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了她留下
背着書包進門的凌啟南一下子愣住了。
陸悠然從二樓陽台平安落地,掙扎着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大門走,臉上滿是草屑,和凌啟南擦身而過時還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小朋友。”說完也不知是沒站穩還是故意的,撞了凌啟南手臂一下。
好一會,凌啟南才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他用右手撫摸着被陸悠然撞過的地方,猛然回頭望,嘴角不可抑制地翹了起來。
是她。
她沒有走,她回來了!
從二樓往下跳可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事,為此陸悠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她像個瘸子似的逃離了凌家,一口氣走了二十分鐘,最後腳痛得毫無知覺,狠狠摔進路邊的隔離帶里。
她掏出手機叫車,蘇娜的電話卻在這時打了進來。
“悠然,你那邊情況怎麼樣?”蘇娜正在芝加哥轉機,廣播裏一邊邊催促乘客登機,她卻有事要向陸悠然交代。
“你怎麼這麼喘?不說這個了,聽說你爸辦畫展的尾款還沒付,是十二萬還是十三萬來着?”
陸悠然的臉色陡然白了幾分,她忙着聽電話,並沒發現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了馬路對面。
“甭管多少錢我替你給了,就當你的年終獎,不過你可得幫我把凌家應付好了!”蘇娜開始朝登機口跑,匆匆吩咐了兩句便掛掉電話,“記住啊,給他媽媽留下好印象,我是個賢良淑德好媳婦,你看着演吧——”
陸悠然聽着電話里最後傳來的忙音,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在這時,一件黑大衣從天而降蓋到了她身上,緊接着凌湛冰冰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打算在綠化帶里睡一覺,還是跟我回去?”
陸悠然一言不發跟着他上了車,凌湛一邊發動一邊對她說:“剛才的事是我唐突了,對不起。”
陸悠然低頭不語,心裏也說不上是屈辱還是委屈,只是眼眶酸得發緊。
她拚命把脆弱的內心偽裝起來,而凌湛粗魯又不講章法地撕開那些偽裝,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坦誠相待。
凌湛終於明白,是他錯了。
“疼嗎?”
“疼。”
“治嗎?”
“治。”
“還跳嗎?”
陸悠然不回答了,胡亂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下一秒,凌湛猛地踩下剎車停在路邊,大手鉗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這個吻讓陸悠然猝不及防,就像是飢.渴的野獸在撕咬獵物,牙齒碰着牙齒,粗魯而沒有章法,直到凌湛發泄完了,一股濃重的鐵鏽味瀰漫開來,他的吻才漸漸變得溫柔。
小心翼翼地舔着她的唇,安撫她,直到陸悠然因為缺氧而拚命反抗才肯退開。
陸悠然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手摸上車門想逃,凌湛眼疾手快地給車門落了鎖。
“這是警告,再敢有第二次。”凌湛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憤怒,聲音像淬過冰水一樣冷,“我把你栓起來。”
“你他媽當我是狗啊!栓什麼栓!”陸悠然用力擦着嘴角的血跡,積壓了一天的怨氣終於發泄出來,“要不是你逼我我能跳嗎!離我生活遠點不行嗎!”
男人悠然道:“十三萬不要了?”
陸悠然一下子愣了,而後氣得直咬牙,“行啊,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威脅我是不是?不就是演戲嗎,我演還不行?”
“用錢威脅人是最卑鄙的手段。”凌湛轉頭看了她一眼,帶着幾分勝利者的優越,“但有時,也是最有用的。”
因為晚上的出逃鬧劇,第二天陸悠然的腳腫得像粽子一樣,被醫生里三層外三層包了個嚴實。
為了讓凌家人都認識蘇娜,她找了副輪椅讓凌湛推着,見了凌父,弟弟凌啟南,還有來家裏談事情的凌家親戚,乖巧懂事得讓凌湛皺眉。
午飯前陸悠然想回房一趟,沒想到輪子卡在地磚縫裏,怎麼也拔不動,正為難的時候忽然有雙手扶住了輪椅,輕輕用力,把她推進了電梯。
陸悠然回頭一看,是凌啟南。
“我幫你。”三年不見凌啟南已經成了個小帥哥,又瘦又高,剪着個蓬鬆的短髮,人看上去有些靦腆。
在電梯裏,他輕聲對陸悠然說:“你是她,對吧?”
陸悠然一下子愣了,心跳加速,但臉上假裝平靜,“你說什麼?我是蘇娜。”
凌啟南笑笑不說話,兩隻白白凈凈的手推着輪椅朝前走。
一路上陸悠然顯得忐忑不安,當輪椅停下的時候她想也不想便說:“來你的房間幹什麼?我要回——”
她突然意識到不對,但想收回話已經晚了。
“抱歉,是我走錯了。”凌啟南假裝沒聽到似的,扶着輪椅向後退,轉而走向另一邊。
陸悠然不安地攥住了小毯子,不明白凌啟南想做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凌啟南並沒打算揭穿她,推她走到了房門口,默默退開了。
“我相信姐姐的事與你無關,謝謝你能回來,陸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