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奪權,他說了算

第21章奪權,他說了算

洛水和季澤到家的時候,季琳正在哭着指責她爸媽。看到洛水進來,才飛快地收了眼淚。然而,吃飯的時候還是吵了起來。理由是周媽不趁景,問了一句:“今天姑爺沒來嗎?”季琳沒吭聲,金紅英就說道:“凱瑞肯定工作忙。”

季琳冷笑一聲,說道:“工作忙,媽,你把他想得太好了,天天在外面忙着吃喝嫖賭!”金凱瑞和季琳過了半年幸福的婚姻生活,卻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又回復到從前的生活里去了。季琳對於他來說,從前的她對他不冷不熱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像一朵長在枝頭的花,如今結婚了,她成了他老婆,就好像再美的花摘到手上,沒過幾天,就會失去水分,乾枯憔悴,失去吸引力一般。

一家人就征了,餐桌上成了戰場,到處都是火藥味。

季琳看了她父母一眼,對他們道:“我有時候真想不通,你們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金凱瑞是什麼人,你們在我婚前不知道嗎,整個杭州城的人都知道他的為人,就把我一個人蒙在鼓裏!我是你們親生的嗎,是親生的你們逼着我往火坑裏跳?!”季琳剛說時原本是冷笑着說的,說到後面淚水就滾下來了,最後哽咽不成聲,一個人在那裏抹淚。

洛水作為局外人不好說話,金紅英看了看大家,對她道:“你在外面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你現在結婚了,也是大人了,不要聽風就是雨,男人在外面應酬難免的。”季琳只是瞪眼看着她的母親,想着她碰到這種事,她母親竟然一顆心平靜有如几案?頭頂的大燈罩在她的頭上,落下一層陰影,在那一瞬間,她不像一個新婚的少婦,卻因為傷心絕望像一個早衰的女人,蒼白的臉上,兩個陰鬱的眼袋,眼神發了霉一般,洛水只覺得自己都不認識她了。

季琳沉默着瞪視了她母親幾秒,然後進了從前的閨房。

洛水抽着空檔去了季琳的房間。季琳伏在枕頭上哭,洛水走過去,對她道:“季琳姐,不要哭了。”季琳哭得更傷心了,洛水只能坐在她旁邊,說著安慰的話:“季琳姐,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合。”可是這話說出來,空洞得就像海邊乾枯的貝殼。

季琳卻看向她,對她啞聲道:“你根本不知道金凱瑞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吸毒、玩妓女、賭博!當時他爸媽那一輩的朋友都沒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我們家,我爸媽為了官富結合以後好賺錢,就把我往火坑裏推。”

洛水說不出話來,知道事已至此,安慰的話也沒有用,沒想到金凱瑞這麼惡劣。

季琳低聲道:“你不要以為我真像我媽說的,聽風就是雨,我是親眼看到了。”

洛水就呆了。兩個人在房間裏沉默着,沒有開燈,四周一片黑暗,就像季琳的婚姻。洛水知道言語安慰在此時此刻沒有任何用,她只有抱着季琳,靜靜地陪着她,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季琳突然哽咽着說道:“洛水,假如當初,我勇敢點,離開家去找徐靖,我現在的生活會不會是兩樣?”

也不知怎麼的,洛水聽到這句話,眼淚突然“刷”地就下來了。

從姜家回去的時候,洛水坐在季澤的車裏一直沒說話,等快到她住的地方時,她才開腔,她把季琳的遭遇說了出來,季澤臉一直沉在那裏。洛水末了說道:“季澤,你說當時反對徐靖,是覺得這樣可以讓你姐幸福,現在的結果是你姐不幸福,你要幫幫你姐。”

季澤沉默了許久,後來說道:“這事我知道了,我會去找我姐夫的。”

洛水也不好再說什麼,沉默了。

可能季澤真去找了金凱瑞,季琳和凱瑞又和好了,她原諒他,不是因為凱瑞的致歉,而是因為她發現自己懷了孩子。孩子是她婚姻的解毒劑。

得知季琳有了他的孩子,金凱瑞再次洗心革面,每天準時回來了。季琳原本失望的一顆心慢慢也就回復過來,想着事以至此,不想離婚還能怎麼樣?

洛水被季澤再次拉着去姜家吃飯的時候,季琳也和金凱瑞回了娘家,這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季琳臉上有了笑容,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好像恩愛夫妻。

洛水就納悶了,想着季琳都捉姦在床了,居然又和金凱瑞和好了,難道真是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可是這是出軌啊。將心比心,換了是洛水自己,如果結了婚,男人出軌她肯定不會原諒對方,婚姻最重要的是忠貞。

季澤和自己的姐夫打了招呼,對洛水悄聲說道:“你看沒事了吧。”洛水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在姜家吃完飯,幾個男人在客廳聊天,洛水便和季琳出去走走,季琳還沒等洛水問起,就自語似地說道:“洛水,婚姻就是將錯就錯。”洛水看着季琳,季琳一手撫着肚子,臉上有即將做母親的幸福光潤,洛水片時就明白過來,想着她肯定是為了孩子。是啊,季琳一直是這樣熟糯米似的性格,為了所有人考慮,就是從不為自己着想,這樣性子的人,你不把她逼到絕路,她是不可能離婚的。

洛水對她道:“可是季琳姐,你幸福嗎?”

