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子妃
“舒妹妹一向宅心仁厚，縱然食用白果之人甚少中毒，但是畢竟是有毒之物，便不能擺上宮宴，如此不嚴謹，若就如此輕易放過恐怕無法另人信服。此次是太子妃，下次若是陛下便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如此舒妹妹還覺得是小事嗎？”
皇后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她更是玩忽職守，身為管事，不好好照看宮宴跑去湖邊做什麼？”
我大氣不喘的跪着不敢相言，正思索着該要如何回話，五皇子是不能提起的，我們雖沒有什麼，但以免會被有心人揣測，而岳若榆更是不能隨意說出。
我正要開口，卻聽得皇貴妃緩緩道：“皇後娘娘說的自然有道理，只是皇上讓臣妾協理皇后共同處理此事，是想能得到妥善的解決，眼下中秋剛過馬上就是重陽，太后最近身子也不爽利，宮裏見不得打打殺殺的事情，若是非要嚴懲怕是要驚動內宮。”
“而且到底是後宮的事情，若被大肆宣揚太子妃在宮宴中毒，被朝野眾人知曉還以為姐姐與我管教宮人不善。”
皇貴妃站起身朝皇后欠身施禮，“臣妾覺得此事不宜過分張揚，還請皇後娘娘看在太后鳳體上可以把此事大事化小。”
見皇貴妃如此，內殿的人立即齊齊跪下道：“還請皇後娘娘三思。”
皇後面色不改，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眾人，眼眸內幽光浮動讓人猜不透心思。
“母后……”靜逸中，內閣傳來柔柔的一聲。
“太子妃醒了？是不是哪裏有什麼不適？”皇後轉頭朝內閣看去，雖然被薄簾擋着，卻似乎能看到其內靠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女子。
“太皇太后如今鳳體違和，不應為臣妾這點小事驚動，若因臣妾如此興師動眾，更是讓母妃操勞，臣妾內心不安，既要責罰，不如就讓她服侍臣妾直至痊癒，臣妾方才聽她說話覺得也是個細心之人，如此懲罰也算是小懲大誡。”
長長的說了一段，她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更是連連咳了幾聲。
皇后露出疼愛之色，連忙道：“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費心說了，你的心意本宮明白，既然如此那便依你說。”
“多謝母后。”
太子聽着太子妃虛弱的聲音，轉身走進內閣，我的目光追隨着他的背影，在他撩開薄簾的瞬間，半靠在床上的太子妃似乎看到了我，柔弱的眼內湧現出一種複雜，又略帶漠然的光芒，還不等我細看，薄簾已經墜下。
“太子妃既然饒恕你，那你便好好照料太子妃，若是再出什麼差錯，下次誰也保不住你。”皇后說著眼角似是瞥了一眼皇貴妃。“本宮也乏了，都散了吧！老五隨本宮來，本宮有話交代與你。”
五皇子猶豫了一瞬，隨即也答應了。
皇後跟皇貴妃接連起身離去，眾人恭聲道，“恭送皇後娘娘，恭送舒皇貴妃。”
嘈雜的腳步聲窸窸窣窣，瞬間人散了大半，我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頭靠着冰冷的地面，一股苦澀從心底里蔓延開來，如果我不是錦華宮的管事，如果自己今日乾脆的拒絕張公公，那自己便還是個小小不起眼的宮女，又怎會成為皇后與皇貴妃之間較勁的棋子，方才她們種種明爭暗鬥我又豈不懂。
我正胡思亂想着，忽聽得耳邊響起一個溫潤的聲音，“起來吧！”
聽着那聲音我不由一愣，緩緩抬起頭，如謫仙一般太子站在我跟前朝我伸出手，雖然臉上略顯疲態，卻絲毫沒有妨礙他的俊美，倒是更添了幾分柔和。
他見我一動不動，又溫聲道：“就那麼喜歡跪着，現在無人能責罰你，起身吧。”
我抿了抿唇，低下頭不看他，低聲道：“多謝太子殿下，奴婢可以自己起來。”
跪了那麼久，雙腿早已經麻木不堪，我勉強的站立着，身體卻不聽使喚搖搖晃晃，霎時間，我腦中一片空白，雙腳軟綿無力，身體不聽使喚的朝着太子跌了下去，巧合的好似朝他投懷送抱一般。
太子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扶着我的肩。
我心跳好似漏了一節拍，抬起眼眸就看到了他的臉在我眼前，精緻的臉龐無可挑剔，微微翹起的眼睫濃密纖長，像是被墨水渲染過似的。
深茶色的眼眸正看着我，裏面有一抹擔憂，“是不是哪裏不適？我找太醫給你瞧瞧？”
他的手握着單薄的肩，我靠在在胸膛上，他身體上的溫熱透過我濕透了的衣裳穿過來。
我的心像是被撥亂了，手足無措就要掙脫，臉上更是羞得猶如火燒雲一般，“太子陛下，奴婢……無事，奴婢不是有心的，跪的太久所以腳才麻了，還請太子陛下饒恕。”
太子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無妨。”
我緋紅着臉，細弱蚊哼的囁嚅道：“太子殿下，您放開奴婢，奴婢沒事了。”
他好似猶豫了一瞬，怕我還虛弱着，過了片刻后才放開我，我心裏這才鬆了口氣，感覺他似乎正瞧着我，我撇過頭躲避着他的視線，轉過頭卻看到太子妃身邊的貼身丫鬟站在薄簾旁，正神色冷冷的看着我。
見我看向她，她臉色和緩了幾分，一剎那甚至讓我覺得是不是看錯了。
“姑娘，太子妃說今日折騰了半宿想必你也累了，讓你明天過來服侍。”
看着她臉上無可挑剔的笑意，我心裏有些發冷。
太子也柔和的笑了笑，“別愣神了，你身上衣裳都濕了，換了衣裳早些休息吧！若是得了風寒怕是無法照顧太子妃。”
我垂首道：“多謝太子，太子妃關懷，那奴婢先下去了。”
我垂着頭緩緩退出了內殿，外頭還飄着小雨，跪在殿外的眾人已經不在，想必是知道無事都已經散了，秋畫也不在，也應該是回錦華殿了。
手臂上的脹痛，雙腿的酸麻時時刻刻傳來，冰冷的衣裳在雨夜裏貼在身體上寒意徹骨，要是在不換身乾淨衣裳怕真是要如太子說的一般凍成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