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無可奈何
回到東莞差不到也八點多了,坐上一輛購物車,去超市買了一些涼菜,滷肉,雞爪,花生米,還有一瓶1.5l的紅酒。回到老蔣那已經是9點了,一開門老蔣就問,“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擔心死了!”老蔣是一個好人,在後面我會慢慢記錄他。我說:“沒事,我找到工作了,明天上班。”於是,他臉上露出很真誠的笑容!然後我接著說:“我今天請你們喝酒,大家都沒有一起喝過酒。”那一晚很開心,我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放鬆!
凱達玩具廠,是一個港資工廠。第一次進港資工廠,對它有所期待!凱達是包吃住,這個符合我找工作的預期。我終於擺脫了幾個月失業的陰霾!那種落迫的感覺,對它一直記憶猶新!凱達的客戶是美國最大的零售商----沃爾瑪,當然他的玩具不是賣給國內。主要是做塑膠玩具的,有公仔,有卡車,還有火車……我分到了注塑車間,而其他男生則分到噴油車間。車間的領班是一個患有先天性小兒麻痹症的廣西人,穿着紅色的工衣在車間一瘸一拐來回走動!這個廣西男人很堅強,很不容易!工人則是穿着藍色的工衣,包括技工。宿舍比較的舊,是80年代初期的廠房,和我住在一起的是一位廣西的男生!
對凱達的第一印象是好的,雖然他的廠房有些陳舊,最起碼包吃住。晚上8點,一路上有很多穿着藍色工衣的少男少女。這個世界上似乎美的事物都是短暫的,就像鐵樹開花一樣。我們馬上要上夜班了!在記憶中夜班也沒什麼,無非是熬夜比較傷身體罷了。
上晚班后才知道什麼是人間的地獄。晚班我開始獨立地開機台,工作是負責生產塑膠公仔的眼珠。第一天上晚班很困,因為注塑機是全自動的,我也就是看下機台有沒有什麼異常。零件的中間是空心的模具做了幾個斜頂,需要人工將斜頂產生的余料用手拔掉。那晚因為白天沒睡好,除了看機台幾乎沒有做什麼產品。早上8點白班員工來接班,很開心準備打卡下班。走到車間門口時被技工攔住了,說我們沒有做足產量,不能下班。才發現車間的晚班的員工沒有一個下班的。很無奈回去清理昨晚做的產品,這一回去便是一個漫長的等待。和四川中年夫婦在車間一呆就是4個小時,直到中午12點我們才邁着疲憊的步子走回宿舍。
路上,我問四川中年夫婦:“凱達怎麼這樣,上晚班要到中午12點才下班呀?”
其中男的說:“是這樣的,凱達從我進廠開始就是這樣了!”
我又接着問:“大哥,你在這裏做了多久了?”
他說:“有兩三年了。”
我說:“這麼累,你還做兩三年,沒想過換份工作?”
他說:“換?上哪去呀?我們兩個人都只有小學文化,去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什麼工作。凱達只要身份證就可以進廠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家裏有孩子要上學,又沒什麼地,要他們上學呀……”
我默默地聽着,大哥還和我說了很多很多。在通往宿舍的300米路上,我們卻走了一生。只是這次給我觸動的不是貴州的大叔大姐,而是另一對四川的中年夫婦!人生的艱辛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但是這一路上的談話讓我明白“物競天折,適者生存的道理!”我覺得他們為什麼要在這做幾年,他們還覺得為什麼我年紀輕輕要進凱達?人生中有些許多東西是不能用言語來解釋的,只有經歷過了,才會明白生存的不易。
很疲憊的回宿舍,準備沖涼。可是一擰水龍頭,居然發現沒有水了。本來想沖冷水澡,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結果一身臭汗做到在床上就睡著了。睡着睡着,很模糊地聽到宿舍外面很吵,沒過多久同宿舍的員工也回來洗衣服……我才知道是他們下午下班了,中間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因為昨晚停水,他下班后回來洗衣服的。就這樣折騰到晚上的6點半,也沒有睡意了準備起床去沖涼。
孟子的:“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我這算是一種宿命還是一安於現狀?我已經無能為力地去改變什麼。凡事都有兩面性的,就像凱達的包吃包住一樣!在打工的生涯中,每當艱難的時候我總會想到凱達的經歷,就算受不了的委屈,心情也就很快安靜!這算是人生的一種心靈雞湯,就算痛苦也只是暫實地,人不可能永遠是不幸的。還是決定默默地忍受着凱達一切的苛刻條件,時間鐓發現習慣了其實也並沒什麼。看着四川中年夫婦每天快樂的上班,快樂的地工作,感覺這種工作環境也許真的不算什麼。於是自己慢慢地去學怎麼去調注塑機,怎麼去加料,還有怎麼去做趕產量。
一晃兩個月就過去了,凱達發工資了。開始很期待,結果很悲催!拿到工資的一瞬間,我所有上班的熱情都沒有了,因為上了快20天的班,只有四百多塊錢。這個付出與回報的差距無法讓我接受!內心憤怒、咆哮、壓仰、難過,情緒過後依然無法改變什麼。想着此時的離開,就意味着我要重新找工作,並且剩下的工資也拿不到手……決擇有時會是一種很痛苦,我想了很久,終於還是默默忍受!再過幾個月,我可以重回勝立廠上班,至少那裏的工資要比凱達好些!
人的思想有時很難理解,在勝立的時候總覺的它的一切都無法讓我接受!可是當我山窮水近地時候卻在比它還差的工廠努力地生存着!凱達讓我終嘗到了失去以後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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