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漠今天本來沒什麼正事,這會開車出門不過是去城中公寓裏的泳池游泳。

雖說家裏也有跑步機和器械,相比之下,這個天氣他更願意選擇游泳。

男人一直看着唐念下了地鐵口,才發動了車,往公寓樓的方向開去。

周六一早,路上的車雖然不急平時早高峰,交通也不太順暢。

秦漠被堵在離路口還有幾十米遠的距離，心情正煩躁時，車載電話響了起來。

男人看了眼號碼,接起。

“小秦，今晚[唐時]的[琵琶行]包廂，高總的局。”

“知道了。”

簡短的對話,電話掛斷。

秦漠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緊了緊,深色有些凝重。

打電話的人是他商業上的夥伴江安，江安比他年紀大一些,前些年對他照顧頗多,這幾年他起來后,自然也沒有忘記這份恩情。

他電話里說的高總,是一個家族企業的新當家人高博言。

高家企業不大,祖輩們都是踏踏實實的人,有幾項專利技術國際領先，卻都沒有什麼野心。

前些年老高總去世，已經41歲的高博言終於轉正成了高總。

高博言表現的野心很大,其實腦子裏就兩個字：賺錢。

秦漠知道這件事情后,就和江安商量，兩個人決定和高博言會一會。

想把高氏幾個專利買斷下來。

今晚的局，秦漠自然是要去。

-

唐念那邊和秦漠告別之後，坐地鐵到了美院。

她到的時候，陸棲已經在出站口等着他了。

平時唐念只是在工作室里見陸棲，只是覺得男孩子挺順眼的。

可這會站在滿是藝術氣息的美院門口，頭髮上了定型，銀色的耳釘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一件以粉色為基調的大T，深色短褲下露出肌肉均勻的小腿，配上AJ高幫運動鞋。

這造型，如果走在學校里，絕對是校園裏最靚的仔。

就想剛才男人看唐念一樣。

陸棲站在那裏，也引了不少美院女生駐足。

唐念剛上去，還沒靠近陸棲，身邊一個小姑娘就跑了過去，聲音軟軟糯糯的問道：“同學，請問你是美院學生嗎？”

陸棲張了張口，一時語塞，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

小姑娘以為是自己唐突了，趕緊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我已經被A大美院錄取了，正好看見你，如果你是我學長的話，想問你要個聯繫方式，以後有什麼不懂得我好聯繫你……”

說到這裏，小姑娘的臉已經全紅了。

連頭都不敢抬。

唐念怕壞了人家好事，站着沒動。

可惜陸棲已經發現了她，沒回面前的女生，而是先抬手跟唐念打了個招呼，然後對小姑娘說：“抱歉，我朋友來了。”

小姑娘轉身，看見一臉素凈，眸子卻如星光般奪目的唐念，臉瞬間比之前更紅了，滿臉羞愧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說完，慌慌張張就跑了。

唐念一臉無奈，“你就不能把微信留給人家再說？”

陸棲扯了扯嘴角：“沒事，反正如果我說我不是美院學生，她也會走。”

A城美院是全國排名前三的美院，多少美術生的夢想。

能進這所美院無疑是光環加身。

陸棲在說這件事情時，臉上倒是沒有什麼不自然的表情，可之後去買畫具，陸棲的興緻一直都不高。

尤其是畫具店老闆跟陸棲聊天時，除了說好久沒見他以外，還時不時提到他畢業有什麼打算的事情。

陸棲都含糊過去，並沒有提自己休學的事情。

這一切，唐念看在眼裏。

等畫具買完，兩個人去雪糕店休息時，唐念才找到時間問他：“陸棲，你不想回學校嗎？”

陸棲是去年2月份來給她當助理的。

準確的說，他給她工作了只有一年半。

如果他還在上學，開學就是大三。

陸棲本來低着頭喝檸檬水，聽見唐念的問題，手頓了頓，之後才抬頭看着唐念，一臉開玩笑的樣子說：“念姐，你是不是窮的快付不起我的工資了，想以趕我回學校的借口辭了我。”

“哪有，你回學校一樣可以給我當助理，當助理又不用坐班。”

唐念大一就給漫畫工作室當助理，當時也是兼職。

陸棲見這個借口走不通，又換了個說法：“不去了，同學都成了學長，我現在出來后覺得上學其實也沒什麼用，有本事就算沒學歷也不耽誤我賺錢。”

“不一樣的……”

“念姐，你東西買完就趕緊走吧，今天我休息，我就不陪你回去了。”

