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坦白局

432 坦白局

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他們老顧家的人不都是含蓄,內斂著稱的嗎?

怎麼催生之路上還花樣百出呢?

這書是真精緻,好幾本的書背還燙過金邊,貴氣呼之欲出。

何田田摸了一本,手感也是很棒。

隨手翻了開來,看到裏面的字畫,一瞬間心裏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涌了上來。

顧閱忱瞧見她變臉,以為是祖母的這些催生舉動給她帶來了壓力,便起身來到她身旁,捏了捏她的後頸安撫:“不要有壓力,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肚皮是咱自己的,你不點頭,神仙來了都拿咱沒轍……”

何田田卻搖頭,目光一直黏在書本里的一幅配圖上。

顧閱忱偏臉望去,就見配圖中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媽媽,懷裏正抱着一個軟軟糯糯的新生兒。

畫面十分溫馨。

新媽媽幸福,滿足,母愛泛濫。

插圖旁邊還有一句用玫粉色着重強調的話語:每個孩子都是上天贈與母親最珍貴的禮物。

“沒有人會不喜歡禮物吧?”

何田田喃喃發問:“可為什麼她不喜歡我呢?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把我生下來?”

想不通啊~

好不容易從情緒的泥沼里爬出來,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便又把她拖拽了回去。

何田田神色黯然,眼眸里原本閃着的光亮也隨之熄滅。

“她沒有不喜歡你。”

驀地,顧閱忱開了口。

他抽了何田田的手中書本,安放到一旁,正色道:“相反,你對她而言,很重要。”

何田田好像聽到了一個好像的笑話,跟着笑了起來:“很重要?我?”

顧閱忱點頭。

何田田茫然了。

顧閱忱跟那個女人向來神火不容,這會兒怎麼會反倒是替她說話了?

“顧醫生,你知道嗎?”何田田凝望着何田田:“安慰人不是你的強項,尤其是扯謊安慰人這種事就更……”

“我不是在強行安慰你,也沒有扯謊。”顧閱忱:“我講得是事實。”

事到如今,他也不再隱瞞,便將私下裏跟裴家姑媽交涉過的事情統統跟何田田交代了一遍。

何田田聽到一怔一怔的:“所以,你早就知道?”

顧閱忱點頭。

何田田:“可為什麼連你也要瞞着我?”

顧閱忱不語,只是脈脈地凝望着她眼眸。

兩人個人在一起久了,心意是相通的。

迎上顧閱忱的眼睛,她幾乎是不用費力就從中尋到了答案。

她想起了前不久,幾乎從不請假的顧閱忱請了假,形影不離的陪着她盯工作室裝修,辦手續。

她想到了,很少喝酒的顧閱忱卻在一個細雨蒙蒙的夜晚,喝得滿身酒氣,回到家,緊緊抱着她說了很多很奇怪,卻綿綿升溫的情話。

他說,他害怕她會離開他。

他還說,他不想因為自己讓她左右為難。

之前不懂,以為是他只是醉酒後的胡話。

現在方才恍然大悟,原來癥結都在這兒!

正當何田田因為這些分神時,餐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顧閱忱的。

他摸起手機掃了一眼,神色里閃過了一絲變化,很快恢復自若,便又把手機放回了原處。

“是醫院的召喚術?”何田田連忙收了桌上的亂七八糟:“你趕緊去吧,記得帶上我給你煲的‘神仙水’,每天都在熬夜,眼裏的紅血絲都沒下去過……”

“不是醫院的電話。”顧閱忱抬眸:“是寧馭。”

聞言,何田田手上的工作一僵。

寧馭去查裴家姑媽的事情了,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顧閱忱:“人已經安然回了裴公館,你可以安心了。”

“我有什麼不安心的。”何田田嘴硬,嘀咕:“她的事跟我無關!”

那之前是寢食難安的是誰?

翻來覆去都要把床底板給磨穿了。

剛剛又是誰,聽到消息后,腰也直了,氣兒也順了?

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顧閱忱:“寧馭還說,她想見你。”

何田田知道“她”指的是誰,臉一偏:“不見!”

