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節

第九十六節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尉遲與南木的院子裏便雞飛狗跳的,尉遲容臉上拉出了幾條印子,而南木祖蘭則披頭散髮、衣襟不整。

若木在門口左等右等,等不來他們倆人一起去上朝,打發人去催。去催的僕人回話說,“二位大人讓再等等。”然後躲閃到一邊去。

若木只好自已去他們的院子裏請人,看到的便是幾乎陷入毀滅的狀態。南木雙眼紅腫、涕淚交加,尉遲氣沖牛斗、咬牙切齒。

他猶豫了下問道:“你們這是……”

這兩人自打在現代再次結婚後幾乎就是模範夫妻,別說打架,就是抱怨都難得有一句,今天這造型有些突破他可以想像的程度。

兩人沒理他,幾乎是同時起身回房間,約摸過了十分鐘,兩人一身官服、簡單髮型出現在他面前。但是他們兩個相互都不看一眼,連哼都不帶哼一聲的。

“你們怎麼了?”若木忍到尉遲騎上馬才問南木。

她拉着個驢臉、白他一眼,“沒見過夫妻吵架么?”

“你們是攢了幾年的架一回吵出來不成?能砸的全砸了,不打算過了?”

“哼,不過也好。誰能受得了他!”

若木心裏在想,論當妻奴,他認為世上沒有第二人比尉遲更奴了,看似是個霸道總裁款,實則在她面前就是個貓,不想南木卻說受不了他。

“尉遲他頂多喜歡吃醋,但是個男人都會這樣。”

南木炸道:“笑話,他那是正常吃醋么?他居然認為我與景陽有一腿。”

“啊……”這種事情太不像尉遲的風格了,“回來都半年多了,怎麼突然的扯到這事情上了?還一大早的。”

“鬼知道!”她回的相當惡劣,若木認識她這麼多年,第一聽她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講話,想着這衝突只怕是很大,便噤了聲讓她安靜些,總不能這個樣子去上朝。

紫宸殿上,帝后與眾臣重新見到了復職的四相,原本大家想一番客套歡迎之類的,結果卻發現中書令與左僕射兩人臉上都陰得出水來,而與他們交好的右僕射和門下侍中也只是很小心謹慎的打量他們。

“中書令,你這臉上……”武后笑了試探的問道。

尉遲抬眼,冷溲溲的,“臣,不慎被猛虎所傷。”

“猛虎?”武後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同時發現崔慎旁邊的南木翻着白眼咬牙切齒的看向一旁。她大約猜到尉遲所說的是個母老虎,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左僕射似乎心情也不佳,是六部之事所煩?”

南木行了個禮,“也許吧。”也是冷溲溲的。

武后聽她敷衍的口氣,想她今天上朝就是裝個樣子了。

不過這三個字表明她沒有以前那樣恭敬了,是怨氣仍盛還是生了別的想法?她給了李治一個暗示,然後召了南木出殿。

“南木,還在為前事怨陛下?”

她嘴角扯了個弧度,淡寡寡的問道:“娘娘與陛下冰釋了?”

武后停了幾秒,看向別處,“你既來自後世,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圍着男人轉的女人,他是一國之君,只要政事上不糊塗,那些女人的事情我便當不存在。如今有你們,本宮應該做些該做的事情。”

“陛下呢?如娘娘所想?”

“如若可以成就鼎盛大唐,他也不是不可以讓步。”

“讓步?”她倒是好奇怎麼個讓法?

“崔宸妃會準時出宮,旨意隨後會下。”這他娘的叫什麼讓步,南木當即在心裏冒出來這麼個念頭。“雖然這些換取一個新政聯盟不夠多,但他是君王,能夠讓步便屬不易。南木,你們四相同時辭官本就狠狠打了陛下的臉,他屈尊下那聖旨當能彌補你們了。”

彌補?笑話,但面上卻道:“臣等已回朝了,二聖還擔心什麼?”

“怕你們回得不痛快,今日的早朝氣氛太過異樣,你與中書令……”

南木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吵架了。”

“只是吵架而已?”

“尋常百姓吵架大多會動手,我們便是如此。娘娘,微臣心境不佳,能換個時間再聊公務么?”

武后頓了一下,想着她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這會只怕是真的心情不豫,便允道:“好。只是你也是女中丈夫,當不會被些男女之間的事情煩憂過久對不對。或者三相府有些喜事,會讓你開心些?”

她抬了眉眼,淡淡的看着武后,“怎樣的喜事?”

