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談心

學校操場邊。

水泥地面的籃球場邊，磚頭水泥砌成的乒乓球枱上。許中綦嚴肅着表情，坐在檯子上一言不發，靜靜的看着操場看着校園，目光顯得銳利卻又時而發散。

從來到這邊已經十多分鐘，林幕也沒什麼不耐煩，他也不是什麼活躍的人，就當陪個老頭髮發獃消磨下時間。

同樣也坐到乒乓球枱上，曬着暖暖的陽，吹着輕輕的風，舒適愜意。

雖然知道時間寶貴，他也想努力的去抓緊每一分鐘，但是他現在的時間真的不值錢。

許中綦看着操場，其實也一直有注意林幕，他也不是故意冷着，或是玩什麼心理。只是剛剛過來，一時間有些感觸。

結果這樣一來，反而讓他對林幕相當的滿意，沉穩，不急躁。一個教練，哪怕只是學校里的體育教練，有專業水平固然最重要，但是沒個好的心態，那怎麼成？教這些未成年的孩子，有時候更需要耐心。

“小林啊，你帶幾個孩子訓練的事我知道，那天我看到了！”許中綦開口道，

頓了頓后，轉而問道：“不過你帶他們練的目的是什麼呢？要知道，現在學校里學生的課都多，不怕影響了他們？”

林幕笑了笑，回答道：“也沒什麼目的，就是看這幾個小孩都有點天賦，就忍不住給他們說帶他們練。他們家長也都同意，自己積極性也挺高，進步的都挺快！”

許中綦不置可否，也沒再這個話題上多說，接着道：“你推薦兩個小孩的事，沒看到情況現在也不好說。畢竟少乙那是15以下，13歲和15歲，身體素質方面就差很多。

雖然咱們學校估計沒什麼優勢，但是也盡量選最好的不是？這樣，等晚上放學到這邊來給他們來個測試，如果成績可以就把他們名報上，你看怎麼樣？”

林幕心裏一定，測試也行，只要不是直接否決就好，於是點點頭，恭聲道：“謝謝許老，那到晚上放學我就帶他們過來！”

許中綦擺擺手，這本來就是無所謂的事，少年乙組就不是他們的強項，其實誰上都一樣，又不是有什麼好事，沒誰會削尖了頭硬往裏鑽。為這點事也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關係人情出來。

“小林啊~來當老師還習慣嗎？我也當過運動員，剛下來那會心裏空鬧鬧的，感覺到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看你現在好像還不錯！”

“許老，這都這麼長時間了，再不習慣也要習慣下來，日子還是要過的。”

林幕的話也不多，人家說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他也不是什麼健談的人。

許中綦點點頭，心態看來是真穩了：“看你現在這樣，是打算以後干教練，對了，你是有教練證了是吧？”

林幕點點頭，不知道他要問什麼，也沒說話。

“小林，有沒有興趣來體育隊教教那幫孩子？”

林幕怔怔的望着許中綦，他記得體育隊已經有三個教練了吧。就那麼十幾個人，需要再加一個？

“我的意思是，你來給我打打下手，也熟悉熟悉情況……”許中綦斟酌了好一會，才繼續道“小林啊，我從學校剛建校沒多久就來了！在咱們學校當了40多年的體育老師，現在我也老了！干不動咯！”

林幕不知道要說什麼，乾脆閉口不言，只靜靜的聽着。

許中綦接著說道：“剛剛過來的時候，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發著呆？”

也沒要林幕回答，自顧自的道：“我是看到這個操場心裏有點感慨，領袖說了發展全民運動，增強人民體質，這個操場也是那會建起來的。

結果就過去了幾十年，除了這些路面的水泥翻過幾次，其它的東西一點沒變過，你看看，咱們學校，連個可以用的專門跑道都沒有，就連濡須二中都有個200多米的跑道，更別說濡須中學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

說著說著，許中綦有些激動起來！

林幕只能點點頭，學校這個體育設施確實是落後。

“教育局不會批，學校的錢也不捨得砸在這裏，我沒去鬧過，我是沒臉去鬧！咱們學校的田徑項目一向是不溫不火，這麼多年都沒出過幾個二級運動員，再高的那是從來就沒出現過！

至於說拿成績，說的好聽，每次縣裏比賽能拿幾個第一再拿幾個第二，但是那都是別人不怎麼爭的項目拿的第一，其它的第二，你是干過競技體育的，第二那就是最大的失敗者！長此下來，現在學校能有多大心氣支持？”

說到這裏，許中綦的手用力的揮了下。

“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有些話，我們這些老師真的不好能說，但是我還是想說說。現在都說考大學為了以後，但是一個學校每年那麼多人，都能憑文化課的本事考上大學？

還有初中畢業的那些孩子更多！難道我們不該給孩子們多一點選擇，就算將來沒搞出什麼名堂，有個好身體那比什麼不強？”

這話，林幕是贊同的，好的身體卻真的是很重要，像有些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的，而且還是大部分都不會考上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出去幹個粗活可能都少了把力氣。

“不說這個了，也是我們這些老師不爭氣。如果能教出幾個孩子代表咱們校，甚至代表咱們縣咱們市比出個好成績，那什麼沒有？”

“小林啊，跟你說個明白話，這兩年我就徹底退休了，老周和老宋那都不是正緊教練的料，小劉那倒是挺積極，但是他專業真差了不少。如果可能，將來你就來接我的班，把咱們學校這一塊帶起來！我怕我一走，這校體育隊就真沒了！”

林幕瞪着眼看着許中綦，有點驚訝，怎麼就突然想到要自己接班呢？他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最後他只能老實的說道：“許老，去體育隊帶人，我當然願意，不過能做多久我不能給您保證，我想着……”

猶豫了一下，還是認為直接說了比較合適，於是接着道：“我想着，將來我應該還是會去從事職業教練，我認為自己可能還有點用！”

許中綦對於林幕的回答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又覺得挺合理。他看的出來這小子心裏有心氣，想着當職業教練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個沒問題！小林，縣運會結束你就過來，將來要是你有個發展，你只管去，誰也不會擋你的前途不是？”許中綦不在意的笑笑道。

職業教練，一個年輕人，哪有那麼容易。

“那，謝謝許老，我會用心乾的！”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他也不能再說其他的。再說他還正想多接觸點可以訓練的人，漲經驗，漲成就點，現在比什麼都重要。

事情說定，許中綦也沒再留，揮揮手走了！

目送着許老離開，林幕也沒再待，一會去通知下那兩小孩，讓他們調整下狀態，下午好好跑跑，能參加縣運動會也是個不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