顧閱忱:“明天我陪你去見她。”

“不要。”何田田拒絕的乾脆。

顧閱忱跟裴家姑媽是宿敵。

每次碰面,都像是嗆毛鬥雞似的。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兒,讓顧閱忱委曲求全。

不行,就是不行。

顧閱忱知道她的心思,彎唇:“聽話。”

何田田巴巴瞧着她,弱弱道:“我不想讓你難受。”

顧閱忱:“你心裏擰巴着,我更難受。”

何田田心尖尖一燙,眼眸里起了霧氣。

顧閱忱:“早晚是要面對的,掩耳盜鈴毫無意義。既然她人已經安然無恙的回了家,說明外面的那些傳言不成立。”

何田田琢磨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個理兒。

“吃點東西,早點睡。”顧閱忱起身,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明天,事情就會有分曉……”

何田田揪着他的袖口:“我不想去……緊張。”

她不光緊張,還害怕。

具體怕什麼說不清,可能就是怕面對現實。

顧閱忱拉她入懷:“有老公呢~”

……

何田田和裴家姑媽會面的地點定在一處幽靜的中式會所。

雖說是顧家的底盤,但一切是裴凝張羅的,也算是折了個中,誰的面子都不礙着。

為了不把氣氛搞的更糟,顧利群沒有露面。

自家兒媳婦忽然變成了自己的小表妹。

親兒子居然成了自己連襟。

什麼亂七八糟的!

顧利群想想就頭大。

其實裴凝私心裏還是希望顧利群出面坐鎮的,畢竟在顧閱忱眼裏,她這個繼母就是一妖里妖氣的下三濫,這麼多年,明裡暗裏,從未給她一分好臉色。

她委屈吃多了,倒也習慣了。

裴凝怕就顧閱忱因為她在場的關係,會起不必要的衝突。

但讓姑媽孤身一人應對這樣的局面,她不落忍。

既然顧利群固執,她也不會強人所難。

轉念一想,人多是非多,人越少越好。

顧裴兩家各來了三個人。

裴家有裴文珊,裴凝,姑媽的特助竇俊智。

顧家這邊有何田田,顧閱忱,寧馭。

裴文珊,裴凝,何田田,顧閱忱四人進了包間落了坐。

竇俊智,寧馭識趣的帶上房門,各立一側,宛如兩尊顏值頂配的門神。

四目相對,兩人均是郎朗一笑。

“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不?”興許是無聊,竇俊智先開了口。

寧馭:“怎麼不記得,跟現在一個樣,我倆都是守門神來着。”

竇俊智感慨:“那時候,咱們各司其職,互不相讓,以為會跟咱們當家主子一樣,做一輩子冤家路窄的死對頭呢。誰能想到……”

寧馭聳肩:“是啊,誰能想到呢~掐來掐去,掐了一路,這才發現時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家顧老大竟然成了你家裴董的女婿……這滑天下之大稽的緣分啊,八點檔狗血劇都不敢這麼編。”

“嘖嘖~”

“嘖嘖~”

兩人不約而同“嘖嘖”兩聲,這突如其來的“神默契”逗得兩人樂出了聲。

此時,房內。

“不管外頭傳成什麼樣,我沒有做過那種事,就是沒有做過。”

裴家姑媽凝望着何田田,拋開雷令風行的裴董身份,摘去旁人奉上的那些光環,她不過也是一個普通的母親。

裴家最近事故頻出,她勞心傷神。

又被戚蘭連帶,等事情平息,已經是心力交瘁。

再見面,她素衣裹身,也收了凌冽氣場,鬢角白髮斑斑,徒添許多憔悴。

不過何田田沒有看她,目光落在自己指尖,面無表情。

裴家姑媽:“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向來一是一,二是二。不必扯謊……”

聽了裴家姑媽的解釋,她忽然笑了。

她緩緩抬起頭來:“所以,襁褓中的我是怎麼出現在荒郊野嶺的地窖里的?長了翅膀飛去的?”

“哦……”何田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是因為我天生特異功能,嚇着你們了?”

“田田,真不是。”這回開口的是裴凝。

她明顯是有些坐不住了,想替姑媽解釋:“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們就給我說出個樣來。”何田田抬眸,眼神里水汽瞬間炸成了刺人冰刀。

“姑媽也是受害者,她也是……”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孩子尚在人世的。

裴凝話沒說完,就被姑媽攥住了手腕:“不要說了!”