季琳一愣,隨即低了頭,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說道:“等到寶寶出生,也許就幸福了吧。”洛水便更加認定了,想着古話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就算替她心疼也不能說了。

季琳看了洛水一眼,說道:“其實這事我也想了很久,要不要離婚。後來想想,如果我的老公是徐靖,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肯定會離婚,因為我愛他,所以會在乎他,他的出軌就會變成我生命的不能承受之輕,但是金凱瑞,本來就不愛,那就算了。”

洛水三緘其口,夜色下,四周一片漆黑,遠近的灌木叢黑乎乎的,就像天上的烏雲一樣壓着大地,洛水不禁想着,徐靖現在在哪,他是否也像季琳一樣,會想着她?

季琳看到洛水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洛水,我們這樣的人家,婚姻無外就是一個幌子,只要維持外面的光鮮就好了,裏面男盜女娼沒人說的,只要事情不鬧得滿城風雨大家湊和着也就過去了。”

洛水突然想起自己和季澤來,想着如果她和季澤結了婚,她在家成了家庭主婦,而季澤在外面尋花問柳,她也會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嗎?

按理說,她只能這樣,因為她沒有資格。她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季琳是富家千金,結果嫁出去,老公出軌,還不是一樣要揣着明白裝糊塗的過下去,更何況她這個窮二代。可是明明知道是這麼一個理,心裏卻酸痛得厲害,就像打翻了醋瓶子,又被人捅了一刀,特別的難過。

洛水想着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她想着肯定是自己太貪心了,想要名份地位,又想要富裕安逸的生活,還想要愛情,這世上哪有這麼十全十美的事情呢,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洛水為了讓季琳開心一點,便關切地問道:“季琳姐,幾個月了?”季琳臉上才有了快樂的光,笑着道:“一個多月了。”因為洛水親眼看到季琳和金凱瑞和好了,這件事也就沒有再提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季澤仍然帶着她回家裏吃飯,洛水知道他的心思,自己又的確想嫁給他,所以只好聽他的話,想着姜家哪怕是刀山火海,眼一閉心一橫也就進去了。好在老人當著面從來不會說什麼讓她難堪的話,所以洛水最近去姜家走得特別勤,這一天也是如此。

一家人在餐廳吃着飯,艷群嫂子,姜季恆都在家,周媽在一旁侍候,洛水坐在季澤旁邊,姜廣龍和金紅英坐在上位,如果一個陌生人突然走進來,遠遠看一眼,還會心生羨慕,想着這是多麼熱鬧又溫情的一家。

大家都在安靜地吃着飯,季澤卻突然說話了:“爸,仙風集團並進姜氏集團吧。”洛水聽不懂,但是艷群卻像被燙了一樣猛地抬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季澤,洛水便知道肯定是大事情。

季澤卻仍像聊家常一般,神情像夏季的黃昏一樣平靜,不快不慢地對姜廣龍說道:“爸,這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了,這也是為了更好的整合資源,這幾年,我想把攤子鋪大一點,爭取走出浙江。”

洛水如聽天書,偷偷地看了一眼姜廣龍,姜廣龍原本笑着的一張臉沒了笑容,季澤說的話好像沒聽見。

艷群這時候說話了:“季澤,我們家不適合去外省發展,你沒回國前,爸爸也在外省投了很多錢,但是一般做什麼就虧什麼。”

季澤笑了笑,一邊給洛水夾了一筷子菜一邊淡淡說道:“嫂子,那是因為我沒回國。”

艷群臉上的笑沒了,她看了一眼姜廣龍,用一種很恭敬的語氣道:“爸爸,我沒記錯的話,現在管着仙風集團的都是您的老部下吧。”姜廣龍看了艷群一眼,正要說什麼,季澤也開口了:“嫂子,我正要說這件事——爸,你的那些老部下,我想是不是考慮讓他們退休了?”

姜廣龍再也做不到平靜如砥了,飯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仍舊沒吭聲,可是一張臉黑得有如鍋底,洛水便知道是大風雨的前兆。

艷群眼裏有幸災樂禍的光,但是她盡量掩藏着,在一旁看好戲。洛水替季澤擔起心來,季澤卻仍舊悠閑從容的老樣子,他繼續說道:“爸,這事我幾年前就想和你說了,你那些老部下,現在都七老八十了,按照國家退休年齡也早該退休了。仙風集團年年都在虧損,他們在仙風集團佔着位子,一年每個人都拿幾十萬,幾百個就是幾千萬,這也是錢啊,每年這樣填錢進去給他們,我們集團也損失不起。”

“放屁!”姜廣龍雷霆大怒,手往飯桌了重重一拍,導致桌上的碗碟都跟着發抖,姜廣龍氣得幾乎兩眼生出煙來,他看向季澤,對他吼道:“你翅膀沒硬就想飛是吧,才做幾年生意,就敢指手劃腳?我這一輩子,能有今天,靠的就是這一幫子朋友兄弟,別說養他們一輩子,就是養他們三輩子,我姜廣龍也願意!”

季澤繼續在慢慢地吃飯,金紅英已經有點慌了,在那裏打圓場:“有話好好說,氣什麼,兒子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姜廣龍彷彿沒聽到老婆的話,哆嗦着手指對姜季澤說道:“我一個農民能有今天,這一輩子靠的就是‘有情有義’這四個字,你現在想讓他們退休,我活着一天你就不要想着這件事!”

季澤看向姜廣龍,對老人說道:“爸,這古話都說過,‘狡兔死,獵狗烹’,我們姜家養了他們這麼多年,當年的恩情已經還清了,再說了,他們陪着你打拚,這些年,他們的兒子女兒七大姑八大爺個個都在我們集團下面混事,以後還會繼續混下去,我們怎麼就忘恩負義,無情無義了?”

