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遷移
司機帶着我到了這家中醫診所前,告訴我,這裏的馬中醫也是個高手,但比較低調,一般人不知道,他常年跑出租,這些小道消息打聽的特別明白。
我下了車,咬着牙勉勉強強推開玻璃門走進去。裏面是挺大的私人診所,廳里靠牆是一排深紅色的中藥柜子,往裏是休息室,有幾個病人正在打點滴。
我坐在廳里的木質沙發上,出現昏迷狀態,痛感和快感同時從心底深處萌發出來,襲遍全身。
這時勉勉強強看到,有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男醫生走出來,他說話帶着某種地方的方言,口音有點重,還能聽得懂。
“怎麼了?”他問。
“救,救我……”我要繼續說,眼前突然發黑,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沙發上。後面的事略有些知覺,我好像被抬到裏屋的床上,有人在忙活着,光線很暗。我心裏還是很恐懼的,現在無法動彈,無法運用力量,這種感覺讓我害怕和焦慮。
想坐起來,全身卻不受控制,下一秒鐘我結結實實徹徹底底的暈了過去。
昏迷的這一瞬間,心想愛誰誰吧。
不知過了多久,我聞到一股細細的香氣,似乎是藏香,聞之精神一震。我渾身泛涼,這種涼像是從骨頭縫裏往外冒,把身上那些火滋滋全給滅了,清涼之境讓我舒服的直哼哼。
我想睜開眼,可實在太舒服了,和那種吸收別人法力的快感還不一樣,我實在不捨得醒來,在記憶里從來沒這麼放鬆過。
我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次做了一個陽光至極的夢,夢裏是春天,鳥語花香,我們全家人在外面春遊,我,我妹妹,我媽身體也健康的很,我還看到了已經死去的爸爸,對了,三舅也在。
三個大人說笑着,騎着電動車在陽光的小路不徐不緩地前進,周圍的田地里氤氳着煙氣,我和妹妹在車后斗那玩耍,躺在裏面,看着蔚藍的天空,這一切美好得不真實。
我哼了一聲,醒過來,發現躺在一間醫療室的床上,身上蓋着被子。
我揉揉眼坐起來,房間不大,對面是一張沙發,有個瘦削的男人正在看雜誌。
“你好,你是大夫?”我能看出來這男人並不是一開始接待我的白口罩。
“我是他爹。”男人笑:“你醒了,感覺好點了?”
我舒舒服服地說:“從來沒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太爽了。謝謝你大夫。”
“懸壺濟世,治病救人,這也沒啥,你覺得好就好。”那男人笑。
他拿起茶几上一樣東西,遞給我:“這是你的,拿好。”
我一看就慌了,他遞給我的竟然是御幣。我趕忙摸身上,衣服里的證件什麼的還都在,就御幣不在身上。
我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臉色陰森下來:“大夫,亂動別人東西不好吧。”
“你不用擔心,”男人說:“我不會要你的東西。”
我拿在手裏,為了以防萬一,運用法力灌入御幣,看看會有什麼問題,心念一動,下一瞬間突然出現的事讓我驚在當場,整個人都傻了。
我的神識空空蕩蕩,法力蕩然無存。
我拚命返虛入神,可根本進不去,找不到,我甚至懷疑自己以前是怎麼做到的。我就是按照以前的方法,入靜調息,然後返回神識,可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神識之境已經不存在了?!
我喉頭動了動,回過味來,頭上的冷汗滴滴答答往下落。我在心念中連叫了幾聲君小角,根本沒人答應,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在了,我似乎又變回到普通人。
“你,你對我做過什麼?”我緊緊盯着眼前這個男人,難道他把我所有的神識都洗凈了?
