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路 第十三章 一夜魚龍舞(六)
四周的軍隊呈包圍環合之勢,慢慢朝着中央的馮至收攏而去。
馮至也是神色不斷地凝重起來,接二連三的變故已經將他的計劃完全地打得一團亂。
感到心情煩躁,他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張開小天地。
周圍眾人只覺一番天翻地覆,高懸的圓月變作了一彎血紅的殘月,四周的土地也是一片荒涼,陰風怒號,鬼哭狼嚎,若有怨魂一直在耳邊輕語,身置其中,不免有毛骨悚然之感。
董水井低聲咒罵一句:“這小老兒,趁我現在不能展開小天地就來佔便宜,真的是年歲越高這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剛剛受到劉鐵牛的近身之後,震蕩的天賦讓他現在還是右臂微微顫抖,沒法引導靈氣周身循環,所以還不能展開小天地。
宓蹤朝着董水井的方向微微抱拳,開口道:“董老,多謝您了,現在就讓我們來接管吧。”
董水井淡淡搖頭道:“那馮至主要就是衝著我來的,就算現在我退下了,他肯定也是會馬上離開,不如趁着這次機會,將我倆之間的恩怨好好清算。”
宓蹤身形略微向下,對着董水井鞠了一躬,示意尊重老人的抉擇。
於是他轉身面對劉鐵牛,咧嘴一笑道:“好久不見了啊,‘人屠’,二十年前可沒想到會與你再見。”
————
二十年前,
那是一個天寒地凍的時節,戍邊的士卒們都是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時不時將雙手放在嘴邊哈氣,再這麼搓動幾番,腳下也是不斷地來回走動,試圖讓自己凍僵的軀體稍微暖和起來。
但一切舉動都還是難以抵禦這喜怒無常的大自然,整個營地除了輕微窸欶的鞋履陷入雪地中的聲音,便再無其它聲響傳出,如同死寂一般,彷彿所有活物與生機都被大雪給埋藏了。
站在城牆上的年輕士卒恍惚間彷彿看到一個小黑點在這片蒼白的世界裏不斷閃現着。
以為出現幻覺的他揉了揉雙眼,但是黑點並沒有消失不見,反而越來越清晰。
作為一個剛剛秋季徵兵入伍的年輕士卒不知道該作何定奪,便只有先上報給伍長,將這個難題拋給上頭的人。
伍長仔細尋思了一番,想着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大概就是想着冬季出去狩獵的獵戶。
讓他們稍微端正一點守資,若是那人需要一些熱湯暖暖身子,也是切記不可怠慢,不能讓出錢納稅供養他們這隻戍邊軍隊的百姓們將他們視作敵對者,伍長還說,我們軍隊就是根植於人民的,說出這句話時,伍長眼中的光芒讓他也是不免生出一股豪氣,與有榮焉。
黑點漸漸清晰,果然如伍長所言,是一位肩上扛着一直麋鹿的相貌平平無奇的二十餘歲出頭的年輕人。
宓蹤朝着他呼喊:“喂,外面太冷了,進來坐坐暖和一下身子吧。”
年輕人抬起頭搖了搖,示意不用了。
宓蹤接着呼喊:“你要是不過來的話,我們伍長就要說我了,我可不想被一直說沒有感情,連路過的獵戶都捨不得讓他進來坐上一坐。”
年輕人終是不好意思地進到城牆內的營地里,一把將身上的麋鹿摔下,沉重的軀體陷入深厚的雪層中發出沉悶的一聲聲響,周圍的士卒們也都是漸漸圍過來對着這頭麋鹿嘖嘖稱奇。
看着其個頭,約莫是有三百斤有餘,若沒點真本事肯定是沒辦法在這種鬼天氣里狩獵到這種大貨的。
沒想到那年輕人只是獨自一人生活,過着浪跡天涯的瀟洒快意的生活,見眾人如此熱情,便直接動手將這頭自己蹲守幾日費了極大周章才得來的獵物直接肢解開來,就要下入鍋中煮出一鍋鹿肉湯來讓這些守卒們都嘗嘗。
頓時整個營地都彷彿活過來了一般,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轉來這邊守望着,一邊和身旁的人吹噓自己過往的輝煌事迹,一片熱鬧祥和。
當時宓蹤還只是一位普通的煉體期的士卒,遠沒有達到進入王朝正統軍的標準,所以在邊陲接受磨練。
營地的肉食已經快要見底,唯一欣慰的是酒水倒是一直管夠,這下肉食也不消犯愁,難免眾人如此高興。
所有人圍坐在火堆旁,各自吹噓,好不熱鬧。
酒保飯足之後,年輕人便要起身告辭。
說是必須得動身趕路了,因為他必須得趕在某一天之前去辦成一件事。
眾人雖然不舍仍還是揮手作別,畢竟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更何況他們還是王朝的戍邊軍,也是註定不能與熱鬧兩個字長久地結伴。
日子這麼平淡地過了一個月,大地已經漸漸回春,冬天裏昏睡的大地也是逐漸蘇醒,一切都是生機盎然的模樣。
然後今天這座不是很經常被人造訪的營地來了兩位軍官,遠遠地看去,居然已經是校尉級別的大人物大駕光臨。
他們展開一副畫像,而畫像之人正是與眾人盡歡而散的年輕人。
為首的校尉開口道:“此人為我們通緝的罪犯,他前不久叛出師門,不僅將師門裏的師兄弟全部趕盡殺絕,還席捲師門秘笈隻身一人逃亡,他的師傅也是自此直接一病不起,也是在前幾日離開了人世。”
“有傳言道,他往這邊趕來了,不知你們是否見到?”
