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態度大轉
聽到碎裂聲音,白帝沒來由心頭一亂,跟着劍光閃爍,明光和流石,一前一後,已經對準了白帝的腦袋。而周圍的遮天飛劍全都消散,那一把遮天白傘,斷裂成一條一條。
玄器遮天,終是毀在鴻鈞之下。
齊慕心頭暢快,這件讓自己痛恨已久的玄器,現在卻被自己三兩下就毀掉,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眼前忽然精光乍現,跟着一道劍光霍霍,朝着自己就沖了過來。
齊慕還沒動手,流石已經飛回護主,打飛這道劍光。齊慕轉身應對,流石明光護在身側。他在空中滑步後撤,白帝卻緊緊跟來,手裏不知何物,劍光閃爍,時而發亮,時而變黑,把齊慕籠罩在這詭異劍光之中。
下方站着的人,本看到齊慕一招打敗青王,一招又毀掉遮天,都是興奮不已,以為齊慕勝券在握,但白帝忽然變化,又不知有何本事,把齊慕的氣勢壓住了。
齊慕感覺周圍忽然剛烈劍氣,忽然陰柔劍氣,兩種劍氣截然相反,卻又融合為一,密不透風,讓人無法可破。他豪拳送出兩下,撞開面前劍氣,揚聲道:“好好的雲氣不用,白帝老兒,你去哪裏偷學的用劍?”
四周劍氣更加強烈,白帝笑道:“世人只知我玄天宗幾大修鍊之法,卻不知道劍術造詣,我玄天宗也是大家。你若是真的厲害,就破我這劍招吧!”
齊慕笑道:“好說!”話音一落,全身五彩氣息匯聚,轉化歐青龍祖師的無上劍意,五彩氣息全都化作五彩劍氣,橫絕半空,絢麗奪目。兩把劍懸浮在齊慕手上,雖沒握住,但還是隨着齊慕的手,舞動起來。
無上劍意,是歐青龍祖師集全身大能所成的劍術高峰,是所有劍術的桎梏,一經施展,任何破銅爛鐵,都是絕佳寶劍,更別說這兩把鴻鈞。
漫天五彩劍氣湧出,迎上白帝劍招。一時間,兩人勢均力敵,齊慕看準機會,左手一松,流石飛射出去,就要擊中白帝手裏的劍,流石快碰到的時候,卻忽然停頓。
高手過招,如此停頓,很是關鍵。齊慕心頭一驚,白帝已經繞過流石,衝到自己面前,手裏的劍戳向自己。明光飛回護主,白帝手裏的劍也是緩了一下,似乎不想往前。
如此一刻,齊慕正好看清楚,白帝手裏的,竟然是一截木質傘柄。剛才遮天傘葉碎裂,白帝直接抽出木頭傘柄,砍了過來。
但就算劍氣高超,借用如此木頭,竟然也能和鴻鈞劍媲美么?
齊慕心生傲氣,揚聲道:“區區木頭,也想敵我?”無上劍意再提升一層,齊慕兩劍從兩側飛出,自己則直衝過來,雙手握住白帝手裏的木質傘柄,兩人同時用力,木頭頓時粉碎,內中黑光白光閃現,一把短劍露出,黑白交間,齊慕正握着劍刃,卻沒有被刺傷。
齊慕微微吃驚,手上一松,白帝往後一退,喝道:“接招!”黑白相間的短劍已經射向齊慕胸口。
齊慕看着這劍,也不讓開,流石和明光直衝過來,三把短劍並駕齊驅,眼看就要射到齊慕,卻跟着豎著,懸浮在齊慕面前。
三把劍,同樣大小,同樣粗細,那黑白相間的短劍,在中間緩緩旋轉,另外兩把,繞着這把劍飛轉。
張天生站在下面看着這一幕,忽的大叫:“此乃鴻鈞劍,陰陽!快奪下來!”
齊慕一抬手,三把劍全都懸浮在自己身邊,環繞飛行,顯然已經被齊慕完全掌握。齊慕只覺自己體內劍意更加洶湧,無上劍意密密麻麻,幾乎遍佈每一口空氣,氣勢大得嚇人,天上地下,全都被這股凌厲劍氣壓制,只覺劍氣刮著臉,生疼無比。
齊慕眉頭一皺,抬眼看着白帝,冷然道:“你什麼意思?”
