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我要對這個孩子負責
蘇墨頓了頓,嘆息說,“因為孩子是我被人強迫才有的。所以當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做父親應有的喜悅。”
“那時候我記得他已經會爬了,小小一團肉乎乎的傢伙,眼睛很大,從地板上爬過來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我抱。”
唐橙沒好氣地接話,“你那時候是不是拒絕了小晞,皺着眉頭沒有抱他?”
“你怎麼知道?”蘇墨失笑,繼續說下去,“起初只是想着,既然帶他到這世上也有我的一份,我就理當負責。到後來才漸漸有了父子的感情。”
他說著,握了握她的手,笑道,“還有,誰說是不愛的女人?小晞不就是我跟心愛女人的孩子么。”
也許是蘇墨的手心太暖,也許是他說的話很溫柔,又可能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太熱……
唐橙突然覺得整顆心都暖起來了,她沒有掙脫他的手,視線瞟向一邊說,“肉麻兮兮的睜眼說瞎話?你看上我,又不是當年有小晞的時候好嗎!”
她停了一下,瞟向他,“不過你能堅持把小晞帶在自己身邊,這點還算有良心。”
蘇墨笑,“我一直就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好不好?”
感覺她的手掌冰涼,他索性抓起她的雙手,用自己的手包裹住輕輕揉搓。
“我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尤其是親眼目睹父母、家人之間的虛情假意,我絕不會讓我的兒子再次經歷,這點,你應該能感同身受吧。”
唐橙點頭,她當然感同身受,因為她也出身於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原生家庭。
若說立場不同的人很難做到真正理解對方,那她跟蘇墨就是同病相憐的可憐蟲,也難怪她剛認識他沒多久,他就篤定說,他們倆是同一類人。
唐橙想到自己當年好歹還有唐立全心全意的疼寵,從這個角度看,他似乎比她更慘一點。
她后怕道,“我真不敢想,你當初如果沒擺脫尹家,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小晞……會被尹老夫人親自教導成什麼樣子。”
蘇墨笑了笑,不置可否。
過去再多的慘痛,他只想盡量輕描淡寫的告訴她,平淡的敘述,再略去其中大多數細節,免得她聽了會難受。
唐橙又想起一事,“你當年能徹底擺脫尹家,林思遠應該幫了不少忙吧?”
蘇墨頷首道,“嗯,我要求由他做我的醫生,讓他能經常出入尹宅,兩年間我雖然被關在尹宅中,卻從未停下自己作為蘇墨的腳步。”
他含笑看向她,“因為我知道,只有自己手中攥着足夠的籌碼,才能讓我真正擺脫老太太的控制,最後在打她個措手不及的同時,重獲自由。”
唐橙心下五味雜陳,她抬眸看他,“那兩年很難熬吧?”
蘇墨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說,“都過去了,我該討回的債也早就討回來了。”
尹氏財團之所以氣數大減,離不開他前些年明裡暗裏的手筆。
這些想必尹老夫人心裏也很清楚,所以才不敢再輕易激怒自己的親孫兒。
唐橙感慨道,“不過你也真的夠厲害了,處在那樣的絕境裏,很多人應該先從心理上垮了,但你卻沒有放棄,反而讓尹氏財團受制於你。”
蘇墨唯獨沒有告訴她,是仇恨支撐他挨過那兩年。
五年前的他,心中浸透了怨恨的毒汁,黑暗的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他發誓要像所有人報仇,無論是間接害死他母親的尹老夫人、尹氏財團、對他母親座駕做手腳的保鏢,還有那個該死的保姆……
當年他重新崛起后,尹氏財團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尹老夫人在他面前低頭,曾經為尹家工作的保鏢因為染上賭癮,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最後跳樓自殺。
最後一步,他經過多方查尋,終於找到了曾經那個保姆的老家,跟以往一樣,他準備讓這一家人餘生都活的生不如死。
但是保姆家裏只有一對風燭殘年的老夫妻,他們說,女兒已經失蹤好幾年,沒聯絡過家裏了。
蘇墨看着那破敗的農家小屋,看着老兩口老實怯懦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己的那份仇怨是無法再報了。
保姆的家人都以為她撇下父母,自己去外面的世界逍遙快活,但他心裏卻清楚,這保姆的去向只可能有一個,那就是被尹老夫人派人“處理”了。
蘇墨完成了自己的復仇,但他的心並沒有重新感覺到這世間的快樂和溫暖。
直到,他遇見了唐橙。是溫暖,也是救贖,
唐橙剛走去遊樂場邊,跟小年糕說了兩句話,轉身回來時看到蘇墨眼神有異。
她奇怪地低頭看自己身上,“你這麼看着我作甚?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蘇墨望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我就是在想,多虧了你,不然我這輩子大概會錯過很多。”
他深深呼氣,然後舊話重提,“所以,可以不要離婚么?”
唐橙十分感動並表示了拒絕,“不可以,至少現在我還沒決定改變心意。更何況,你之前騙我結婚的事還沒翻篇呢!”
她重新坐下,重重嘆了口氣說,“此時此刻你在我這多了同情分,容易影響我的判斷,所以我還是需要冷靜一下,並根據你之後的表現,再做決定。”
蘇墨見她肯這樣放鬆地跟自己說話,心頭也鬆快了不少。
只是沒到撕毀離婚協議書,給她戴上結婚鑽戒的那一天,他還不能完全放鬆警惕。
“吳晉鴻是不是還在追你?”
唐橙如實說,“這倒沒有,他只說有事第一個找他幫忙。”
蘇墨眼神陰測測地冷笑,“我就知道趁火打劫,少不了他的份。”
唐橙瞪他,“咱倆的事跟人家可沒關係啊。”
蘇墨卻沒聽進去,他冰冷的目光停在虛空處,好像那就是自己的情敵。
“搶別人的老婆,自己是找不到女人么?”
“……”唐橙無語,姑且專心看小年糕玩耍,由着蘇墨自己去。
實話說,往事如鯁在喉,她對自己和蘇墨的未來缺乏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