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停車管理員
他那黝黑的臉頰,眼神一如既往的堅毅,然而臉上的悲痛卻依舊沉重。我的兄弟們,我苟且偷生,可你們卻留在了異國他鄉,唉!我既然活着,那麼就得繼續活下去,但我不希望還像之前那樣活着。“因為以前的我,已經隨着你們一起走了。”永別了,我的兄弟、永別了,從前的自己。
從醫院出來,穀穀南陷入了迷茫,世界這麼大,卻無他立腳之地,自己該何去何從呢?人生苦短,該及時行樂,可又談何容易?當過去不再是過去,那麼也沒有如今的現在。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悲觀的人生里充滿了悲劇‘哀怨、憂愁。’死去的人在地下、活着的人在地上,死去的人羨慕活着的人、活着的人想像死去人的生活,無休無止、永遠循環着。而穀穀南現在就屬於‘活着的人,想像死去人的生活,他已經夠苦的了。’
假若不能做一個自己認識的自己,那何必再做偽裝呢?改頭換面不現實,但讓靈魂重生也許是他唯一的選擇途徑。
“記住,你的兄弟已經離開了你,記住你已經離開了你深愛的軍營,從現在起,你只是一個最基層的螻蟻。”穀穀南心裏已經下定決心,既然選擇活下去,那麼就要繼續前行。選擇未知的終點,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終點。
身上依舊是那褪了色的迷彩服,寸發如刺蝟那漂亮的毛髮一般,根根端立在他的頭頂。雙眼無神、步伐蹣跚這便是他當前的狀態。
口袋的銀行卡里還有一百萬,這對於穀穀南而言是一筆天文巨款,自己舉目無親,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動用這筆錢,哪怕僅僅一分錢。這些錢唯一能做的便是為死去的兄弟家庭帶來一絲絲的慰藉。
好在每一位兄弟的家庭住址他都熟記於心,用了一個下午,把一百萬分成了二十五分,並附加一封信,給二十五位英雄的家人寄去。信的內容穀穀南不知道怎麼去寫,連部隊也無法給予死去的英雄一個說法,更何況他呢?對於這二十五個家庭而言,他們失去的是父母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無可奈何花落去,零落成泥碾作塵。也許正如這花兒一樣,人死後便化作了一杯黃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對於這些家庭而言,他們永遠也不能釋懷失去親人的悲痛。
“親愛的兄弟(嫂子、叔叔伯伯),請一定相信我,你們的親人、我的兄弟他們是英雄。”
這就是穀穀南所寫信的內容,他相信這二十五兄弟的親人都會選擇相信他,至於部隊或當地部門對於二十五戶軍屬的解釋,穀穀南無可奈何。
當郵寄完信后,夜幕已經降臨。現在的他身無分文,甚至肚子早已在轟鳴,然而他只能行走在霓虹燈下的街頭,是的!街頭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他卻孤獨的讓人心寒。京都處處是侯門,侯門將相常出入之地,金碧輝煌、奢侈成風。當前為今之計,只有先生存下去。可自己又有什麼能力養活自己呢?
也許只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做一名保安,讓自己一堂堂男兒不至於流落街頭。於是穀穀南便在那侯門將相常出入之地尋找着招聘啟事,還真碰巧,在一座金碧輝煌的會所門前,貼有招聘停車場管理員的信息,月工資3000,包吃包住。這個工資在京都已經處於墊底的了,但包吃包住對於穀穀南而言確實是一個極大的好處。
他按照上面所提供的地址,在會所的地下室找到了招聘負責人。也許這種工作只有無上進心的中年人,或者上了年紀的人會幹,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幾乎不會讓自己這麼的不堪。所以負責人看到他后,直接告訴他,完全可以勝任該工作,並且當時便為穀穀南分好了宿舍,直接第二天上班。
如今的穀穀南再也不是哪個高高在上、武力值和智商爆表的人了,他的能力還在,但現實不得不讓他隱藏起來。所以當負責人同意他時,他點頭哈腰的感謝着負責人,雖然表面如此,他的心裏卻毫無波瀾,心麻木了、冰凍了,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覺和溫度。
做停車管理員,管理人員是配有服裝的,但是總得身上有點錢吧!所以穀穀南表示先預支一個月的工資,管理人員也當場同意,也許在管理人員的眼裏,那三千塊如同三毛錢一樣廉價。
穀穀南拿到錢后,只買了一盒七塊五的紅河66,也許憂鬱的男人喜歡這種煙草那苦澀的味道吧!深吸一口,讓那煙霧繚繞在肺部中盡情的擴散,以至於融入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之中,更好的麻木它們的感知,這樣對於穀穀南而言,則是最好的良藥。幾分鐘過去了,一根煙燃盡,穀穀南扔掉了煙蒂,走往宿舍。
宿舍的環境還算不錯,畢竟這麼豪華的會所,也不用吝嗇的省去這宿舍這點花銷。宿舍里的其他幾位工作人員,都是淡漠沉寂,一晚上沒有語言交流,在穀穀南看來,能在這裏工作的這些人,他們的背後都如同他自己一樣,有一個苦不堪言的故事。
穀穀南的工作就是負責地下停車和會所門口的停車場,在京都寸土是金的地方,會所門口竟然硬是留出十個車位,佔領了本該正常通行的行人路。負責管理人員告訴他,這十個車位都算得上是該會所的頂級VIP。至於這個頂級到底是多麼的高級,穀穀南並不知道,他也想像不到,他更不想知道。
他的工作最終確定下來了,白天在地下停車庫工作六個小時,晚上在會所門口工作六個小時。那些頂級的人只有等晚上才會來到這裏,也許在白天,他們一個個道貌岸然、正人君子,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則利用夜色的偽裝,換出一副嘴臉,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停車管理員的工作着實枯燥,對於穀穀南卻沒什麼影響,畢竟心已經麻木,又何必尋找新鮮呢?所以眨眼間,他在這裏工作已滿兩個月了。他已經完全的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如同機械人一般,車來開桿、車走放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