“金城與你府上的那個孫郎中不是兩情相悅嘛。”

“公主皇室貴胄,他一個五品郎中、家境僅為小康,連聘禮都拿不出來足數,怕是高攀不上了。”

武后笑笑,“兵部官員折損過半,金城又贊他有勇有謀,封個待郎不為過,至於這聘禮,他能照顧好金城便是最好的下聘,皇家出雙倍陪嫁。”

“多謝皇後娘娘。”南木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歡喜,象徵性的施了個禮。“都說好事成雙,微臣可否再討個恩典,請娘娘賜婚游擊將軍長孫厚與縣主虞綠。”

武后想,懂得開口要了便好了,人最怕的就是無所求,笑着點了頭,“不知左僕射何時可以心情轉佳,這一大的堆的事情還要你來主持。”

“有右僕射在,臣一時不佳也無礙的。”她又變回了死蛇狀態。

“沒有左僕射,其它幾位多是心神不定,還是儘快轉佳為好。”

南木心裏哼了一句:你倒是挺會抓主要矛盾的,拿住我一個,管了一群人。她擠了個笑臉,“臣儘力。”

武後幾時見過她這樣,想着前陣子那些破事,自己也是糟心的一米,但她有求於異世之人,只得忍了又忍,好聲勸慰:“南木,我與陛下相識多年,他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他真的有些後悔將你逼得那麼緊,只是不好親口講出來。”

南木低了頭正式的施了一禮,“所謂君臣自然是先有君才有臣,娘娘如此一說顯得微臣過於脅功傲上了。”

“本宮都在你面前自稱我了,當然是視你為友,哪裏會責怪你強恃了。只是,中書令護妻是朝中出了名的,何事讓你二人如此,可願與本宮言語?”

南木嘆了口氣,略眯了眼睛看向紫宸大殿,“國師前幾日送聖旨去別院,見別院風景頗雅便留了下來。不想金城貪玩火燒了別院,中書令便將這事算到了國師頭上。微臣公允了幾句,引發了此爭。”

武后疑惑道:“別院被燒乾國師何事?”

“大約是別院中珍寶太多,又不敢向公主索賠,總要找個出口撒氣。剛好微臣晨起后提起要謝國師派馬車一事,點着他發酵了一夜的怒火。說是國師別有用心故意引金城去玩火,燒了這別院好獻殷情。”

武后失笑,“這是從何算起的糊塗帳,莫不是中書令並非如表相所見,內心擔心國師與你會有些什麼?”

“微臣每日忙得四腳朝天,也就這幾日得了空閑,虧他想得出那些莫須有的事情。”

“怕是對國師與南木的往昔有所介懷。”

南木皺了眉、拉了臉,“往昔?過往種種他皆清楚,若要介懷,當初大可拒婚。今日這般又是何意?”

“那時的他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大器的男子。可是國師也是人中龍鳳,如今對南木也極為愛重,他有所懷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向來愛妻如命,今日卻與你大打出手,着實有些反常。想來,他最無奈的時候國師卻如天神般,實實的刺激到他了。”

南木自嘲道:“臣是個拋頭露面的女子,入朝為官還是他舉薦的,既是風雲朝堂,定避免不了與朝中要員走得近,他要人人都防不成?”

“大約他也只是防國師,如真怕其他要員與你走得近,也不會在政事上鼎力助你。你當寬些心,男人願意吃醋比相敬如賓要好。”

武后大約講的是自己的心得,男人吃醋總比把女人當兄弟要強些。

南木嘆道:“多謝娘娘寬慰。如他不再胡思,臣便賠他個別院,算是謝娘娘成全金城與孫郎中。”

武后見她鬆了口,也想着再示下好:“那別院聽說是中書令專為你而建,怕是耗了不少心力與財帛,如若所耗頗多,宮裏便貼補一半,算是替金城賠罪。”

南木正經的說道:“皇宮破損待修、公主出嫁雙倍陪嫁都不是小數,娘娘還要再拿上百萬出來補貼,臣謝過娘娘。”

“百萬兩?那別院是金子所築不成?”武后感覺自己的牙邊有風。

“中書令曾說他拿了三分之一的家當建了那別院,臣以前是不信的,不過後來與工部的同僚學習多了便信了。那日國師還感嘆:別院外間看去平淡無奇,細細看來怕是過二百萬兩了,一把火燒了太可惜了。”

南木假裝無意的看了一下旁邊,看到武后臉上輕微的抽了一下。

武后擠了個笑,“如若如此,南木怕也是要傾其所有了。”

她有些苦笑,“我便先退一步吧,但願能換他退一步。娘娘,外間已散朝,請允臣告退。”

武后在她肩上拍了拍,笑笑點頭。南木撫了一下被拍過的肩膀,不明白武后何時開始變得行為有些男人化了。

兵部、戶部、左僕射的官署塌陷,崔慎臨時整合了一下自已所管的部門,騰了一半的面積出來與南木聯合辦公。

崔慎看她疲搭搭的沒什麼精神,泡了杯茶遞了過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這算是什麼情況?”