裴凝都要急哭了:“姑媽……”

在整個裴家,她跟姑媽的關係最特別。

兩人年紀相差12歲,從記事兒起,就跟姑姑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宛如一雙拉開年齡的姐妹花。

母親病故后,裴凝備受打擊,終日以淚洗面。那時,姑媽在商場上聲名鵲起,自有一番成績。她像是仙女教母一樣,身後長着一雙遮天蔽日的漂亮翅膀,總能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把她護在羽翼之下,替她姐弟兩人遮風擋雨。

不知不覺間,兩人關係有了悄然變化。

以前像姐妹花兒。

後來像是一對母女。

姑媽為了她和裴燃付出太多太多了,他們姐弟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報答。

看着姑媽懷揣滿腹委屈痛心,可咬牙一聲不吭,裴凝心疼的要命。

而這一幕落在何田田眼裏,瞧着眼前兩人的舉動,直覺得倍加諷刺。

她冷冷地盯着她們,身上像是罩了一層寒霜:“既想着讓我原諒,卻又對當年的事情隻字不提……你們自己不覺得滑稽?”

“我沒有想過奢求你原諒我。”

裴家姑媽聲音一啞,愧疚像是千斤重擔砸在她身上,壓得腦袋都抬不起來:“從來沒有……”

“呵!”何田田失笑:“那我們現在為什麼要坐在這裏?”

“明知道自己的做的事情不可饒恕,所以還是要見一面,看一眼,走個過場,讓自己心安?”

“那我勸你大可不必!”

“因為,我是不會如你所願的,這對我不公平,對我爸爸媽媽不公平!”

這個地方,何田田一刻都不想多呆。

說完,起身拉着顧閱忱就走。

“田田……”

裴凝連忙站了起來,想要阻攔,可何田田對她視而不見。

“閱忱……閱忱,你勸勸她……”情急之下,裴凝也顧不得尷尬,姿態放到最低,對顧閱忱軟言相求。

顧閱忱沒有看她,目光落在何田田身上。

他沒有阻止,因為他是她男人,他理應尊重自己妻子的選擇。

顧閱忱從何田田手裏接過包包,攏着她就走。

裴凝無計可施,只能回頭看向姑媽求救。

就在這時,包間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何田田和顧閱忱看到來人,不由得原地一怔。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裴家老爺子。

推他進門的是管家侯叔,裴妮緊隨其後。

裴家老爺子癱坐在輪椅上,鼻底掛着氧氣管,頭頂吊著點滴袋,身着一件藏青色的居家服,膝上蓋着一條同色系的羊毛毯。

老頭臉色跟毛毯一眼色,灰青灰青的,聳拉着腦袋,兩眼無神,宛如一具沒有生命的蠟像。

顧閱忱是醫生,哪怕是不上專業儀器,他也能一眼看出這老頭時日無多,看氣數,怕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

“你怎麼把他給弄出來了?”

不等何田田反應,裴家姑媽的聲音從身後炸了起來。

這個節骨眼上看到裴老頭,她簡直怒火中燒:“把他弄走!”

這是要讓他死大街上?!

“姑媽……”裴凝連忙挽住她的胳膊,生怕一樣兒鬧得不可開交。

別人不知道姑媽跟爺爺之間的恩怨,她可是一清二楚。

這跟田田的事兒還沒弄清楚呢,自家人再想掐了起來,那就難堪了。

“是我……”

不等侯叔開口了,裴家老爺子先開了口。

他聲音嘶啞昏沉,像是暮靄四起時棲息在枯樹枝頭的寒鴉的叫聲,但比那更沒氣力,更低沉,更悲涼。

老頭兒費了好大勁兒才緩緩抬起頭來:“是我自己個兒想要來的……”

他目光緩緩移動,落到了何田田臉上,看着看着,眼眶一熱,兜滿了兩汪濁淚。

有生之年,他沒想過還能再見到這個孩子。

何田田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楔進他心底里的一塊樁,在他心裏鑿上了一個窟窿。

他拔除了這個樁,燒了,除之後快。

之後,都在掩人耳目。

一邊遮掩着,一邊還要想辦法填補心上這個窟窿,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傾盡半生餘力,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可忽然有一天,那枚被他燒掉的樁子浴火而生,成了一塊爍爍生光的金子,就擺在了他的面前……此時此刻,他心裏翻江倒海,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咳咳咳……咳咳咳……”

老頭兒情緒激動,就是一連串嗆咳。

侯叔上前,用自己身子擋住了裴家老爺子,連忙遞上了手帕。

而且,一連就是三塊。

儘管他動作足夠靈敏嫻熟,想的做的足夠周全,但何田田還是從他指縫處看到了侵透了手帕的血污。

一番咳嗽之後,要了老頭兒半條命。

何田田在一旁看着,宛如自己的氣息也被掐住了一般,憋悶的厲害。直到老頭兒氣息上來,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孩子啊……”裴家老爺子喘着氣,看向何田田:“我啊,有話想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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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大佬過分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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