陸棲怕唐念給他上課，趕緊隨便找了個借口打斷她。

少年一隻手撐着下巴，眼睛盯着唐念吃雪糕，見她幾次欲言又止那表情，只能說：“姐，我的事情我心裏有數，你別管了。”

唐念點了點頭，也決定放棄勸說。

這說到底也是別人的事情，如果本人不願意繼續上學，她這外人說得多隻會招人煩。

陸棲把她送上地鐵就離開了。

地鐵上，唐念查了查齊笑和秦漠的新聞，很快就發現了秦漠那邊發的申明。

申明是一張掃描的圖片，唐念一打開，馬上被逗樂了。

那張申明除了題目和署名，中間就七個字——

【本人不認識齊笑。】

真的是簡單明了，多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

如果不認識秦漠，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經歷過發電報時代的人，以為寫申明是按字收費的。

而且，這條小小的申明居然被轉了將近兩萬次。

底下大部分留言和唐念差不多，都是【哈哈哈哈】。

唐念大概翻了一下，很快，就發現了一條特別特別不顯眼的評論。

【秦先生，有一個叫的漫畫裏，有一個漫畫角色和你很像。】

唐念：……這是哪位同學，怎麼這麼多事情！

不過還好，這條評論非常非常的靠後，只有寥寥無幾十幾個贊。

唐念內心暗暗祈禱：秦漠看不見它，秦漠看不就它。

唐念的生活本來就是兩點一線。

她下了車，買了一大包零食才回到工作室。

一進屋就先開了空調，從裏到外全脫了，換上寬鬆大T，把在電腦桌前把東西都擺好，一邊吃零食一邊喝着肥宅快樂水，躺在椅子上看劇。

神仙生活。

唐念一邊看劇一邊想，等她湊到那一百多萬，和秦漠離婚了，就要攢錢買房子。

哪怕是郊區一個50平的小公寓也行。

只要能讓她休息天想穿什麼穿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就行。

唐念在工作室看完追的劇，先畫圖把微博更了，一直到9點多才開始工作。

她這邊工作，那邊秦漠也和江安一起去了高博言的飯局。

唐時是A城一個比較有名的餐廳，裏面的菜都是些普通的菜，裝修卻很有特色。

整個餐廳都以唐式風格為主，據說幾個私包里的字畫都是唐代詩人的真跡。

秦漠和江安到了包廂。

這琵琶行包廂算是唐時最大的幾間包廂之一。

裏面應該可以放下坐20個客人的圓桌。

此時卻只擺了一個十二人坐的圓桌。

旁邊擺了十張椅子。

秦漠他們進去的時候，高博言和其他幾個客人已經到了，這些客人里還有四個漂亮的女人，分坐在幾個客人中間。

此時圓桌唯一空着的兩張椅子旁，也各坐了兩個女人。

這是什麼意思，秦漠一看便知。

也見怪不怪。

他和江安和高博言客套了兩句就各自坐下。

高博言明顯就是被思想古板的老爹壓了幾十年，這會好不容易當上了老大，當然要瀟洒一下。

桌上的酒都是60年的陳釀，煙也是內供的好煙。

明明是家族企業的繼承人，卻莫名散發著暴發戶的氣質。

秦漠和江安看了眼前的情況，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有了對策。

高博言先說話：“江總，秦總，你們兩個我早就聽說過，以前你們都是大人物，看不上我們高家這小企業，真是沒想到啊，有一天我們能坐一個桌子上吃飯。”

這一開口，就給了個下馬威。

江安先說：“哪有，現在時代變了，我們和老高總在許多事情上的看法不同，高總你就不一樣了，你有自己的看法，註定是能成大事的人。”

“哈哈哈，還是你懂我！”

一句話，就把高博言哄高興了。

之前那些看不起高氏的事情也就算翻篇了。

幾個男人在那談事情，高博言叫來的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就負責倒酒。

這幾個女人各個都穿的特別涼快，明明每個椅子都是帶扶手的，非常寬敞，她們卻在倒酒時總是特地擠過來，和被倒酒的對象挨的特別近。

江安倒是無所謂，這種事情見多了。

秦漠就一直適應不了。

她身邊這女人擠了幾次，秦漠就一把將分酒器奪了過來，放在自己旁邊，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見秦漠這樣，高博言馬上問：“怎麼？秦老弟是對我們這個美女不滿意嗎？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找一個。”