營地裏面的眾人都十分難以置信,很難將十惡不赦的殺人犯與之前和他們談笑風生的年輕人聯繫到一起。
宓蹤也是知道了這個年輕人叫劉鐵牛,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農人之子,被師傅相中根骨后一躍變成修鍊者,可以說是莫大的知遇之恩。
宓蹤一直想要問問劉鐵牛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隨着自己的實力逐漸上漲,被調往正統軍后剛剛迫切地搜尋關於他的消息。
但是彼時剛剛闖出人屠名頭的劉鐵牛卻只是如同人間蒸發了似的,江湖上再也沒有他的傳聞。
此事便被宓蹤一直埋藏在心底,沒想到二十年後居然有面對面再次見面的機會。
————
劉鐵牛也是微微有一些詫異,畢竟已經過去二十年了,自己的記憶已是模糊不清,對於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自己沒能搜尋出與之相對應的身影。
宓蹤有些自嘲地一笑:“是啊,當時我只是那個邊陲的戍卒的一員罷了,大名鼎鼎的人屠怎麼可能會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呢,不過也沒有關係,我只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已經想了二十年了。”
劉鐵牛終於是想了起來,眼前這位正是二十年前招呼他去營地裏面的年輕士卒,沒想到轉眼已經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了,時代的浪潮還真是不給老一輩人留顏面啊。
劉鐵牛微微點頭示意宓蹤開口,宓蹤深呼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出埋藏在自己心底二十年的問題。
“為什麼你對於我們這些素不相識的人都能坦誠以待,對於自己最親的同門卻能下如此兇手?為什麼闖出名號以後便從江湖上直接消失了?”
一旁的馮至卻是看不下去二人了,突然放棄對陣的董水井朝着宓蹤閃現而來。
宓蹤只是眼神冷冽地盯着馮至:“你這個卑劣小人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你應該慶幸之前沒遇到我,不然你的下場就只有變成我的拳下亡魂。”
隨後右腳向後劃出半步遠,左右兩拳呈開弓之勢。
平地起驚雷!
宓蹤腳下的土地向下凹去一尺有餘,整個人也是從原地消失不見,瘋狂湧入的靈氣宛若游龍在他的氣穴不斷穿梭,充盈的氣血瞬間爆發開來。
出現在馮至的身側,右拳便如離弦的箭直衝馮至面門,帶起一串音爆聲。
被擊飛數丈遠的馮至只是抹了抹嘴角流出的一絲鮮血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左手翻過,作勢往下一沉。
天空中突然多了無形的法則,將宓蹤所在地直接擊出一個方圓尺寸的深坑。
但宓蹤感知到危險,心神微動,倒逆靈氣走脈,強行提起一口氣,堪堪躲過了這一擊。
但他整個人也是十分不好受,強行倒逆靈氣走脈不僅會對自己的靈脈造成不可逆的損傷,而且一個把握不住還會走火入魔,當即變成廢人。
但是在生死一線之間,這確實最為有效的對敵之技,逆走脈可以將自己的隘口無限接近於完全開啟,達到整個人與天地間的靈氣混為一體的效果,至此達到爆發出超常的力量。
見到宓蹤神色不好受,而整個人眉頭緊鎖還在思索剛剛那一擊是怎麼回事,董水井便開口解釋道:“這是他在他的小天地里所有的效果,接觸到剛剛被納入到小天地里的物體,便可以在此方世界裏強加自己的天地規矩。”
“你剛剛近身與他接觸后,在你的身上便附加了類似‘烙印’的東西,剛剛那一擊便是小天地中常用的一種手段,覆滅,被擊中的事物便會就此消失。”
宓蹤扯了扯嘴角:“證道期的老王八就是不好打,還是您們二位自行解決吧,我是懶得摻和了。”
董水井撫須爽朗一笑:“好的,別的不說,我董老兒和他馮至對陣還是有點自信的。”
遠方的馮至此時就是一副老神神在的模樣,“哦?在我的小天地里也敢這麼囂張?”