“你——”姜廣龍氣得站了起來,然後“砰”的一聲,把餐桌上的碗掃到了地上,大家嚇得噤若寒蟬。洛水一張臉都白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姜廣龍發這麼大的火。

因為太過生氣,姜廣龍渾身顫抖得好像中了風,整個人彷彿即將爆掉的炸彈,他指着姜季澤警告道:“臭小子,你給我聽好了,我活着一天,仙風集團我說了算!小子就想從我手裏奪權,我還沒死呢。除非我死了,你就把仙風併購吧!”

姜季恆聽到現在好像聽明白了,在那裏孩子氣的歡呼道:“哦,分家產了,我一半弟弟一半!”姜廣龍更是怒火中燒,背影彎得像個拱形,大聲咳嗽着進了他自己的房間。姜季恆還在那裏歡呼,艷群小聲哄着他,才安靜下來。金紅英擔心老伴的身體,一邊起身一邊對季澤說道:“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你爸有高血壓,還這樣和他說話。”

季澤本想說幾句的,看到他母親匆匆往房間走,便也就緘默了,洛水也無心吃飯,腦袋裏像漿糊一般,理不清頭緒。季澤大概也沒心思吃飯了,拿了衣服對洛水說道:“走吧,到外面請你吃飯去,我也沒吃飽。”洛水點點頭,兩個人出去了。

一路上,洛水都心神不寧的,剛才的一幕太震憾了,姜廣龍最後的話語還在她耳朵邊嗡嗡地迴響“臭小子,你給我聽好了,我活着一天,姜氏集團我說了算!你想從我手裏奪權,我還沒死呢。”

她現在算是明白過來,大概姜家除了大集團姜氏集團,還有一個小集團,叫仙風集團,季澤因為仙風年年虧損,所以想把仙風併到姜氏集團裏面來,但是姜廣龍不同意,理由是仙風集團是他拿來養從前的兄弟的。

洛水這樣一思量,就覺得姜廣龍相對而言,可能比季澤心地要好。姜廣龍到現在還顧及着從前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而季澤呢,為了集團利益,想到的是效古人的“鳥盡弓藏”,未免冷血了點。

姜廣龍說季澤想從他手中奪權,季澤是在奪權嗎?難道,在此之前,姜氏集團一直是他一個人在打理嗎?而看似一家之長的姜廣龍,實則只有一個小小的仙風集團管着了。如今,連仙風集團姜季澤也不想放過?

她一直陷在自己的心事裏,唯一的心愿就是自己到底會不會嫁過姜家,今天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姜家到底誰權最大,她一直都沒有想過。在她的腦海里,姜家兩個老人都身體健康,自然是老人說了算,季澤是最小的兒子,肯定是最沒話語權的,可是今天卻讓她大大意外了,也許,季澤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

洛水到了餐廳坐下了還在神遊天外,眼睛像洋娃娃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外面,直到季澤叫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

“吃飯吧。”季澤給她夾了一筷子菜,自己就低頭吃了起來。洛水靜靜看着他,只覺得這個男人總是讓她很吃驚。起初,她以為他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富家大少,痴心深情一心付出的好男人,結果呢,他為了官富結合親手拆散他親姐的愛情,用他姐的婚姻換得家族的前途。現在呢,因為捨不得每年供養他父親兄弟的幾千萬,就想“走獸死,獵狗烹”?他表面上看起來溫情脈脈,內里卻如此複雜,甚至說不上是一個好人,他太過現實功利,為了利益幾乎六親不認,他都算一個壞人了。

“在想什麼呢?”季澤對她笑了笑,仍舊是深情款款的樣子,洛水不由有些膽寒,想着假如有一天,這個男人如果不愛自己了,是否拋棄她有如敝履?女人就像春夏的桃李,到了秋天,果子就會無風自落,走向凋零。

她看着他,突然說道:“季澤,你剛才和你爸吵什麼?”她想印證自己的猜測。季澤道:“我回國后,姜氏集團一直是我打理的,你知道我哥那人的——”

洛水一征,心裏的猜測得到證實也還是訝然的,他小小年紀,居然打理了家族企業的大部分,“那你哥和你嫂子呢?”

季澤笑道:“你曾經工作的採購公司就是他們打理的啊,原本什麼也不給他們的,但是我爸說,讓我哥和我嫂子精神有點寄託,才給了這麼一個採購公司,採購公司原本是美差,但是也是年年在虧損,不過也無所謂,那裏面錢少。”

洛水明白過來,一年半以前,艷群哭着向姜廣龍要工作機會的樣子浮現在她眼前,對於艷群的故事在一瞬間她有了一個輪廓,也就是說,很能幹本事的艷群為了一個好的前途嫁到姜家來,結果卻擱在採購公司這個淺灘里了。

“那麼仙風集團呢?”洛水一心想弄明白。

季澤也不瞞着她,對她道:“仙風集團我爸他親自打理的,我回國一年後,他就把姜氏集團全權交給我了,這幾年,我的成績不錯,我想利用這幾年儘快資源整合為集團謀求更好的發展,但是我爸那人,唉,太重情義了,在仙風集團養了一大群米蟲。做生意哪能講情面呢,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樣的古話他都不懂。”

洛水便全部明白過來,對於季澤彷彿有了新的了解,可是這種了解卻讓她有些發冷,她只覺得這個人太可怕了,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說他深愛你,把你視為禁臠,你會有安全感嗎?

