府管理所有村寨。村長人已經蘇醒,沒了性命之憂,身體卻受了重傷,無法主事,葉盛兀自扮演着好人,以他風淡雲輕,品德高潔地遊說在幾個村寨之間。

我聽聞這個結果,內心已經沒有了波瀾,幾乎意料之中,那點男女之間的情誼終究沒有抵過利益的重要。阿穆啊阿穆,倘若你知道這結局,還會飛蛾撲火嗎?內心替阿穆非常的不值。而且阿忠的死是不能白死的,只是這筆賬要如何清算啊?

深夜,我摸索着手裏的木劍,上回情急之下,它給予了我力量,幫我解脫了危險,對它的感情又是更上一層樓。我心內慢慢驅動這把木劍,木劍隨着我的意念挪動而起,讓我欣喜若狂,木劍表面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內里我卻能感覺到與它心意相通有了聯繫。吧嗒一聲,我的思想一鬆脫,它已經掉落下來。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資質真是太差,好歹活了五世,精神力還是勉強能用到這裏,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又是這討厭的天道聲音,我心內猛翻白眼,youcanyouup,拽的你啊。

咦,不對,五世?我後知後覺地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是五世?”想起了那讓我心底溫暖的聲音和感覺,難道這人知道些什麼?可天上的聲音消失了,我想我應該不是幻聽,拿起地上的木劍,指着天空道:“畏畏縮縮的老頭子,去哪兒呢?”仍是一片寂靜,我不由惱火:“滾出來,滾出來,你到底是誰?看我不宰了你!”

天上那討厭的聲音想它在的時候不在,不要它的時候,又鬼祟地出現,我感覺到不對勁,立馬軟下來討好式地詢問:“唉,辛苦辛苦啊,哪兒忙活?出來嘮嗑啦”。周圍卻再無一絲回應。

我迷惑的躺下身來,慢慢進入夢鄉,這一睡,恍惚間似乎進入了另一個身體。

“起床啦,起床啦,上學要遲到了”我揉着惺忪的眼,實在不想離開那溫暖的被窩。對面的媽媽已經急急地擺好粥和雞蛋,小黃瓜鹹菜后,拉我起來了,一邊手間麻利地給我穿衣,一邊啰嗦地嘟囔到:“要遲到了,這麼大了,衣服還不會穿,怎麼得了。”

我懶洋洋地吃完飯,邁着小短腿下樓,然後被放置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我覺得我還沒睡醒,對媽媽很是埋怨,人生要是不上學就好了。唉,我看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像天書啊,虧我媽媽還以為我會成為個小學霸,每天望女成鳳,省吃儉用攢學費,希望我考上大學。

這麼敷衍的早晨成為我記憶里最快樂的時刻,我好想再聽聽那個看似啰嗦實際充滿愛的聲音,好想再吃那帶着媽媽口味的咸黃瓜,思念那個慵懶又放鬆的美妙感覺。那天下午,我拿着鑰匙等在家門口,卻怎麼也等不到媽媽回來,等得先是心浮氣躁,后是委委屈屈的哭泣。

我的媽媽死於一場車禍,我甚至沒有看到她最後的遺容,我懵懵懂懂的知道我成了沒媽的孩子,來不及哭泣,似乎一夜間長大了,我不是男孩,本就不被父親所喜歡,奶奶一向眼裏也沒有我,突然天空塌陷了,它不再是藍色,不再明亮,成為灰暗的底色,這一年我九歲了。

不過是三個月,爸爸拿着媽媽的賠償金娶了第二任妻子。我很是不解爸爸為何能這麼快從傷痛里走出,卻深刻的體會到原來孤獨想念媽媽的日子沒有那麼難熬,有了後母才是最可怕的,后媽還帶來一個六歲的妹妹,我的童年變成了僕人生涯。

早上六點起床做飯,幫妹妹洗衣服洗碗,在家裏總有做不完的活。我不太明白為何同是女孩,妹妹有美美的衣服穿,能夠睡懶覺,我卻只能穿着短了五公分的褲子做家務。後母會捏着妹妹的臉說“這段時間又瘦啦,要多吃些”。而明明高出十五公分的我與她體重是一樣的,我好嫉妒妹妹啊。

在學校里的生活成了天堂,學霸真的是有優待的。每次後母借口家裏困難,讓我停學,父親默不作聲不拿錢的時候,我的老師會家訪,苦勸他們,說我是個好苗子,在無可奈何中,老師豪爽的表示學費不收,孩子人到,允許孩子上學就行了。於是我更加努力的學習,回回拿第一,其實我並不那麼喜歡學習,那些英文字母讓我有些頭暈眼花啦。