她看一下他官署的外面議事區,然後又把門關了,這才生龍活虎的坐在他對面。他看她那樣子瞬間明白過來,輕啐一聲,“演戲都不提前說一聲,害我白擔心了一個多時辰。”

她嘻笑着:“若木也不知道,就是為了戲能真一些,如果你們倆真着急,他們便會完全信了。”

“尉遲那臉上的妝化得真是太逼真了吧。”

她鬼笑着:“不是化的,是真的。我發揮所有能想像到的狀態全力演出,他仍嫌不夠潑,直接抓了我手在他臉上撓了兩下。本意是弄兩印痕,沒想我最近閑來無事留了指甲,就成那造型了。”

崔慎瞪大了眼,然後笑噴出來,“演過了?今晚要去好好笑笑他。目的達成沒有?”

她點點頭,“算是完成了吧,不過也不能好得很快。”

“那出了這門我還得裝得擔憂?”她連連點頭。“你們倆不是三歲孩子了,玩夠了就專心公務。”

她縮了縮鼻子,“他們燒了我們一個價值幾百萬的別院呃,我才不要那麼順溜的就幹活。”

崔慎自是很了解她的德性的,“我才不信你沒割二聖的肉。”

她嘻笑,“你猜?”

崔慎白她一眼,“我不猜。若木都不知道你們是在演戲你卻讓我知道,定是挖了坑在等崔某。”

“不告訴他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告訴你是想你心裏有數,我以我們十幾年的情誼發誓真的沒有挖坑。”他又小小的白了她一眼,惱她不將全部計劃告訴於他。

可是他們真的沒有什麼寵大的計劃,便不再與他玩笑,低頭細看這大半個月裏落下的公務。

室內的滴漏在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分明,一滴滴的清亮明脆。南木抬頭看向窗棱,陽光斜映進來,灰塵在光線中飛舞。

“南木,你在想什麼?”

她本能的答道,“指縫太寬,時間太瘦。”

“嗯?”

她回過神來,“工部已在着手修復宮殿與官署,賢弟多操些心,接下來我有其它要安排的事情。”

崔慎嚴肅了表情,“南木,你們改變主意了是么?”

“他沒有說。可是我感覺他惱了。”

那把火惱了尉遲,他這個人真正憤怒的時候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崔慎輕笑,“一切都變了,想控制上個658、659年所經歷的想法已不合適,或者仍維持原想法才是對的。你跟尉遲講,想好了便去做,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看着崔慎,想起很多年前遇到的那個執劍少年,那時的他十分推崇李世民的文治武功,夢想自己成為天下的英雄卻沒有機會。二十六歲再次遇上她開始,不過幾年的時間,往昔的白馬少年如願成為了一個如尉遲一般的男人,頂一方天,立一方地。

她問他:“你為什麼沒想過成為那樣的人?”

“且不說崔氏500年治家之訓不容,單是你們兩口子的合力就優過其它一切,我就是娶了若木兄也未必能在命理上勝過你們。如今這樣多好,有權有勢又不用擔天大的責任,你倆扛着,我們給你們搖漿!”

啊?!

他看她目瞪口呆,卻笑得吱吱的,她拿起一個摺子朝他扔去,“你崔慎要真娶若木,我和尉遲送你們天價禮單!”

他呲道:“才不要,當尉遲大舅子的大舅子是最最適意的。”南木與若木親過兄妹,尉遲算是若木的妹夫;如果若木娶了崔玉瑩、孫錦世娶了金城,他便是崔慎妹夫的妹夫!年紀最大的成了稱呼最小的,是夠崔慎樂的。

“哼,得意個鬼,你還曾是我們的妹夫。”說完她便後悔了,不好意思的看向旁邊。

“切,你也說是曾經,有本事比以後啊。”他卻沒事一般,彷彿那一年半的時光不曾出現過。

“啊你說,如果慕思暖成了我的義妹,你是不是還是我們的妹夫。”

他聞言,起來扯了南木一隻耳朵,但動作還算輕柔,“你還是叫我賢弟吧,這樣我覺得安全些。”

“國師大人好。”

門外傳來戶吏兩部官員的問好。

“僕射大人可在?”