他如此聰明城府,也就是說,一開始她接近他的目的,他肯定一早就看明白的,為什麼他一直不說出來,從來不對她指責半句,到現在,仍然一心一意地要娶她。他傻嗎?他那樣精刮算計的人怎麼可能傻?那麼他是為了什麼?難道?

洛水找不到解釋,唯一的解釋就是愛情。他是真愛她的,這個壞男人是真愛她的。否則她無法解釋這一切,他用驚人的耐心,用婚姻的承諾愛着她?!洛水又害怕又感動。

季澤卻像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對她道:“洛水,你不用害怕,這次把仙風並了,姜家就是徹底地我說了算,等這事成了,我們馬上結婚。”

洛水卻受了驚嚇般抬起頭來,看向他,對他道:“季澤,你爸說得沒錯啊,人不能不講情義,再說,你媽不是說了嗎,你爸有高血壓,我們的婚事也許可以緩一緩。”

季澤卻笑了一下,對她道:“傻瓜,生意場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沒有錯。他那些老部下,有些兒女也很出色,等到他們翅膀硬了,到時想再兼并就難了。我爸年紀大了,我和他經營的理念相左是必然的,但是這幾年的事實證明我的經營理念是沒錯的,所以,這一次,哪怕把他氣得進醫院,我也要把仙風拿下來!”

季澤想吞併仙風集團的事,不但對洛水是一個意外,對於艷群來說,更加無異於是軒然大波。

姜季澤和姜廣龍大吵之後,拉着洛水的手離去。艷群看着她小叔子軒昂堅定的背影,她無法不開始提心弔膽。或者說,自從嫁入姜家后,她一直提心弔膽,到了這一步,她就更加恐懼了。

姜季澤太優秀太狠了,這些年,他支策據梧,勞心費力,集團大權在握了。別說她,就連老頭子的權威也不放眼裏,她如果再不行動,恐怕,到最後,等到姜季澤羽翼長成的時候,他就會對她和季恆開刀了。她的明天和未來在哪裏,嫁入姜家,她想得到的一直沒得到,通過婚姻擁有的,卻在不停地失去。

艷群的心裏下起了連綿的陰雨。一屋子人都心情不好,艷群也識趣,靜默着進屋去了。她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心事,季恆小尾巴一樣地跟進來。艷群對着鏡台坐着,兩眼征征地看着鏡里自己的影像出神。季恆卻不識趣,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笑道:“艷群,我想吃全家桶了,我們現在去吃肯德基吧。”

艷群不想去,她仰着美麗的臉,對他用央求的語氣說道:“季恆,你是真不懂事還是假不懂事,你弟要奪權了,我們再不行動,到時姜家,別說肉,估計連根骨頭也沒得我們啃了,你明白嗎?”

姜季恆卻置若罔聞,頭一揚,說道:“去吃肯德基!”

艷群便知道她是對牛彈琴了。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可是兩個人溝通起來,好像她是用英語講話,季恆是用中文,根本互相聽不懂。姜季恆只有七歲小孩的智商,小孩子吃飽喝足后,會聽你的話,想一些所謂大人的事情,比如上次他就聽她的,鸚鵡學舌般地向姜廣龍提出分家,雖然失敗了,但是表現像還是很像一個大人的。但是如果他想好吃好玩的時候,你要他像一個大人那樣考慮事情,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艷群靜靜瞅着季恆,她想着在這樁婚姻里,她到底得到了什麼?餘生都要這樣嗎?真像公婆所希翼的,生一個孩子,和姜季恆相伴到老。不,太可怕了,一個成年女人,你願意和一個小孩親熱,沒有體貼溫存不說,心理上簡直就像誘拐青少年犯罪。

所以這些年,她的肚子一直風平浪靜。她一直想着憑自己的本事在姜家擁有一席之位,從來沒有想過要像古代大戶人家的媳婦一樣,通過生子來獲取保障,這樣的方法太低下了,雖然現在仍然有很多豪門闊太是這樣做的。

季恆看艷群半天沒有出聲,更加不耐煩了,手上用力掙開艷群拉着她的手,對她說道:“你到底去不去啊。你不去的話我叫我爸媽帶我去,有的是人帶我去!”

“好,我們去吧。”為了息事寧人,艷群只得答應季恆。她拿了手袋和車鑰匙,牽着季恆的手往外面走去。

在客廳碰到仍舊黑着一張臉怒氣衝天的姜廣龍,艷群過去叫了一聲爸,把出去的事說了。老人看了她一眼,眼裏有安慰,可是當視線轉移,落到一心盼望着全家桶的姜季恆身上時,他又變得十分失意了。

老頭子正在雷霆震怒,艷群不敢多說什麼,只得靜默着帶着季恆出去了。她到車庫取車,她開的車是價值兩百多萬的奔馳S600,黑色的,奔馳裏面最好的一款轎車。季恆坐在副駕駛,臉貼着玻璃窗看着外面,艷群一邊往前開車,一邊看着季恆,想着,她嫁到姜家,唯一給她安慰的就是這些物質生活了,可以住別墅,開好車,走在外面,讓人以為她是富二代,可以人人艷羨。

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沒得到,沒人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麼苦。

也不知怎麼的,她瞬間想到洛水,想着如果她是洛水,可能她就滿足了。洛水是那種很簡單的人,簡單的,只要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想要什麼。可是她不是她啊,她有宏圖要展,有抱負要償,她不可能只滿足這些。