因為在證道期,所有的手段便是以小天地為基礎的,若將它比作樹榦,那麼無數的神仙法門便是從此不斷延生而出的枝幹。
董水井以心底傳音詢問宓蹤是否可以借用一下他現在手中的修士軍隊,宓蹤以眼神示意請便,便動身轉與劉鐵牛對陣。
馮至作為此方小天地的擁有者,一切風吹草動之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也是自然用秘法截獲了他們的傳音,冷笑道:“沒有展開小天地的話,你們以多欺少可能還會有點用,現在還是省點功夫吧。”
董水井只是回之微微一笑:“不妨試試。”
然後既然以心底傳音會被截獲,索性直接說出,“你們分為八隊,分別佔據四方天時位,周身地利位,準備聽我的號令出手。”
五十餘人的隊伍就此分開,分別朝着點位出動。
馮至一眼看出這應該就是要佈置可以改變此方小天地規矩的陣法,因為天時與地利位是決定一方小天地的最為關鍵之法則所在地,但既然都知道了,便無需再擔心,出手攪亂了便是。
於是將手中通體漆黑如墨的刀插入身側的刀鞘,兩手翻過,往下做下沉狀。
八支隊伍全都位於他的攻擊範圍之下,一時間都難逃被覆滅的下場,但仍只是收穫一堆虛影。
董水井將自己的天賦完全的釋放開來,將五十餘人全部轉移了!
然後沉聲道:“就是現在!”
原來目標並不是天時地利位,而是三山五嶽位!
陣法耀眼的光芒從隊伍的腳底升起,已經成陣了。
馮至一臉憤怒,用力地收縮自己的拳頭道:“好你個董水井!居然用口頭語言來迷惑我!”
原來看見董水井已經懶得傳音改用直接說話以後,他也就沒多想,沒有繼續探查心底傳音,沒想道直接被擺了一道。
而這裏佔據了三山五嶽位的董水井一方,位於陣眼處的董水井猛地將自己的右手覆蓋在地面上,沉聲喝道:“起陣,搜山!”
此方陣法便是極為稀少不為人知的搜山陣,需要佔據三山五嶽位,再每個位置觀影投射出外面天地的三山五嶽,由陣眼之人結印啟動。
可以達到一覽周身之所有變化,也可以用來尋人。
而此處董水井是拿來洞悉隱藏在暗處的陣法師的,宓蹤當時出現手中提着的人讓董水井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現在得趁早將這個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果不其然,暗處還隱匿了二十餘人,現在還在結陣。
八支隊伍分別朝着他們激射而去,就此打算解決他們。
馮至也是心急如焚,這是他最後的底牌,若是被拔除便是再無半點勝算,朝着一直隊伍就是瞬移而去,但一柄寒意森然的長劍擋在他的身前,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
董水井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喲,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不是說要了解我們之間的恩怨么,這就又想着逃跑?”
馮至訕訕一笑:“這不是怕我們傷到別人,想着換換地方么。”
董水井只是冷哼一聲:“少說話,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然後再次展開自己的天賦,一時間上空出現了十餘個董水井,每一個的神情姿態都是一模一樣,舉手投足間沒法辨認出到底哪一個是真身。
每道影子都把持着長劍朝着馮至飛身而來。
馮至也是默默展開自己的天賦,神遊,整個人的軀體裏剝離出了三魂以及煉神期練出的第四魂。
他能將魂魄剝離軀體后再將肉身藏匿於小天地中,屆時自己便是不懼任何近身,因為普通武夫的拳頭是無法傷到他分毫,而自己也是轉為四個身影,更好應付這個時常真假難辨的董水井。
心底默念:飛鳥。此式為他在山崖處打坐時觀摩而來,福至心頭,靈光乍現。
將刀身背過,反手拿住,左手掐住法訣,身體壓出一個弧度,整個人一時如同盯上獵物下一秒便將振翅出擊的鷹隼。
沒有令人眼花繚亂的劍法,只是一招一式地對準對方無法進行規避的死穴。
最好的獵手便是最有耐心的,也是最能把握時機的。
鷹擊長空!