白帝剛才射出陰陽,卻全無殺意,好像故意送出來的一樣。齊慕看着白帝,白帝笑道:“鴻鈞劍一旦出世,自動認主。一劍認主,四劍都會相通。陰陽在我手裏,從未有過什麼變化,就是因為我並非良主。與其糟蹋寶物,不如給你,成人之美。”
齊慕嘿然一笑,一抬手,三劍環繞自己周圍。白帝又是說道:“還有一劍,明叫太元,在萬劍庄。你若是有暇,記得去取,四劍合一,也好讓我看看鴻鈞威力。”
齊慕冷笑道:“你說取就取么?”
“當然了,那萬劍庄雖然有些本事,但是你對手的,一個都沒有。”白帝摸須微笑:“庸庸碌碌之輩,徒然掌握至寶,實在是暴殄天物。我這一趟來得着急,如果空閑,說不得還可以幫你取來,直接給你。”
齊慕眉頭大皺:“白帝老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帝單手背在伸手,抬起頭來,望着天空,跟着轉身,一步踏出,落在地上。草屋之前的眾人都是往後退,齊慕俯身落下,喝道:“這是你我之間的戰鬥!白帝老兒,過來!”
白帝也不回頭,徑直往前,齊慕抬手就射,卻聽張天生笑道:“齊慕,先別動手,看來白帝是有話對我說了。”
白帝點點頭,跟着坐在石桌旁,伸出手來,笑道:“請坐。”
齊慕喝道:“別坐!都讓開,我先把他趕走再說!”
張天生擺擺手,笑道:“別擔心,我現在一點力量都沒有,不過一個糟老頭子,堂堂白帝看得起我,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放心。”
齊慕微微皺眉,跟着大步走來,經過白帝身邊,三劍隨他心意,自動飛出,懸在白帝腦袋後面,齊齊對準。齊慕轉一圈,站在張天生身後,雙手叉腰,冷笑道:“你要是敢耍什麼鬼,我讓你腦袋搬家!”
白帝看着齊慕:“你能做到嗎?”
齊慕微微一笑:“儘管試試。”
張天生笑着說道:“白帝,有何見教?若是交手,還會和我這不成起的徒弟交手吧,我已經毫無本事了。”
“不打了,就聊聊天。”白帝看着張天生,緩緩說道:“兩年多前,我把你從這裏抓走,而如今,你安然無恙,在這裏頤養天年。世道變化,並非常在人的算計之中。”
張天生笑着說:“你是天問第一高手,萬事萬物,都可以屈指打卦,向來算無遺策,又怎麼會有這種感嘆?”
齊慕微微皺眉,周圍人更是驚奇,兩人明明有仇,卻像是相熟多年的老友一樣閑談,剛才劍拔弩張的氛圍,此刻竟然顯得格外平和。
白帝說道:“算來算去,到頭一場空。這天問奇門,實在是不該人修。”
張天生說道:“你一生算計全中,心中所想無非是玄天宗更加強大,這兩年間,更是吞併其他奇門,哪裏還是一場空?”
“這本是我畢生宏願,但越到後來,越發現天高地遠,而自己能力有窮,無法觸及。”白帝悠然一嘆:“生出如此想法之後,我更是對過去的事情,多少有了悔恨之意。”
張天生微微一愣,問道:“你要說什麼?”
白帝看着張天生,說道:“當初抓你,也是為了誅滅魔流。但現在想想,你們師徒二人,根本沒做錯什麼。反倒是我,做錯了。這一趟前來,第一件事,就是向你道歉。”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就連齊慕都是眉頭緊皺,上下打量白帝,打量着這個曾經高高在上,趾高氣昂的正道巨擘。
張天生笑着說:“你就是為了道歉么?白帝,這不像你。你秉持絕對的正義,又怎麼會向我仙流道歉?”
白帝悠然道:“仙流也好,魔流也罷,或許是這個宗派有問題,但你們師徒從未作惡,我卻死死逼迫,致使這一切發生。如果真有錯,其實是我的錯。”
齊慕忍不住道:“老頭兒,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在這裏裝什麼覺悟高呢?”
白帝笑了笑:“我能有此覺悟,還要全靠青眠。她和我說了這些,我起初不聽,但後來仔細回味,想來想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固執己見造成的。”
齊慕冷笑道:“你這思想忽然提升這麼高,讓我有點不適應。不過,你還是要幫我謝謝青眠,你已經老了,多聽聽女兒的建議。”
“你說得對。”白帝忽的一嘆:“我也想聽,但現在,聽不到了。”
齊慕一愣,脫口而出:“你什麼意思,青眠呢!她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