天漸漸黑了,外面的霓虹燈亮起來,匯成一條五光十色的燈河,艷群就在這樣明媚的光影里,開着車去尋找肯德基。

艷群在杭州百貨附近找到停車位,然後牽着季恆的手過了馬路,進了肯德基。那家肯德基是在百貨樓的過道里修建的,長而狹窄,就像她的婚姻,窄得讓人壓抑。艷群給季恆叫了全家桶,然後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季恆在那裏大快朵頤的時候,她靜靜看着窗外。

窗外是杭州市的夜景,百貨大樓下面,有年輕的情侶相擁相抱的走過,女的有說有笑,男的呵護有加,艷群想着,這種生活她曾經也擁有過的,在她大學時候,可是如今,這種生活,就像她隔着玻璃看着他們,從此岸望彼岸,今生恐怕再也無緣了。很多事情,就像人身上的汗水,一出不復收了。

人生就是由無數個選擇組成的,一旦選擇的時機錯過了,就算你後悔也無法修正了。

艷群心想着,她的初戀男友還好嗎?她都三十好幾了,他原本就大她兩歲,肯定現在也成家有了老婆吧,恐怕小孩也有了。

就像陳奕迅的一首歌《好久不見》,“沒有你的日子/我是怎樣的孤獨”他們也是好久不見了。當初,她就像洛水一樣,為了更好的生活和前途,拋棄了初戀男友。而據同學說,他現在已經結婚生小孩了,也有車有房,過得很幸福。

回家的路上,艷群靜默着開着車,季恆對她之前說的話現在有了興趣,問她道:“你說我弟要奪權,奪什麼權?”當時季澤當著全家的面,要吞併仙風集團時,季恆也在當場。所以現在季恆問起這話題。艷群便沒有了說的慾望。

姜季澤提出的,吞併仙風的事,姜廣龍沒有氣得進醫院,而是第二天去了美國,兩手一攤,不管家族裏的事了。

對於家公一聲招呼也不打直接去了美國,艷群很吃驚,也知道老人肯定還在生小兒子的氣。她直覺老人這樣撒手不管對季恆和她不利,對季澤卻是太有利了。

可是她也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處開始防範季澤,再加上,大概是季恆昨天晚上全家桶吃得太多了,或者是現在的肯德基衛生條件也不過關,新聞報導還說,肯德基裏面吃出數條蛆蟲呢,季恆第二天醒來就上吐下瀉,肚子拉稀,無論如何,是去不了採購公司上班的。

叫了醫生來家裏打點滴,採購公司的電話一個個打進艷群的手機,剛好今天公司事情多,金紅英看到艷群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便一邊照顧着大兒子一邊說道:“艷群,你去公司辦事吧,這你有媽照顧,季恆你就放心吧。”

艷群才如蒙大赦,答應一聲立馬匆匆出門了。金紅英看看大兒子,再看看艷群的背景,又想起如今正坐在飛機上飛往美國的老頭,只覺得一個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離心過。

兩夫妻雖然年輕的時候為出軌大吵之類的,可是到了老年,姜廣龍對她還是很好的。這次去美國,對她也沒打個招呼,金紅英知道老頭是怪她平時太寵愛小兒子了,簡直慣得不像話,連做父親的也不放在眼裏。

金紅英這樣思着想着,就止不住嘆口氣。

狄艷群開着車火速地到了公司。原來是姜氏集團要給下面的員工統一採購工作服,這是一個大項目。為了把這件事做好,艷群只得親自去服裝廠跑一趟。

沒想到這一趟,卻是她人生第二春的開始,她認識並愛上了服裝廠集團的老總唐錦賜。

她開車到服裝廠附近時,對方的經理在電話里對她說:“開車往前面走,再往左拐,大概就到了。”

艷群按他的指示開着車。因為路況實在太差了,三輪車、摩托車、電動車、貨車,各種奇形怪狀的車都有,再加上路上人多小攤多,服裝廠在效區,小城郊區的路況簡直比杭州市區還要差,艷群只得聚精會神的開車。

她本想快點到服裝廠的,所以踩了一腳油門,結果油門踩下去才發現前面的拐角處莫名其妙拐出來三個工人,他們推着一輛三輪車,佔着機動車道,慢悠悠地走在艷群的前面。

艷群立馬一腳急剎,硬生生被前面三個行人逼停。之後,她就一直以十碼的速度跟在他們後面,如果是別的車主,可能早就不耐煩的按喇叭了,可是艷群覺得按喇叭是一種非常粗魯的行為,野蠻地打攪到別人,欺負別人沒車,自己有車的樣子,所以她在外面開車,一般很少鳴喇叭。

她的車速慢如蝸牛,一直跟在三個人後面。透過玻璃,她看着前面三個打工的人,莫名地想起自己在老家的父親來。她也是來自中西部省份的人。家裏一直很窮,爸爸一直在老家的小城賣苦力,所以對於和她父親相同環境謀生的人,艷群總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認出來了就特別地抱着同情和體諒的心。

她想着雖然她每年偷偷地寄不少錢回家,電話里無數次叮囑叫她爸不要再去建築工地找活幹了,將近六十歲的人了。可是聽她母親說,她父親總還是出去掙錢,口頭禪是,“趁幹得動多賺點,給孩子減少負擔。”

艷群正在那裏想着家人,手機卻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對方還沒說話就傳來笑聲,對她道:“怎麼車被人給逼停了?”艷群自然不會對人解釋自己讓着行人的原因,也就笑了笑,說道:“很快就到了。”對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對她道:“我看到你了,我在門口等你。”