馮至憑藉小天地中的天地加持,整個人如同鷹隼在天空中完成一次飛行,十分流暢自然地盤旋到了董水井的身前,手中的刀刃也是狠辣無比地直接插入董水井的脖頸處,但沒有任何意外的,只是又一道殘影罷了。
下一秒董水井揮出自己手中的劍,只是輕輕一橫拉,一方天地起劍氣!密密麻麻縱橫的劍氣朝着馮至席捲而來,如擇人而噬的猛虎。
“嘗嘗這一劍如何?”,此劍中融入了董水井對於劍道這幾年所有的感悟,每一道劍氣都蘊含著他的意志,每接一次劍氣就相當於問劍一場,而且每次都不相同。
馮至也並不驚慌,只是沉着地用手指在刀背輕輕點了幾下。
刀刃直接崩裂開,化作一片片細小的碎片,但是它們並沒有就此掉落到地面上,而是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龍蛇起陸!
馮至在周身迴旋着手中的刀柄,逐漸將靈氣同刀片凝實成為一頭通體雪白的大蟒和生出五爪的金龍,二者的身軀交錯纏繞,在天地間發出一陣陣低沉的怒吼,接着便遊動着身子朝着董水井飛去。
天地法則與靈氣交雜化作它們的“肉體”,而真正的“魂”,讓它們就此活過來的還要數馮至輕點刀身這一筆。
與自己長久相伴早已心意相通的寶刀化作的碎片是它們擁有神智的關鍵,也讓它們擁有了自己意志,來接住董水井的這一場問劍。
劍氣與它們撞在一起將此方本就不是十分穩固小天地直接就此崩碎,蠻橫的力量掀起的風暴讓所有人都不免用手臂擋在眼前。
瀰漫的煙塵之間傳來兩聲長嘯。
龍與蛇將猛虎吞噬后,繼續朝着董水井前進,董水井的這一劍蘊含的劍道沒有戰勝馮至,似乎就要至此結束。
但是四方天地再次一變!
一輪圓月高懸於天空正上方,緩緩流動的雲氣有一點將它遮掩住,而眾人的腳底也是變成了水面,不得不控制靈氣讓懸浮其上。
龍蛇的身影頓時停滯了下來,無法前進分毫。
董水井終於是於一線之間展開了小天地,那麼接下來便只是收割戰局罷了。
一劍揮出,在自己的天地中,龍蛇直接被齏碎化作煙塵,再下一刻董水井直接到了馮至面前。
“老傢伙,結束了。”
————
兩人的恩怨其實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只是兩人都是年輕時分,當時都為浪跡天涯的遊子,在一處遺迹中相遇了。
為了爭奪福緣,當時兩人約定大大方方地打一架,誰贏就歸誰。
結果在兩人打架的時候,福緣被另外一伙人給悄悄咪咪地摸走了,打完架以後獲勝的馮至只是腦袋一片空白地看着原本福緣所在地,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
本來就想着不了了之,馮至就自認吃個啞巴虧。
但是沒想到啊,一個月之後,自己便聽聞一個仙家宗門拿到了這個福緣,而貢獻這個福緣的董水井也是破格直接被編入宗門,馮至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兩眼一抹黑就要去再找董水井打一架,結果得到大量資源后的董水井境界直接向上了一個檔次,馮至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當然董水井也不是全無內疚之心的,當時也是讓宗門把馮至一同收入,畢竟他的資質比自己好的多。
宗門那邊也答應了,本來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是馮至倔脾氣上來了,拒絕了請求不說,還揚言見到這個宗門的人見一次打一次。
然後馮至就過上了亡命天涯的路途,一路上因為追殺,錯過了很多修鍊的黃金時期,境界也是比不上專心修行的董水井,但天賦實在太好,總能追趕上董水井,然後再打一架。
這只是普通的一場冤家的關係。
直到二十年前,一場風波讓兩人之間是變得致死不休。
而漩渦的中心正是劉鐵牛所在的天工谷,那是天下生產靈兵的聖地之一,而劉鐵牛的師傅,稱號“鬼斧”,能打造寄有人的魂靈化作的劍靈而聞名於世。
那一天正是劉鐵牛師傅打造了五十年的劍面世之日,所有仙家宗門都在盯着這個地方,此兵一經現世必將是一陣血雨腥風,五十年的光陰所造就的劍必將躍身天下兵器前三甲。