那男人顧左右而言他:“唔,我想抽袋煙,煙癮犯了,醫務室不能抽煙。你跟我出來,咱倆好好聊聊。”
我真想一拳過去把他揍躺,可提起胳膊,就是普通宅男的小胳膊,連肱二頭肌都沒有,軟噹噹的,完全沒有以前鏈通三眼夜叉出現的力量感。
我汗如雨下,如墜深淵,呼吸都要停了。
男人在前面走,我在後面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跟着。這個私人診所開在小區的樓里,整個一層樓都給包下來,從後門出去,是后樓偏僻角落。
男人讓我稍等,他回到屋裏時間不長取出一個老式的煙袋鍋,挺長。他蹲在我旁邊,慢條斯理按煙絲,點上火,美美地抽了兩口。他的手指頭都被熏黃了,絕對是多少年的老煙槍。
他“吧嗒吧嗒”抽着煙,張開嘴像金魚吐泡泡一樣,吐出一串煙圈。
我蹲在他的旁邊,垂頭喪氣,想發火也發不起來。我現在才知道,只有擁有力量的人才有資格發脾氣,人軟吊慫,連發火的權力都沒有,根本沒人聽你的。這種情況下發火,只是宣洩情緒,最後害了自己。
“你到底對我做什麼了?”我有氣無力地問。
男人道:“知不知道你已經病入膏肓,如果不是我及時出手,你很可能就死在診所里。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只能先保住你的命。”
我看着他,還是一字一頓地問:“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男人道:“把你的法器拿着,嘗試和它溝通一下。”
我握着御幣,再次嘗試用法力去輸入,可自己法力空空蕩蕩,無從灌輸。男人看我這個樣子,熟門熟路道:“不要用法力,而要用心。你現在身上已經沒有法力了。”
我深吸口氣,再次振作精神,閉上眼用心念去感知御幣。
這一感知,瞬間那種力量的感覺回來了!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覺,鏈通上了御幣,我的心念迅速進入御幣里。
這一進去我是大吃一驚。原來存在神識之內的所有東西,竟然一股腦都搬進了御幣。天空蒼茫,大地延伸,十幾個亡靈在徘徊,我看到君小角和三眼夜叉都在,他們坐在地上,守護着中間一樣東西。
中間放着一張白色的床,上面躺着一個女孩,正是小貓。
我握着御幣,用心念鏈通三眼夜叉,感覺那股力量迅速傳遍全身,我舒爽的不行,差點叫出來。
我睜開眼,看向對面這個男人,那種力量感讓我躍躍欲試。可馬上理智提醒我,此人絕對是高人,深不可測,不可輕易動手。他竟然有本事把我整個神識之境都遷移進御幣,那我的力量在他面前自然無從發揮。
“你到底是誰?”我問。
男人道:“我姓馬,你知道這一點就好。我已經金盆洗手,不問江湖中事,名字不會告訴你。如果覺得對你有恩,以後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
“那你能不能說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男人抽着煙袋鍋說:“你送來的時候,已經被自身的法力和業力反噬。打這麼個比方,你一個小身板去扛一百公斤的黃金,自然是扛不動,甚至把你累的吐血。你就是這種情況,肉身和神識沒有經過修行和錘鍊,如今修鍊了什麼邪法,能吸收別人的法力,自然承受不住。法力這東西不是單純的能量,其中還包含了修行人的辛苦、經歷和業力,你吸收的同時,那些東西也會一起進來,最後再反噬你。”
他吐出一口煙圈:“這就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這種情況有點類似一種商業欺詐,用非常手段瘋狂斂財,結果到一定程度,這個體系就崩塌了。所以老人常說,有多大的腳穿多大的鞋,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的乾飯。沒這個福緣福報,就不要盲目透支,小身板架不住。我不敢說自己經歷多少事,可作為過來人奉勸老弟你一句,咱就穩穩噹噹平安是福,別想那些不着幻想的東西。”
我非常不愛聽,反駁“年輕人還不能奮鬥了?沒有夢想的人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男人說:“夢想也分正道和邪道,你說日夜貪黑去掙個辛苦錢,這叫奮鬥。你說你用非法手段瘋狂斂財,那叫邪門歪道。”
我搖搖頭,覺得此人雖然本事大,但腦子太過迂腐,代溝太深。本不想和他廢話,可說到這,又忍不住道:“現在時代發展這麼快,新興的產業這麼多,很多新事物都遊走在黑白之間,誰知道什麼是正道,什麼是邪道。”
他歪着眼看看我:“年輕人,說這話你就虧良心了。君子不欺暗室,神目如電,你能說服別人,關鍵是能不能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