艷群答應一聲,掛了電話剛好到了十字路口,她終於可以不再被前面三個走着的行人壓着開車了,打了左轉向燈,車子往車拐,停到了服裝廠的大門旁邊。

一個高大清瘦的男人西裝革履的迎了過來,艷群下車,兩個人見了面,彼此都是一征,時間在那一刻彷彿靜止了。

對於唐錦賜來說,他知道這次來服裝廠商討採購事宜的是姜家的大兒媳,所以他這個錦賜集團的總經理,才親自到下面服裝廠的門口來迎接她,因為錦賜集團雖然現在業績出色,畢竟還是屬於姜氏集團下面的。

他遠遠地就看到杭州牌照的奔馳S系了,看到她活生生被三個外地民工逼停,還笑了半天,等見了面,沒想到她人居然這麼漂亮有氣質。他簡直震驚得傻了,像個木頭一樣站在她面前,只知一個勁的發愣。

而狄艷群呢,在第一次見到初戀男友時,她的一顆心就像琥珀,瞬間凝固,然後保持凝固的狀態許多年,直到今天,一顆心才重新活絡開了。

那種初初心動的感覺,又在她的心頭泛起漣漪,初戀已經有了老婆孩子,過得很幸福,當年是她為了奔更好的前程拋棄他的,自然是屬於“過河拆橋”永遠回不去的事情,但是面前這個剛認識的男人,因為沒有往事,也就意味着有無數種可能。因為這些可能,艷群一顆心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了。

她是女人,如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總是渴望着愛情的。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艷群才感覺到兩個人許久沒說話了。她有些難堪,打破岑寂說道:“你帶我去廠子裏看看吧。”

對方才清醒過來,看着她的眼睛亮得有如天上的星光,一邊匆忙往前走一邊說道:“狄總,我姓唐。”現在再想起她的身份,姜家的長媳,一顆心突然落了下來,沉入谷底,一種莫名的難過的感覺掠過唐錦賜的心頭。

艷群點點頭,跟在他的後面。錦賜集團的服裝廠雖然屬於姜氏集團,但是下面的所有公司都是“親兄弟,明算賬”的,並不是因為是集團內部的採購,就可以賬面不清,這次總部的採購,也要划入到服裝廠業績裏面去的。

唐錦賜帶着艷群在服裝廠轉了一圈,了解了整個服裝的設計生產流程,確認服裝質量能過關,艷群也就放了心,決定回杭州了。當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艷群起身說要回去,唐錦賜點頭,心裏卻有失落的感覺。

艷群倒是有點逃離過後可以鬆口氣的樣子,腳步匆匆地就進了自己的車子。因為面對着一個心動的男人,她平時精明的腦子,就像灌了漿糊,今天和他說的話,如今回想起來,簡直都記不得說了一些什麼了。

她把車子停在他們廠的一個花壇旁邊,現在要開出服裝廠,必須先把車倒出來才能走得動。艷群坐在車上也是三心二意,整整一天,她一直崩着根弦,如今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車裏獨處了,思緒便是信馬由疆,胡思亂想了。

注意力不集中的結果,就是倒車時根本沒看觀後鏡,倒車雷達在那裏拚命地響個不停,她也彷彿沒有聽到,一個勁地往後面繼續倒着車,手機這個時候卻響了,她只得停下正往後倒着的車,接起電話,仍然是唐錦賜的電話,電話里的聲音很溫和:“狄總,你的車尾擦到花壇的灌木了。”

艷群才哦了一聲,仔細看了一下觀後鏡,右邊半個車屁股已經淹沒在一片綠色灌木叢中了,她不由覺得好笑,可是對着電話又不知說什麼,對方卻以為是她不知道怎麼倒車出去了,立馬熱心說道:“你等等,我下來幫你看看。”

艷群想着剛才她倒車的時候,唐錦賜給她打了電話,很顯然,剛才她走的時候,他肯定在樓上的窗帘附近看到了。他為什麼在她走後,還站在窗子附近看着她呢,想到這個為什麼,艷群一顆心就止不住又是一陣悸動。

一股暖流蕩過心口。

唐錦賜看到艷群半天沒說話,以為她是同意了,便自作主張掛了電話,匆匆下來了。艷群在車後視鏡里看到他笑着從樓房裏出來,心裏也還是很高興的。這種快樂的情緒佔據在她心頭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其實她是很高興再見到他的。

她不由一陣臉紅,想着自己這麼大年紀了,怎麼現在卻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情蔻初開的樣子,幸好在車裏面,光線暗,他可能看不到。

唐錦賜在車外面敲窗,艷群快速地降下車窗,唐錦賜對她說道:“我在後面看着你倒啊,你先把方向盤迴正,往前開。”

他熱心和像一個汽車教練。一絲笑容不由浮現在艷群嘴角,想着他是不是以為她剛學駕照,怎麼可能呢,嫁到姜家那一年,第一件事就是去考駕照,如今算起來,也有好幾個年頭了,她是老司機了,今天之所以倒車失敗,主要是因為他的緣故。

不過艷群也沒有解釋,聽着他的話,把車成功倒出來了。臨走的時候,她覺得有必要對人家說聲感謝,便坐在車裏,對唐錦賜說道:“唐經理,謝謝你啊。”

對方卻一副很擔心地樣子,對她說道:“狄總,你是不是剛拿駕照不久?你這樣一個人回杭州,我真不放心。”