馮至和董水井自是前來湊湊熱鬧,也是約定好了這次先不打架,和平相處。
結果看着看着熱鬧,裏面消息傳了出來,說鍛劍還差最後一個步驟,就是塑靈,需要有一個請命的人前來獻祭,從而完成最後一步。
人群中自然是掀起一陣騷動,很多人都躍躍欲試,變成劍靈與神兵永存?不是一件相當好的事情么,紛紛報名。
但是也有很多人打退堂鼓,比如馮至,有股直覺告訴他這裏會變得十分危險,於是就打算拉上身邊一起和自己看戲的董水井悄悄溜之大吉。
結果一轉身發現人不見了,而周圍人群傳來一陣喧嘩聲。
馮至抬頭一看,一時有些發懵,原來空曠的天空上空直接懸浮着幾艘雲舟,幾個證道期的強者正高懸在天空之上禁止一切人員出入,形成了一道封鎖線。
“鬼斧”的聲音從山谷中傳來:“眾位道友不必驚慌,我們天工谷秉承着友好的態度展開此次慶典,但是慶典的主角這把劍還需最後一步塑靈才能成功。”
“也是不必心急,因為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但是卻有一點小意外,就是我那不肖徒弟劉鐵牛把她帶走了,一時之間找不到他們的身影。”
“這裏老朽希望各位能不吝出手,將他們帶回來,屆時神兵完工封鎖自會解除,而找到我那徒弟的道友,老夫承諾為其鍛造一柄趁手兵器。”
又是一陣喧嘩,馮至聽到這裏想着撿來的福緣不要白不要,也是四處開始搜尋起來。
他沒事四處轉着,想着能不能碰到,結果在一條小溪旁見到了一個青年正拉着一個少女在那裏逃跑。
正是劉鐵牛,他不知道原來塑靈是真的需要一條鮮活的人命去獻祭的,所以在知道后就悄悄謀劃了這一出。
少女只是普通的小戶人家的閨女,當初劉鐵牛和師傅在回宗門的路上,偶爾經過一個小鎮見到這位姑娘,便直接前往她家,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當然也是展示了一些神仙法門和給予了他們一些財物,他們自是欣喜放人。
劉鐵牛一路和少女熟悉起來,一路上都是嘰嘰喳喳的,當時劉鐵牛以為她也是如同自己一般是因為根骨而被相中。
沒想到前幾日被師兄偶爾提起一句說少女就是最好的人選,終於被他知道了,原來是因為少女天生第四魂,是不知不覺間自己在吸收天地靈氣,是一個準確無誤的天然煉神期,雖然他們這類人不會法門沒有天賦,但是魂魄的強大使其是最好的獻祭人選。
但是早已與其早已有了感情的劉鐵牛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她去死,於是暗中籌備許久,打算就着山谷的暗線逃脫。
發現他們的馮至正打算前去抓住他們,結果身旁就突然出現了董水井。
董水井攔住了他,說服馮至幫助劉鐵牛逃跑,馮至當然不是傻的,外面還站着幾個證道期怎麼可能跑得掉?
幫他們不就是讓自己去送死么,賠本的生意他馮至可不幹。
但是董水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差沒聲淚具下,馮至受不了,還是一臉嫌棄地答應了。
然後董水井就一臉放心了,就舉劍朝着馮至砍去。
馮至一臉驚訝,也是憤怒地質問董水井到底在幹嘛,董水井說自己找到了幫他們的人選后自己的良心一方面就安心了,接下來就是要聽從師命的時候了,師門傳令下來,因為對他有着知遇之恩,所以董水井不能無視。
馮至雖然也是吐槽,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江湖遊俠,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是捏着鼻子自認倒霉,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三下五除二地將董水井打發走,讓他“暈”過去以後好對師門交差。
三人便踏上了逃亡之路,但沒想到危機正在前方等待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