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花圃相逢
李思齊跟隨蕭德言來到萬劍山莊孫府後宅,孫雄誕在前面引着來到一間華堂,孫雄誕道:“殿下,請您移步入堂,我已安排下了人服飾殿下沐浴更衣,前面還有一眾賓客,請殿下恕我招待不周之禮。”蕭德言忙施禮道:“孫前輩請便。”孫雄誕忽然壓低聲音道:“殿下,此次非是你一人出自長安皇室,還有一位漢王千歲李元昌也來到小可莊上。少頃我在堂上為您引見。”
蕭德言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可萬萬沒想到漢王李元昌能夠來到江南武林聚會,這些與會之人都是些江湖草莽,甚至是些巨寇匪類,蕭德言胸中轉了幾轉,猜不到個中緣由,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哦,漢王千歲來了,不知這次有何要事驚動了他老人家?”孫雄誕微微一笑,道:“殿下,您請沐浴更衣,小可先行告退。”說完又深施一禮,轉身便走。
蕭德言站在堂口,怔怔出神,李思齊道:“公子,漢王來此可有何不妥之處?”蕭德言道:“怕只怕必有隱情,此一番江南英雄會要牽扯上了長安京都,朝野宮廷,便是我要留意之處。”李思齊道:“公子多加謹慎,也就是了。”
早有十幾名妙齡丫鬟來到蕭德言近前,飄飄下拜,道:“奴婢給殿下請安,請殿下移步入堂沐浴。”蕭德言臉上一紅,道:“請起請起。”李思齊哈哈大笑,道:“公子,且請入堂。”蕭德言道:“李伯,你陪我一同去,好么?”李思齊笑而搖頭道:“不可,老夫怎消受得這好處,還請公子速速入堂。老夫在門外等候。”
兩名年紀大些的丫鬟一左一右拉住蕭德言道:“恕婢子無理,請殿下入堂。”眾婢子簇擁着蕭德言入了華堂而去,李思齊看罷一笑,背手立在堂前,入定也似。
蕭德言抬頭觀瞧這華堂果然雕樑畫棟,甚是錦繡,往內走便是一間浴室,熱氣騰騰,蕭德言環顧左右,眾丫鬟笑盈盈瞧着自己,心中忐忑,道:“我自洗浴,不勞各位了。”幾名丫鬟聞言臉色一變,有人甚至微微含淚,一名年長的婢子道:“殿下,殿下可是嫌棄我等容貌醜陋,不願我等服侍么?”蕭德言忙道:“非也,只不過,這。。。。。。”蕭德言想說男女有別,禮教之防云云,那婢子道:“殿下,莊主有命,讓奴婢幾人服侍殿下沐浴,若奴婢幾人不稱殿下心意,莊主面上,奴婢幾個可是再也休想在這庄中了。”說完眼中含淚,幾名丫鬟也是垂淚漣漣,蕭德言看之不忍,道:“也罷。”將外罩的書生氅閃掉,血跡已然便黑,幾名丫鬟服侍着脫去內衣,蕭德言臉上微紅,走入浴桶,這桶中水上漂浮些許草葉,蕭德言奇道:“這桶中是何花草?”那名年長之人答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乃艾草。放於浴湯之中,常洗體健神清。”蕭德言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蕭德言洗過一刻,起身更衣,早有丫鬟拿過一套華服,蕭德言穿戴整齊,一名丫鬟伺候蕭德言細細梳頭結髮,都收拾妥當了,蕭德言對鏡一照,鏡中人頭頂金冠,身穿白袍,腰中玉帶,蕭德言心中一動,彷彿回到京都大明宮入贅一般,一眾丫鬟瞧着蕭德言丰神如玉,形貌俊雅,不由得暗暗歡喜,看罷多時蕭德言手拿摺扇,步出門來,門外李思齊乍見之下,不由得一愣,笑道:“公子,你可俊了好多。”蕭德言笑道:“李伯,你取笑我。”李思齊搖頭道:“公子,前些時你我在西域荒漠,你風塵勞頓,可是大不一樣,像公子這般人物,原該在深宮養尊處優。”蕭德言聞言不語,心道:“我原不是那公門中人。”他想起姑母劍機女媧所言,知道自己若不是機緣巧合,不過一江湖草莽,又如何親近得了當今聖上。
這時孫福晃着長大之身來到蕭德言面前,躬身施禮道:“殿下,隨殿下同來的兩位已在前廳待茶,請殿下移步。”蕭德言心道:“孫雄誕做事滴水不漏,便是如此繁忙,也絲毫不亂。”拱手道:“有勞孫總管。”
