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孩子活了
老羅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讓我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瞎說,不要瞎問,我往後縮了縮,把嘴閉上了。
遷墳下葬之類的活,老羅以前沒少干,所以,正常不正常,他肯定心裏有數,但是,就算不正常,現在也不能說。
送葬最忌諱的就是不吉利的話,打個比方,抬棺材的,不能說棺材重,你要是說一聲重,這棺材就會變得更重,重到你抬不動。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我剛想到棺材變重這個事兒,並沒有說出口,但是,肩膀上面的棺材還是重了起來,不但是重,而且,還越來越重,壓得肩膀都疼。我看了一眼跟我一起抬棺材的那個小夥子,他頭上也見汗了。
這只是個剛出的小孩子的棺材,而且還是不足月就出生的小孩子,孩子身體總共也就三斤重,加上棺材也不過二十來斤,我們兩個大小夥子抬着,應該是穩沒問題的,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吃力?
不過,既然干這行,就知道這行的規矩,那個小夥子應該也不是頭一回抬棺材了,自然知道話不能亂說,所以,我們倆一聲不坑,咬着牙,堅持着,一步一步默默數着腳下的步子,慢慢朝着墳地那邊挪,整個送葬的隊伍都被我們給拖慢了,但是,沒有人敢問是不是出事了。
老陳在棺材前邊又唱又跳的,一會兒就遠了,還得老羅喊他,讓他悠着點蹦噠,等等自己家的孩子,他才知道趕緊回來,隨着棺材一起走。
走上通往墳地的那條小路的時候,霧氣更重了,身上的汗水和濃霧的水汽混在一起,沾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臉上的汗水抹了好幾把,還是濕乎乎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跟我一起抬棺的小夥子,也是滿臉的水汽,睫毛上面都是水珠。
就在我準備再抹一把汗的時候,睫毛上的汗珠突然就掉下來了,掉進了眼睛裏,蟄的眼睛一陣生疼,面前的東西,瞬間就看不清了。
我趕緊一邊揉眼睛,一邊順着棺材的步子往前走,好不容易才緩過那個勁,然後看了看另外那個小夥子,發現,他的眼睛居然也都是紅紅的,感覺也是剛剛揉過的樣子。
難道,剛才我們兩個同時被眯了眼?現在又沒有風,怎麼可能這麼巧,兩個人都迷了眼睛?這裏頭看來是真的有事兒了。
但是,有事也不能說。
說白了,我跟老羅雖然是吃這行飯的,但是,也就是比別人多知道點講究而已,並不是捉鬼的道士,沒有對付那些邪門玩意兒的本事,只知道,不論發生什麼事兒,都得趕緊往墳地趕,等棺材入土了,就什麼事兒都過去了。
這就跟慫漢公交車上遇小偷一樣,雖然知道車上有小偷,而且自己也有可能被偷,但是,不敢言聲,怕萬一被小偷盯上了報復,只能低着頭,夾緊自己的包,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心裏禱告着,希望平安下車。
不過也怪,自從剛才我們兩個同時迷了眼睛后,肩膀上的棺材,反而是輕了,我們步子也輕快了起來,然後,順利的到了村裏的墳地,埋棺的時候,也沒有再出什麼事兒。
只不過,埋完棺材,天都黑了,但是,陳叔並不肯回家,說孩子來家第一宿,怕孩子膽小,還怕孩子跟他奶奶相處不好,他一定得守着孩子,千萬不能讓他和奶奶吵架。
聽他說,就跟真有那麼回事兒似的,眾人一路上,心裏又已經有點毛了,他再這麼一鬧,大家心裏更不得勁了,所以,都勸他回家。
但是陳叔就是不肯,坐在那個小墳頭子旁邊,死都不肯回去,眾人勸的狠了,他居然朝起一把挖墳用過的鐵鍬,說誰再廢話,就戳誰。
眾人沒辦法,只能由着他一個人發瘋,但是大家不可能都在墳地里陪着他,給他買了點吃的放下,大家就都走了。
回村的路上,那個和我一起抬棺材的小夥子,總是有意無意的往我這邊湊,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但是人多,又不方便的樣子。
所以,到離着墳地有一段的時候,我說:“你們先走,我水喝的有點多了,去方便一下,一會兒我再去追你們。”
說著,我就離了人群,那個小夥子立馬也就跟了過來,說:“正好,我也有點急,一起,一起。”
村子外邊,也沒有什麼太隱蔽的地方,我就隨便朝着幾棵老樹走了過去,到了樹后,那個小夥子突然拉了我一下,道:“你聽說過雙魂壓棺沒?”
我一愣,頭上的汗,再次下來了。
雙魂壓棺的說法,我確實聽老羅提起過,是棺材裏的屍體被別的東西給看上了,想要借屍體還魂,但是,因為屍體是才死不久,還沒有入土,所以,自己原本的魂魄也還都是在棺材旁邊跟着的,看到有別的東西來占自己的身體,自然要回去搶奪,於是,這兩個魂魄就會在棺材棺材裏面打起來。
單獨的一個魂魄,是沒有重量的,和身體結合在一起,也只有身體有重量,但是,一旦兩個魂魄在棺材裏擠同一具屍體,那麼,這具屍體就會變得出奇的重,重到抬棺材的人抬不動。
因為魂魄知道,搶奪屍體的時間,只有棺材入土前這段時間,一旦棺材入土了他們還沒有搶佔成功,那麼,他們就宣告徹底失敗了。
為了能讓棺材晚一點入土,他們會在路上施展各種手段壓着棺材,所以棺材就會變得特別重。
要是真發生了雙魂壓棺,那就表示,是有什麼東西,要借這個孩子的屍體,還魂出來呀,想想就恐怖的不行。
所以,我說:“你想多了吧,這都是傳說中的事情,哪裏就讓咱們遇上了?剛才可能是心理作用吧,畢竟,孩子也算是有怨氣,所以咱們覺得棺材重。”
那個小夥子很認真的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普通的棺材變重,都是一直重,而且,越來越重,但是,咱們在路上的時候,這個棺材卻又突然恢復了正常的重量,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這?”
其實,我猜到他是什麼意思了,只是,我不想說出來,他的意思是,屍體已經被某一個魂魄搶佔成功了。
不論是孩子原來的魂魄,還是外來的借屍還魂的東西,反正,是已經有什麼東西成功進入到了屍體裏面,所以,他們不需要在壓着棺材了。
那小夥子看我明白了,也就沒有繼續說,只是給了我一張名片,道:“我來這這裏是串親戚的,明天就得回去,有什麼事情找我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那一晚上,我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我爬起來,連早飯都沒有吃,就跟老羅說:“我不放心陳叔,我想過去看看他回來了沒有。”
老羅同意,並且囑咐我,要是看到什麼不對勁的事情,千萬回來和他商量,切莫自作主張。
我騎上自行車,就奔了墳地,結果,在半路遇上陳叔從墳地回來,懷裏居然抱着一個穿壽衣的孩子,而且,那孩子還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