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下）

工廠沒了訂單，不倒閉還說啥。中石油病入膏肓，一點迴光返照的希望都沒有，我只有一條路，那就是逃。這一次，我往哪裏逃？

逃，是為了生存。逃，是為了生存的更好。生存的更好，就需要有鈔票。現在，到處都是金融危機留下的令人觸目心驚的傷痕。我考察來考察去，在經濟蕭條的大背景下，還只有彩市這邊風景獨好。

2塊錢500萬，真他媽的太誘人了。

從此以後，我天天泡在彩票站。剛開始，我以為買彩票就是隨便買幾個數字就行，反正是碰運氣。第一次買了百十來塊錢的居然中了50多塊錢，後來一次，我花200多塊錢，中了3000元，這一下挑起了我買彩票的勁頭。過去，我以為彩票都是騙人的，即使你中了獎，你也別想把錢拿走，現在看來，不是我想的那回事。我的投入越來越大，目的是要多中幾次500萬，也好堤內損失堤外補。

常買彩票的人都把這句話掛在嘴上，說，誰都可能中500萬，你買了，就有機會，不買哪有機會哈。還有一些彩民說，買彩票量力而行，這叫花錢不多圖個娛樂。那些鐵杆彩民，則成天泡在彩票站，研究號碼。我看着他們認真的樣子，感到好笑。想，你要是能把號碼研究出來了，還不天天中獎？

自從中了那3000以後，一連半月沒中一分錢，我有些灰心喪氣了。不但中那3000全扔了進去，還倒貼2000多。正當我決心金盆洗手的時候，有人中了一注500萬。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4月27日。中午起床后，我直接去了彩票站，看我中獎沒有。自從我的工廠倒閉，股市被套牢以後，我做什麼都沒有了心思，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我距彩票站還有4、50米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彩票中的門頭上，掛起一條橫幅，紅布白字，十分醒目。上面寫着，恭喜我站中出一注500萬。

我的心臟興奮地跳起來森巴舞。我想，不該是我中了哈。我加快了步子。彩票站門前寫着中獎號碼。我手哆嗦得厲害，好像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的彩票掏出來，一一對照。我像抓住了一隻臭婆娘似的，迅速扔掉了手中的彩票。

他媽的，居然一個號沒有。

這時我聽到從站內傳出發牢騷的聲音：“他媽的，這傢伙太不地道了，我給他推薦的號碼，他居然面也不給我照。500萬，你不說分給我一些，也就算了，起碼該給買兩盒好煙不？他不仁，也別怪我無義，以後，他就是喊我三聲爺，跪下給我磕頭，我再也不會對他說一個號。我說到做不到，不是親娘養的。不信，咱走着瞧。”

說牢騷話的叫朱聰明。

一干彩民也議論紛紛。

“你老朱也就是賤，你跟我說，我買中了，多少也會給你一些。這可好，平日裏你倆恁親熱勁，現在咋不親熱了。”

“算了，過去的不提了，你再研究出來好號，中了獎保證有你的一份。”

“還別說，這傢伙看號還真有一套。”

朱聰明說：“也不是吹的，我就是能看懂票上的條碼。只要你打了票，讓我一看，就知道，那個號有，那個號沒有。”

……

我對朱聰明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