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路可走
楊宥臨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現在放開他,我饒你一命。”
旻兒擰着眉,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呸!你們有種就衝著我來,傷害我乾娘,算什麼男人!”
楊宥臨面沉如水,已然動了肝火。
“數日前你以美色相誘,央求楊滕把你送到表公子房中,而後趁他熟睡之後偷偷闖入梧桐苑書房,盜走御賜寶物!你一個婢女哪來這般狗膽,背後定然有人指使。只要你把那個人供出來,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表哥——不能放過她!殺了她,現在就殺了她!”南宮燦忍着劇痛,伸長脖子嚎叫。
“閉嘴!”旻兒一聲暴喝。
“啊—”
南宮燦的聲音戛然而止。
楊宥臨掃了眼他那被踩得死死的褲襠,眉心亂跳。
“你已經闖下彌天大禍,除了照我說的做,根本無路可走。”
旻兒麻桿般的身體微微發起抖來。
她用力咬住后槽牙,反問:“我美色相誘,偷走梧桐苑的寶物?如此種種,你們都有證據嗎?!”
楊宥臨心生不悅,心道這賤婢怎麼如此不識好歹。
這時楊滕目露凶光,大聲嚷道:“賤婢!我和表公子皆是人證,還要什麼證據?勸你放聰明點,趕緊把東西交出來,否則有你好受的!”
旻兒盯着他,眼珠兒幽幽地轉了一圈,眼底彷彿正在醞釀著滾滾岩漿,剎那間變得赤紅。
“狗賊!這麼多年,我受盡了你們父子的折磨,苟延殘喘至今,只為能見父親一面。萬沒想到,你把我送給南宮燦糟蹋了不算,還要誣陷我,牽連我乾娘!楊滕,你還是人嗎?”
說完這句話,旻兒氣喘吁吁,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的身體不久前才經歷過嚴刑拷打,方才又過度爆發,已然是強弩之末,全靠她堅強的意志力才能勉強支撐。
即便如此,也堅持不了太久。
必須速戰速決!
楊宥臨狐疑地挑起眉梢。
楊滕正欲反駁,被他一記冷眼釘在原地。
“其餘的事稍後再說,你先放了南宮燦。”
雖然覺察到了事有蹊蹺,但他終究耐心有限,邊說便對兩側護院悄悄打起手勢。
旻兒一陣冷笑,抬起右腳狠狠往下一踩。
“啊——!”
南宮燦宛如一隻被閹割的豬,瘋狂哭嚎。
楊宥臨神色陰沉,不得已又攔下身後的護院。
南宮燦畢竟是他表弟,就算再怎麼混賬,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你的下場會比現在凄慘十倍!”
這一刻,旻兒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望着夜空凄惘癲笑,乾涸的喉嚨卻發不出半點笑聲。
“生有何懼,死有何難!?楊滕父子一手遮天,喪盡天良,但就算死我也絕不會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
楊宥臨不解,怎麼這賤婢的話越說越古怪。
楊滕父子偶爾苛待奴婢之事他也有所耳聞,然而“一手遮天”未免太過誇張可笑,當府里的主子都是死的嗎?
旻兒見他不語,喘了口氣,顫聲道:“大哥哥,我瞧你臉生,怕是剛入府不久吧。好心勸你一句,離開楊家吧,不要再助紂為虐!”
楊宥臨凝神望去,只見一對黑珍珠般明潤的眼眸正毫不閃躲地看着自己,眼角染着一抹嫣紅,宛如墜入夜色中的血滴,詭異極了,也美得驚心動魄極了!
她形銷骨立,單薄的肩膀仿若一掐就碎,卻倔強如斯,毫不畏死。
難道真是被冤枉的?
楊宥臨低頭看向不遠處,低聲道:“再不救治,你乾娘這條命只怕保不住了。”
旻兒臉色慘白,苦笑:“放了他,我和乾娘就能平安無事嗎?”
楊宥臨:“那要如何你才能放了他?”
“如果你真想幫我,可否去前院幫我請一個人。”
“誰?”他問。
旻兒烏羽般的眼睫緩緩扇動,輕聲道:“重光君。”
楊宥臨驚詫非常。
“為什麼?”
旻兒滿身戾氣頃刻消退,唇角露出一絲淺淺微笑:“聽聞重光君風光霽月,公正不阿,耿直嚴明,連先帝都稱讚有加。若是有他在,一定能查明事情真相,還我一個清白!”
這席話如同一顆流星,轟地一聲——
砸入楊宥臨早已猶如一潭死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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