艷群再也止不住,笑了起來,對他說道:“你放心吧,我拿駕照好幾年了。”

唐錦賜吃驚道:“那今天你過來的時候,怎麼被前面三個工人逼停了你也不佔道超過他們?”他的言下之意,可能是說拿了駕照幾年這樣的技術未免太差了吧,艷群為了不讓他這樣誤解,只得解釋道:“當時是可以逆行超車的,可是我總不好意思,做工人也很辛苦,我爸和他們一樣,賣了一輩子苦力。”

她也不知怎麼的,第一次在一個剛認識的男人面前掏了心窩子。

唐錦賜很吃驚,接着是感動,她被民工逼停,不是她車技不好,而是因為她不忍心,她是那麼善良,立馬,對她的喜歡就更加深濃了,這種感情小芽一般從他心底鑽出來,簡直止也止不住。

他訥訥說道:“原來如此,剛才我擔心你車技不好,你走後,還在窗口看你倒車,看你倒車倒錯了,就認定你是剛拿駕照了,我真是傻人,你是姜家的大兒媳,怎麼可能剛拿駕照。”

艷群臉上又有發燙的感覺,想着剛才自己之所以倒錯車的原因,唐錦賜也察覺自己不像平時的自己了,簡直情感太外露了,立馬收斂起來,對她說道:“天色不早了,那我不留你了,希望有機會能再見到你。”

艷群點點頭,火速地把車開走了。

姜廣龍去美國去了很久,彷彿短時間沒有回來的打算。季澤樂得他不在身邊,大刀闊斧地開始兼并,他把仙風集團的老部下全部送去度假,等到那些老頭子度假回來,仙風集團已經不存在了。老部下又委屈又氣憤,都給姜廣龍打電話,然而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於事無補。

姜廣龍沒想到最心愛的小兒子會漠視他的情緒,他賭氣去了美國,小兒子不但沒有表孝心討好,反倒在他的心上雪上加霜,把仙風給並了,姜廣龍在美國氣得病倒了。

艷群得到這個消息,也是有如雷擊。因為要採購服裝的事情,這幾個月,她和服裝廠的唐錦賜走得很近,她簡直是止不住地淪陷。

本來一直在搖擺的,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如今姜季澤成功吞併仙風,她以後想和小叔子斗,簡直就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所以這件事等於是在出軌的路上,推了艷群一把,艷群是一頭栽下去了。

至於原因,是她對姜家絕望了。

原先,她一直以為姜家的大權在姜廣龍手裏,現在她明白過來,實際情況是,姜廣龍早就是不問朝事退居二線的太上皇了,姜家現在當權的是姜季澤,至於她和姜季恆,就看季澤對她大哥的感情了,如果感情好,抱着施捨的心,採購公司可能還由他們打理着,如果感情不好,季澤想收回採購公司是可以隨時收回的。

姜廣龍在美國長病不起,過了一個月,洛水勸季澤:“把你爸從美國接回來吧,他一個人在國外,肯定也不好受。”季澤春風得意,欣然接納了洛水的意見,帶着洛水去了美國一趟,向老頭認了錯,姜廣龍也知道要服老,再說事已至此,再加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就找了一個台階下,回來了。

回來后,對於仙風集團的事裝聾作啞。

姜季澤成功地吞併仙風集團后,對於他的事業,是轉折性的一步,其實,對於他和洛水的婚姻,也是重要的一步。

對於金紅英來說,因為洛水母親是二奶的事,她一直堅決反對洛水和季澤在一起的。這種想法一直沒變化,到如今,小兒子不聽老爺子的話,居然把老爺子心愛的仙風集團給吞併了,讓她十分的驚愕。

老兩口閑來無事,在自己房間的時候,姜廣龍時不時地很喜歡和自己的老部下打電話聊聊天,聊完天之後,總是笑眯眯地對金紅英說:“這個仙風,是我最後一塊自留地,不管季澤這孩子多麼能幹本事,這個集團我還是要親自過問的,沒辦法,在仙風的都是我從前同甘共苦過來的兄弟,讓我的兒子去管着他們,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可見姜廣龍把仙風看得很重,可是季澤卻可以不顧他父親的感情和立場,一心壯大姜家的事業,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當得上“冷血”和“無情”了。

姜廣龍的心血都被他吞併了,金紅英自然就想到,兒子這樁婚事,他執意要娶這個二奶的女兒,她這個作娘的,可能說破了嘴,操碎了心無濟於事了。

這樣一想着,金紅英的心情就很不好。

她對季澤和洛水的婚事轉變態度,從反對變成接受。如果洛水知道其中的緣故,她必須感謝兩個人。一個是姜季澤,是姜季澤六親不認的剛愎起了作用,另外一個,就是姜季琳。是季琳自身的不幸婚姻,給金紅英起了警鐘的作用。

季琳雖然因為懷了寶寶,她沒有堅持鬧離婚,表面上和金凱瑞和好如初。但是浪子回頭也是浪子,通常是回了頭又立馬轉身遠去了,季琳的軟弱性格使他有更大的勇氣往墮落的路上走。兩個人和好不到三個月,雖然金凱瑞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會做出對不起季琳的事情,但是三個月之後,在外面卻吃喝嫖賭照玩不誤。

金紅英眼睜睜看着女兒的不幸婚姻無能為力,季琳又告訴她不要因為門當戶對毀了所有兒女的幸福。金紅英回想起這一年多發生的事,突然就長嘆口氣,在某種程度上接受了女兒的建議,不再拚命反對季澤和洛水的婚事了。

紅英是態度改變行動上也會立馬有所表示的人,季澤再次開車帶着洛水回家吃飯。在餐桌上,紅英就說了:“洛水,季澤,你們想結婚就儘快結吧,你大哥一直沒生孩子,媽和你爸想早點抱孫子。”

洛水舉到半空的筷子停了停,疑是聽錯。最後還是季澤在桌子底下握了她另一隻手,重重地捏了一捏,她才明白過來,老人態度轉變了。

季澤的心情很高興,聲音也大很多,說道:“媽,爸,你們同意了,那我們就儘快吧。”

洛水也是滿腔驚喜。

金紅英笑道:“好,儘快,爸媽希望你們婚後和你們住一起,所以想把這老房子裝修一下。你們願不願意?”