孫福領着蕭德言與李思齊往前廳走,穿過一座花圃,此時正值中秋,花圃中百花盛開,香氣四溢,蕭德言聞之精神一振,不由得就止步不前,孫福也不敢催促,陪笑道:“殿下,我萬劍山莊花草極多,殿下也愛此道么?”蕭德言微笑道:“花草一道,山野之人所識,匠工之人所長,林下之人所愛,想我雖喜聞花草香氣,可並非愛此道。”
孫福道:“殿下所言小人聽來艱深,不大懂得。”蕭德言微微一笑,正在此時,忽然一聲嬌滴滴之聲道:“你是何人,在我家中如此輕看花草,須知這。。。。。。”蕭德言抬頭觀瞧,有一人分花拂柳而來,離得近了看得清楚,容貌依稀相識,生得秀美端莊,粉臉上似有怒氣,瞧清楚蕭德言,也是一驚,後面的話不由得一噎,來者非別,正是萬劍山莊的小姐孫柔。
孫福連忙上前,低聲道:“小姐不可莽撞,此乃當今聖上的御兒殿下也。”蕭德言認出這位姑娘正是自己在莫干山滴翠潭所救之人,心中一亂,心道:“她竟是孫雄誕的女兒。”孫柔乍見蕭德言,正是心中一直惦念之人,不由得胸中怦怦亂跳,一對秀目定在蕭德言身上,再也不挪開了,孫福所言在耳邊盤桓一下似是並未入耳。蕭德言上前一禮,道:“蕭某這廂有禮了。”孫柔臉色痴然,似是並未瞧見,孫福忙道:“小姐,蕭殿下給你行禮呢。”孫柔這才回過神來,雙膝跪倒,道:“恩公在上,請受我一拜。”蕭德言忙擺手,道:“孫小姐不必如此,趕快請起。”
孫福心道:“這是從何說起。”孫柔站起身來,道:“恩公這是從何處來?”蕭德言微笑道:“孫小姐,我奉姑母之命,來參與令尊的江南英雄會,想不到在此相見小姐,真是不勝歡喜。”孫柔聞言一笑,心中着實歡喜,蕭德言心道:“我與她啰唣一翻,免不了多生枝節。”拱手道:“孫小姐就此別過,我去前廳了。”
孫柔忙道:“恩公且慢,我陪恩公一同前往。”孫福忙道:“小姐,莊主有命,您可不能去前廳。”孫柔秀目一瞪,道:“福師兄,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豈能怠慢,我爹那裏,我自會說辭。”孫福討了老大的沒趣,不敢再說,他與孫柔雖份屬同門,可是自小孫雄誕規矩極嚴,四大總管決不敢以兄妹之禮相待孫柔。
孫柔轉過頭來柔聲道:“恩公切少等片刻,我去去便來。”說罷幾名小丫鬟陪着,手中都是些小鋤頭,小籃子之類,原來孫柔與幾名丫鬟正在花圃之中修枝裁葉,正巧遇到蕭德言,事到如今蕭德言只好點頭答允,等不過一炷香的時辰,忽然聽得環佩叮噹,蕭德言幾人抬頭觀瞧,只見孫柔換了一身粉衣,臉上略施胭脂,淡淡的妝容更顯秀美無鑄,走過來帶着一陣香風,蕭德言幾人也辨不出是花圃花香還是孫柔身上香氣,只覺一陣痴醉,孫柔來到蕭德言近前,微微笑道:“公子,請。”蕭德言忙道:“孫小姐請。”
孫福在前,引着蕭德言與孫柔幾人來到了前廳,這時候天至傍晚,華燈初挑,孫府大廳之上賓客滿堂,坐着四方八郡的江南豪傑,蕭德言幾人一到,廳中數百道目光刷拉一下集在幾人身上,只見台階之下,男子如玉樹臨風,女子如瑤池仙品,宛若一對璧人,不由得紛紛稱奇,孫雄誕在廳內瞧見兩人,心中一動,忙走下廳來,先給蕭德言施了一禮,轉頭問道:“柔兒,你怎不聽我話,這前廳可是你一個女孩兒家來的么?還不給我速速回去。”他礙於蕭德言顏面,不敢呵斥,孫柔飄飄萬福道:“爹爹,女兒離家數日,在山中遇險,虧得這位公子相救,女兒非是不聽爹爹所言,而是這救命之恩,形同再造,不可怠慢,這才陪恩公前來。”
孫雄誕奇道:“果有此事?”孫柔道:“不敢欺瞞爹爹。”蕭德言忙道:“孫莊主,孫小姐山中遇險,我碰巧相助,還請莊主不必掛懷。”孫雄誕哈哈大笑道:“好啊,小女蒙得殿下相救,孫氏一門大幸也。柔兒,殿下非但是你的恩公,也是咱們孫家的貴人,身份尊崇無比,你可休得怠慢,既然來了,咱們武林之人不須講那麼多繁門縟節,柔兒,你與你引見眾家英雄,殿下,請。”蕭德言與他謙讓幾句,孫雄誕相陪,進入大廳。
只見廳堂之上僧道俗家,高矮胖瘦,黑白丑俊,皆是江南的綠林豪傑,孫雄誕笑道:“眾位,這就是當今聖上親口加封的御兒殿下,也是江湖上了不起的少年英傑,蕭殿下名諱德言是也。”蕭德言沖眾人抱拳行禮,忽然聞得一聲低低的聲音道:“小姐,你怎麼了?”抬頭觀瞧,蕭德言只覺得天旋地轉,胸中一酸,眼淚圍着眼眶直轉,欲知後事,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