“謝謝高哥好意，我自己倒比較方便。”秦漠說的委婉。

剛才幾個人推杯換盞，已經稱兄道弟上了，秦漠自然也不能駁了高博言面子，就叫他哥了。

“挨，老弟你別跟我客氣，咱們都是男人，喜歡什麼樣的給哥說，只要你說的出來，無論明星還是模特，不管十八線還是一線，只要她在A城，我都能給你叫來！”

高博言在這吹牛逼，秦漠笑中另有他意。

論地位和人脈，秦漠都高於這剛拿權的高博言。

他在自己面前說這話，真的是連腦子都不過。

江安在一旁打圓場：“不用不用，咱這老弟是個情種，有家室，為老婆守身如玉呢。”

江安知道秦漠和唐念的事情。

當初秦漠公司出怪事，有算命的說讓他娶唐念時，江安也出了一把力。

江安對這些事情，還是很相信的。

高博言一聽就樂了，“沒想到啊，天底下還真的有這種絕種好男人，而且還是我這老弟，不錯啊。”

秦漠也懶得反駁。

他和江安的目的就是要買斷下高氏地下專利十年內的使用權，要不然，就高博言這一口一個老弟，秦漠早就要走人了。

江安和秦漠都對高博言喜歡不起來。

不過這也不影響做生意。

江安負責忽悠，秦漠負責擺實力。

加上高博言對旁邊倒酒的美女特別的滿意，一杯一杯酒下肚，到了酒局的後半段，一高興，拍桌子道：“來，我們玩個大的！”

站起身來，喊服務員拿了一堆酒杯，讓身邊的女人將這些酒杯圍着餐桌的轉盤外圈擺了一圈。

新開了一瓶酒。

讓女人把這些酒杯全部倒滿。

女人開始倒酒。

一個一個酒杯倒過去。當道到最後一個酒杯時，這瓶酒就倒完了。

高博言拿起自己的分酒器，把最後一個酒杯倒滿，道：“來，秦老弟，要是你能把這些酒都喝了，我今天在這就把你們要的合同簽了。”

高氏這幾項專利，自從高博言上來后，無數人想約他談合作。

他第一個見的就是秦漠和江安。

為什麼？

A城誰都知道這兩個人白手起家，年輕有為。

尤其是秦漠。

以前他爹還活着時，對秦漠就是讚不絕口，沒事就誇，對他則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今天他決定了，就要讓秦漠在他面前低頭，讓他不得不喝自己倒得酒！

他要讓老爹在天上看着，他最看不起的兒子，其實本事大着呢。

這話一出，江安馬上要替秦漠拒絕，“合同不急，許多事宜還得慢慢……”

他話沒說完，秦漠直接就壓住江安的胳膊，向高博言確認：“哥，合同我們擬好了，我這就讓助理帶着公章送過來，只要你簽了，我就喝。”

“真的？”

“真的，如果我喝不完，大不了合同你撕了，對吧？”

“行！”

三個人坐下，各自開始打電話。

沒半個小時，兩個公司的助理都到了。

這酒桌上，除了他們三個人，還有兩個是高博言的酒肉朋友，屁事不懂，也不知道他們說的這個協議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知道在那尬誇高博言牛逼。

助理把合同給高博言看，高博言也沒仔細看，就扔給了助理，讓助理看。

這個助理是高博言上來后新換的，經驗也不怎麼豐富，看了一眼，覺得沒問題，就告訴了高博言。

高博言這會喝多了，想着等下要讓秦漠喝酒就爽，也顧不上這麼多，直接就把字簽了，又把公章蓋了。

秦漠這邊也簽字蓋章。

服務員過來把桌上的菜先都撤了，中間擦得乾乾淨淨，兩份合同就放在中間。

這些酒可是整整半斤！

這份合同其實也沒坑高博言的地方，就是價格他們這第一次提，說的低了一些。

高博言也很明顯不懂其中的道理。

這十年合同一簽，等到下個十年，他們手裏這些專利肯定已經不值錢了，這十年就算是一鎚子買賣了。

“行不行？不行算了。”

江安看向秦漠有些擔心。

秦漠酒量沒話說，但是他剛才已經喝了一些酒了，現在再喝這些，今天恐怕很難站着出去。

男人面色如常，拍了拍身邊的江安：“江哥，一會記得拿合同，別忘了。”

這話一說就很明白，秦漠知道自己喝完基本就不省人事了。

“放心。”

聽見江安這麼說，秦漠就放了心，伸手拿起第一杯酒，看着對面的高博言說：“高總，合作愉快。”

語畢，第一杯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