季澤倒是原本想着婚後再買房子搬出去住的,所以一時沒有開腔,洛水因為太高興了,立馬說道:“阿姨,沒問題。我也想和你們一起住,人多熱鬧。”

金紅英聽到洛水這麼好說話,反倒是對她多了一分好感。開始從另一個角度想問題,想着要是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可能沒這麼好說話,現在哪個年輕兒媳願意和老人住的,看來古人說的“低門娶婦”說得也沒錯。

這事過去沒幾天,洛水進餐廳時無意撞到艷群向姜季澤要權。艷群也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艷群說道:“季澤,我知道姜家現在是你說了算,我不想在採購公司幹了,我想回到集團去做事。”

洛水想着艷群開始向季澤要事情做了,當初,艷群向姜廣龍要工作機會,如今卻是像比她小好幾歲的小叔子要了。

看來季澤這次奪權成功,對姜家每個人都影響很大。她在門外向餐廳瞅了瞅,金紅英和姜廣龍都不在,餐廳里只有季澤和艷群兩個人,洛水一時間也不方便進去了,怕艷群難堪的緣故。

季澤聲音不緊不慢地:“嫂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哥還是需要你多照顧,在哪裏做工作都能發光發熱——”

“你不要應付我!”艷群原本和風細雨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爹偏心,這麼大一個產業,憑什麼你哥和我只得了一個小小的採購公司,你全拿了天下,姜季澤,你做人講點良心,不要因為你哥是傻子你就好欺負!”

季澤說道:“是啊,不要以為我哥是傻子就好欺負,嫂子,至於家裏的產業為什麼歸到我手裏了,你不服大可跟我爸去說,你找我也沒用,我姜季澤向來服軟不服硬。”

艷群冷笑起來,說道:“呵呵,現在找爸說有用嗎?我當年真是傻,我算是看透了,我原想着我吃了虧嫁給你哥,你們姜家對我總算要好點,結果呢,卻不如從前!你爸拿我來彌補對你哥的愧疚啊,給他找一個高學歷漂亮有本事的老婆,就像正常的男人一樣,是吧,你們做事為什麼不憑良心,我當初答應這門婚事,你們不覺得對不起我嗎?”

對於艷群來說,她就像一顆土豆,只要她的理想鑽出細芽,就被刀給剜了,這拿刀的人從前是姜廣龍,現在是姜季澤。

季澤仍舊是不緊不慢地:“嫂子,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哥有問題,你也不可能進我們姜家的門。好了,這事到此為止,採購公司你愛干不幹,不愛干就在家生孩子,如果孩子也不肯生,離婚也無所謂,我們姜家多的是女人想嫁進來,別說我哥是傻子,就是再怎麼樣,你這樣的,娶一百個都沒問題。”季澤的神態溫和得像微風,語氣卻冷酷得像冰。

“你!”艷群氣極了,然後洛水聽到“噔噔”高跟鞋急急敲着路面的聲音,她想退回到客廳去,還是被衝出來的艷群撞到了。

艷群看到她,突然尖厲的笑起來,指着洛水,對她咬牙道:“你想嫁進來嗎,看到了沒有,我就是你的前車!我應該早就知道,江浙這種農民企業,做得再大再強,也只重視血脈,不在乎你的真才實學,媽的,我當年真是傻!”

洛水都嚇呆了,艷群陰霾地看她一眼,匆匆地奪門而出。洛水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季澤正倚着餐廳的門靜靜看着她,他彷彿看了她很長時間,眼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戀、懷疑、許許多多情緒。洛水便知道他可能又在想着她其實和他嫂子一樣都是窮人,都是抱着目的嫁進姜家的,只得搭訕着說:“艷群,她畢竟是你嫂子。”季澤點點頭,神情若有所思,一會才開口道:“我剛才可能是有些過分了。”

為了慶賀這次併購成功,以及婚事順利通過老人的審核,季澤帶洛水自駕去西藏玩一趟,打算回來后兩個人就結婚。洛水也是滿心高興,因為她終於明白,姜家其實是季澤說了算,想着以前自己真是傻,總是擔心老人反對,她不可能成功嫁到姜家來,現在才明白,當初啊,她只要一心一意愛着季澤,這婚事肯定就能成。原來以為她嫁進姜家只有一條黑暗小徑,現在卻明白,這是一條光明大道,因為愛她的那個人現在是姜家的權威。

洛水對季澤笑着說了自己的想法,季澤意氣風發地笑道:“傻瓜,我一直告訴過你啊,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可是你一直將信將疑,膽小狐疑地像只兔子,不過,我一直在努力,因為畢竟有老人祝福的婚姻才會幸福。現在我爸媽同意了,自然是最美滿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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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世界無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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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奪權,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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