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138號盒子】兵敗如山倒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當天臨近收盤的8分鐘內,他竟在沒有足夠保證金的前提下,大肆透支賣出國債期貨,強行做空。
他突然發難,先賣出50萬口,強行將國債價位,從151.2元打到150元。
隨後,又以一筆730萬口的巨大賣單,將價位打到了147元。
因為當天臨近收盤,做多的眾意證券,來不及反應。
最終,以虧損40億元的結局收場。
當天,蔣雍在市場上贏的漂亮,狂賺了60多個億。
而這,恰恰就是將他推入地獄的那隻巨手。
臨近收盤8分鐘,他這樣頻繁、大幅度、大額的、明顯的交易,不惜以侵害國企的利益作為墊腳石。
橫衝直撞、肆無忌憚的做法……真是公然將證監會和財政部,不放在眼裏!
他瘋了!
我有時候都不明白,在他這樣瘋狂舉動的背後,到底是怎樣的一種自信在支持着。
他為什麼會相信,自己不會引來證監會的調查,不會引起民眾的公憤?
還是說,他從來都不將那些當一回事,他以那樣瘋狂的姿態,在攫取財富……
就彷彿這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能夠讓他敬畏。
1月23日晚上10點,上海證券交易所,在召開緊急會議后,立刻宣佈:當日收盤8分鐘前的交易無效。最終收盤價,由證券交易所協商后決定。
而這一決定,讓蔣雍最後的尾盤操作,瞬間化為泡影。
經計算,蔣雍的巨盈基金,最終虧損額在96億以上。
他輸的非常難看。
蔣雍他似乎沒弄明白一件事。
這是錢靜律師很久之前,就告訴過我的道理:不論是媒體也好,社會公眾也好,我們從來都不喜歡鋒芒畢露的人。
我們中國人講究的是含蓄。
什麼叫兵敗如山倒?
早前一步獲得正確內幕消息,卻被迫虧損40億的眾意證券,對蔣雍的反常行為,咬牙切齒。
拼了性命,也要向證監會申訴控告。
2月初,證監會對巨盈基金的不當操作,進行嚴格調查,嚴肅處理。
3月初,全國兩會召開之際,人大代表龔行舟,在大會上慷慨陳詞。
痛斥巨盈基金不顧經濟規律、破壞市場經濟秩序、肆無忌憚的違規操作,要求證監會予以嚴肅查處。
4月,蔣雍被迫辭去巨盈基金的總經理職位。
5月,巨盈基金被證監會勒令停牌。
5月中旬,蔣雍掛職期間,他從前的個人問題全數浮上枱面——
挪用公司財產、內幕交易、貪污侵佔那些黑幕,簡直是數不勝數。
5月底,執法機關迅速介入調查。
而我也適時遞上,之前康哥委託私家偵探,所調查來的消息:巨盈基金董事長夏盈老太太的阿爾茲海默症,其實並不是因為衰老,而發生的正常反應。
而是在突然之間得上的,聽說是因緣於一次煤氣中毒。
當時,蔣雍莫名其妙辭退了家裏的保姆阿姨,將夏老一個人留在家裏。
又莫名其妙地忘帶了家裏鑰匙,等找到開鎖師傅過來,夏老因為煤氣中毒,已經躺在地板上了。
蔣雍的磨蹭,讓夏老錯過了最佳搶救時機,留下了後遺症。
事後,蔣雍一直試圖啟動夏老先前立下的一份“若自己重症,則採用安樂死,以求有尊嚴離世”的遺囑。
催促醫生迅速執行,好讓自己得以真正繼承巨盈基金。
至於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只不過是託人向執法機關提供了一個線索,具體的事,就有待他們去查證了。
當然,在這之前,我也曾將材料請人送給過蔣雍。
像他那天對待我方式,我來看看,能不能和他談成一筆“交易”,告訴他這樣操作,能夠離去的有尊嚴一點。
而蔣雍這會兒,自然是再沒心思,也再沒能力,來對付我們萬家地產了。
他自顧不暇。
接下來,靜等證監會復牌萬家地產就是。
事實上,蔣雍之敗,並非敗於我的絕地反殺,而是敗於自己止不住的得失心和貪慾。
裴永樂教授之前做客《財經先鋒》,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
我們改革開放時,百廢待興,很多法律制度不完善,大家也都是摸着石頭過河。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大部分的企業,都是有原罪的。
蔣雍他以不正當的手段,取得巨盈基金,必定會以不正當的形式失去。
他在萬方地產的時候,就肆無忌憚地挪用公司財產,並且不以為意。
在巨盈基金時,怎麼可能幹凈?
所以,他根本不經查。
至於能查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怎麼說呢?
做企業做到一定的地步,你的耳邊,就會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內幕消息,這也就是考驗人性、考驗你抵抗誘·惑能力的時候了。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同樣一個保值貼息率的消息,放在我的面前,我未必會動心。
即便動心,亦不會如他做的這般歇斯底里——在已經確定虧損的時候,竟還不顧一切地調動資金,去扭轉頹勢。
這就是我和蔣雍的區別。
至少我在做生意,我在用心的去做房地產。
而蔣雍他只相信資本,他不相信這世間的一切,他甚至連既定的法律和規則,都不放在眼裏。
……
陳法官組織第三次庭審的時候,已是在兩個月後。
這時,諸多事務也已瀕臨尾聲。
隨着清脆一聲法槌敲下,陳法官面帶微笑看着我,神情柔和:“關於灣里市吉末區檢察院,訴萬家地產董事長宮杉,侵佔公司財產一案,現經依法審理以及合議庭評議,認定證據不足、犯罪事實不成立。”
“現本庭宣佈,駁回吉末區檢察院起訴,宮杉女士無罪釋放。”
“宣判完畢。”
“咚”一聲法槌落下,宣告着這一切風波,都已塵埃落定。
我站起身來。
這案子我會贏,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會贏。
因為檢察院所指控的那些事,我根本就沒有做過。
錢靜律師歡呼了一聲,卻也沒忘說一聲“謝謝審判長”,爾後走下來與我相擁。
“恭喜你。”她很是激動,“我們的努力沒白費。”
我欠了欠身:“都是托您的福,否則,還真有我苦頭吃呢。”
“錢律師,您是真厲害啊,以後就請您來當我們宮氏集團的法律顧問吧。”
法庭之外,記者們一如既往地蜂擁而至。
腳步聲噠噠,像春節的鞭炮。
攝像機上的閃光燈,如舞台上炫目的色彩,刺得我睜不開眼。
他們從未有一刻,讓我如這般欣喜。
“宮杉女士,恭喜您,請談談您對這次案件的看法。是否像外界猜測的那樣,有人在暗中構陷您?”
“您的心情,是否受到了這次風波的影響?”
“您有信心帶領萬家地產,從這次重創中走出來嗎?"
“請問,您什麼時候可以回歸萬家地產,重新開始工作?
“宮杉女士!宮杉女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