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朝堂作對
兩人的狼子野心眾人再清楚不過，但凌嘉衡總也難免生出些猶疑來。
單是將傅容澤等人牽連其中，他就已經懊悔不迭，如今又眼看着將母家拖入戰局，他總擔心將來萬一不得善果該如何是好。
彼時的他，還不知道，面對竇知喻的挑撥離間時，皇帝本就是拒絕的。
原因無他，無非是他從前本就是憑藉著這家人的助力才最終榮登大寶，要不是再三確定他們絕無異心，他也不會將皇后扶持上位。
故而，皇後知曉他的糾結時，還不時出言相勸，讓他放寬心。
但奈何，凌嘉衡放鬆心情卻也不過只一日的光景而已。
今日朝堂之上，他們舊事重提，皇帝卻是隱隱泛着些陰鬱之色，毫無懼色的與皇帝在朝堂對壘，反倒是隱隱顯露出他們若即若離的心思來。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皇帝願意看到的。
殊不知，這一切分明就是竇知喻授意的。
當初凌嘉衡四處求援之時，他就多少已經料定了會有此刻。只是不成想，這些人竟是當真會為了所謂的正義而全然無視皇后及太子的境遇。
他們更不曾想過，一旦皇帝心中生疑，到底會做出哪些不可控的事情來。
彼時，這位結髮妻子尚且可以淪為他藉以要挾太子的籌碼，如今又何嘗不能借力打力。
籌謀好一切之後，竇知喻便始終冷眼盯着宮廷，他知道好戲即將開場。
可其他人卻是對此一無所知。
皇后只知道，皇帝突然下令封門，不許任何人隨意外出，就連太子都不得見。
卻無人知曉，皇帝還特意從宮外找了個乞丐，命人將其簡單收拾了一番，便迷昏了徑直丟到了皇后的床上。
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唯有皇後身邊的貼身丫鬟隱隱聽到了些動靜，卻也從來都不曾往深里想。
等眾人回過味來的時候，便是皇帝憤憤然黑着臉親自到皇后宮裏抓人，堪堪徑直撞破這一幕。
而後不由分說便徑直將人打入了冷宮，但凡有人替皇后求援，便都處以杖責。
凌嘉衡聽后，一時怒火中燒，他恨不能即刻衝進宮中與那人對峙，但情急之下卻是被母家人強行攔下。
“你想怎麼救？光憑着這三寸不爛之舌，有用嗎？”
在對方的冷聲質問中，凌嘉衡半天都沒能應出個所以然來。
他當然知道無用，卻始終沒辦法苦等着。
“皇帝這次明顯是衝著咱們來的，你母后是什麼樣的人，他只會比我們更清楚。”
聽自家舅舅沉聲說出這一句時，凌嘉衡心下大駭。
饒是此前無數次猜想過可能的行徑，可當真面對這般令人手足無措的結果時，他終歸是穩不住。
“他怕的是我們造反，怕的是有人威脅到他的皇位。”
擲地有聲的一席話，讓眾人心下生寒。
不等眾人商議出可行的對策，凌嘉衡卻是兀自打定了主意，“既然如此，我便自請貶為庶民罷。”
倏忽一句，登時讓所有人驚愕不已。
“這……”
眾人倉皇之間正待再勸，凌嘉衡卻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從前以為上位者多的是為萬民謀求福祉，如今看來，卻不過是陷入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罷了，本太子委實不願過這樣的日子，早日脫離苦海，豈不是正好？”
饒是他一副玩味的模樣，但任誰都能品咂出其間的蒼涼意味。
事到如今，擺在眾人面前的路，有且僅有一條。
那便是毫無留戀的放棄本該屬於他們的一切榮耀，來換一份活着的機會。
他們活着，皇后也安然。
在這個所有人都期待的結果面前，任何犧牲都是勇敢且值得的。
但誰也沒想到，這個人是凌嘉衡。
因為他本該有更為輝煌美好的未來。
但他確實這麼做了。
皇后被打入冷宮的次日清早，凌嘉衡跪在他的父親面前，自請離去只為換母后安然，至於先前母家所做的種種，也被他全數歸咎在自己身上。
皇帝遲疑了。
他思忖了三日，終是下了決斷。
以勾結外敵為由，將眾人全數歸咎其中。
至於凌嘉衡，他既是主動放棄，便自然再不能苛求。他最終秉持着父子情義將人留在京中，卻是任由其自生自滅，再不曾理會分毫。
至於皇后，雖是被從冷宮裏放了出來，在得知外間種種時，也終歸是心寒不已。
凌嘉衡曾想過將人接到自己府上照顧着，但皇后拒絕了。
“本宮是皇后，只要一日不曾被廢，就一日會被人尊崇，反倒是你，沒了這太子位分，如今在朝中眾人看來，你已如草芥，日後又當如何？”
面對皇后的追問，凌嘉衡沉默良久，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無可否認的是，從做出這個決定開始，他已經接受了太多人的問責，但凌嘉衡沒有一秒後悔。
若是他的退出，可以換得皇帝對傅容澤等人的仁慈，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於他，將來無論什麼結果，日子終歸是可以過的。
從前精明的太子殿下突然失了信心，整日只知道喝酒買醉，委實令所有人失望至極。
如今龍崢不在，葉半夏又被困在牢中，竇以沐放心不下，只得寸步不離地守着他。
“殿下，如今也唯有你了，如果連你都一蹶不振的話，其他人又該如何是好？”竇以沐哀嘆連聲，她不止一次的盼着這人能恢復士氣，但奈何凌嘉衡都聽不進去。
“傅大人不在，若是他回來之後什麼都沒了，會是什麼樣子？”
凌嘉衡擺擺手，不以為意地道，“世人會如何，已經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你可以！”竇以沐斬釘截鐵地道，“你是心懷天下的太子，你從來說到做到。你答應過，會替他看着督主府，你還沒放棄想救人出來，你可以的！”
竇以沐每每堅定不移地表示出對他的肯定，凌嘉衡面上總會帶着些狐疑。
但無論他怎麼發瘋，身邊的人卻從來不曾遲疑過，竇以沐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讓他孑然一身，獨自面對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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