弟弟的出生於家庭本來是個喜事,可我的日子更難熬了,我很怕回家面對一臉陰鬱的後母,默不作聲的父親,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影子,期望着被無視,不要惹到暴躁的後母。

磕磕跘跘的生活伴隨着我的初中,感謝我的老師,感謝我的母校,我以年級內前三的成績考上了重點高中,被全校表彰讚揚,這對別的孩子是個榮耀的事情。可是後母卻死活都不肯讓我上了,她說隔壁街的蓮蓮老早不上學去上班自立了。我知道那個蓮蓮,父母離異,成績倒數第一,與社會上的混混多有老往。

我第一次哭着求父親,讓我上學吧,以後我會養老會孝順你們,父親仍然唉聲嘆氣的沉默,我哭哭凄凄地說:“我媽媽的賠償金交學費,總有的吧”。

一巴掌扇過來,頓時我眼冒金星,然後是攆面的棍子雨點般落在我身上,后媽瘋狂的打我,口裏罵著:“賠償金,賠償金,沒那點錢,我能被你爸忽悠嫁過來,還要養你個討債鬼啊!”

那沉默的父親終究起身說的卻是:“算啦,女孩子上學沒用,不要上了”,並沒有阻止後母瘋狂的舉動,一旁毫無血緣卻讓我羨慕嫉妒的妹妹嚇得目瞪口呆。我躲開棍棒,從家裏沖了出來,身後,沒有任何人在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不知道去向哪兒,暑氣衝天,路上小攤風風火火,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幾個聚集在一起,喝着那冰鎮的啤酒,還有穿着連衣裙的女孩緊密手挽手竊竊私語,老人帶着小娃娃,吆喝着說“我的乖孫,慢走慢走”。

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一個人倉惶走在路上,身上的疼痛抵不過心內的酸楚與無助,哭泣都是奢侈品,我好想我的媽媽啊,你也想念我嗎,不如今天去找她吧!我要去哪兒找呢?

“你一個人逛街嗎?”在我恍恍惚惚漫無目的走在街上的這可刻,身後傳來一個有些稚嫩的公鴨嗓,我仍然緩慢的走着,並不認為有人會認識我這樣的渺小人物,跟我一個幾乎無父無母的人說話。

“柳依蘭,你等等啊,一個人逛街嗎?”我方回頭,看是個有點眼熟的毛頭小子,見我迷惑的眼神,這傢伙撓撓頭“我是你後面的謝言歡啊,我也考上一中了,跟你一起了。”

“喔”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吃飯了嗎?”他拿起手裏的地瓜,遞給我。我想回絕,可肚子已經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人的骨氣在飢餓面前真是一文不值,我不客氣也沒有心虛地拿過地瓜,狼吞虎咽起來,一邊吃,一邊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

“好吃嗎?我也喜歡吃地瓜”謝言歡依舊話嘮地說:“我下次再拿來給你吃。”藉著影影綽綽的燈光,我看到靦腆的謝言歡並沒有看我的臉,把淚硬生生壓回,用袖子擦乾臉上的淚:“很好吃,謝謝啊,你怎麼在這裏?”

“我跟了你很久了,你成績好,我也很努力的,希望我們以後還能分在同一班。”這小子旁若無人絮叨着說:“你不要一個人在外面,天很黑了,女孩子危險的,尤其你這樣長的好看的。”

小時候,我的媽媽總說我長的丑,外面的鄰居會誇我說:“你這女兒省心啊,長的好看,學習又好,以後要享福。”可媽媽說“哪有哪有,這小塌鼻醜死了。”媽媽沒了后,我很少與人說話,除了校服,從來沒有買過其它的衣服,還是第一次有人誇我長的好看,心裏有了點小漣漪。

“我送你回家吧。”我轉身走到了回家的路上,一路無言。在墨色微有燈光的夜裏,四處寂靜無聲,走到小巷,看着後邊的謝言歡,小聲地說:“我到了,你回去吧!”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平靜的心又緊繃起來,輕手輕腳,打開家門,溜進自己的小窩,大氣不敢喘的鑽進被窩。隔壁床的妹妹已經睡了,發出囈語。隔壁屋裏,我聽到後母拍打床的聲音,對着才半歲的弟弟說“小祖宗,怎麼這麼能吃啊。”

過了一刻鐘,緊繃著的心方鬆懈下來,想到不知道這高中的學費如何籌集,心情又開始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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