“兩位都在,國師大人請稍等,容下官通報一聲。”

南木與崔慎連忙正襟危坐,他指指她的臉又做了個氣哄哄的表情。她知道他是想她裝出很生氣的樣子,但想想便搖了搖頭。門被推開,景陽直接走了進來。吏部侍郎抱歉的看向他們,崔慎向他做了個表示理解的表情。

“他想幹什麼?”景陽沒頭沒腦了的問了這麼一句,然後板着個臉坐在倆人辦公桌不遠處的會客椅上。

南木斜看了一下崔慎,示意他先出去。他也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各人自掃門前雪”才出去。

“他想幹什麼?”景陽重複問了一次。

她皺了眉,“說清楚,我聽不明白你這五個字的意思。”

“尉遲容他想幹嘛?”

她還是不太明白,他是指他們有什麼工作計劃還是別的。

她看他肅着的臉猜想不是指工作上的事情。“你想幹嘛?”

“我的想法從來沒變。之所以讓你留在三相府也是時機未到,但他如果是這個樣子,你馬上跟我走。”

喲西,正想睡覺便有枕頭,省了她去設計開場白了。

她重重的皺着眉,“你們能不鬧了么?一個兩個的,沒看我這一堆事情么?”

“這一切都先別管,告訴我怎麼回事?這個帳我是一定要算的。”

她嘲笑道:“不管?不管你費盡心思把我們弄回來幹什麼?你想知道怎麼回事是吧,好,我告訴你!因為你住進了別院,又因為別院好巧不巧的被燒了,懂了么?”

他哼笑一聲,“他的身家還在乎這百多萬兩銀子的房子不成!沒事找事吧!”

她撥高聲音:“那是我結婚時的聘禮!”

他一愣,隨即道:“我會給你更好的。我已經讓人在尋地方了,會給你建一個比那好百倍的別院。”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南木忽然便笑了,笑得她自己都覺得有點變態。

她拿起桌上的一個摺子砸向他,“別跟我扯別院,先把這個事情解釋清楚。幾千年裏長江的水患都沒有讓蜀中之地成這個樣子,你是想提前千年在那修三峽大壩不成。”

他打開瞟了一眼合上那摺子,“怎麼還是這個事情,我都說過我沒加過料。”

“我問的是別的問題,這個世界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炸彈的事情。”

他卻皺了眉,“炸彈?我們設計的小型炸彈還沒找齊原料生產,怎麼會有能力去炸山。”

她盯着他沒接話,想找出一些表情上的蛛絲馬跡,可是沒有。“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長孫厚曾建過一個兵工廠。”

他點點頭,“我知道他建過兵工廠,因我父親授意隱瞞,所以沒有被你們銷毀。可是我派人找到那個地方時並沒有炸彈,除了有些簡易設備,純粹就是個廢棄的山洞。”

他坦承的如此徹底,她反而無法辨別真假了,她坦白道:“炸長江和蜀地山脈的就是那批炸彈。”

他眯了眯眼睛,彷彿想起了什麼,瞬間她也有些明白了,他的團隊裏出了內鬼。

他哼了一聲,“膽子倒是不小!”

她嘲笑道:“不正如了你的意了?”

“雖然如了我的意,可我討厭別人替我做主。”

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下屬。

不過,清理家務是他的事情,這個事情她該找他算帳的一樣不會少。

“景陽,那個時候你們讓長孫厚建這個兵工廠的目的是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年他所有的行動都能讓我們發現並制止或回寫,唯獨這件事的手法極為隱秘讓我無從知道,這怕是你們特意指點過的,既是特意為之,總該是有目的。”

“那次我們插手可能被發現了,以後我們想插手穿越的事再也沒有成功過,所以想添亂或控制穿越的目的並沒有達成。”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次長江流域被炸的事情便是他人所為,這些人無非就是反李唐政府的存在。

忽然間南木想起了祖葦,這個事情有沒有可能是她乾的。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那些炸彈的存在,然後引導他們幹些禍國殃民的事情,既禍害了朝堂,也能讓他們對景陽一直保持着足夠的‘距離’。可是,她平時就是景陽一個忠心稱職的總管,如果這個事情有她什麼事,為什麼這些天沒有從她那裏察覺出什麼。

南木撐着頭揉了揉眉心,景陽是個實打實的禍水,不論是東海之戰還是秘道塌陷、長江之患都與他有間接的關係。可是,那個位子是他的目的,應該不會刻意去製造或擴大一切,那樣的國家對他沒有意義。

“你回去清理門戶吧,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

“如果這個事情是祖葦所為,你希望我怎樣?”

他也懷疑到了祖葦身上?這個世界只有她和穀梁嬗是南木的血親,可她也是南木的仇人,她希望祖葦會被如何處置呢?她沒有回答他,轉身去看其它的摺子、邸報。他卻起身走過來,雙手從身後放到她肩上。

她冷冷的說了句,“把手拿下來。”

他沒有放下手,“你似乎瘦了,以前你的肩沒有這麼單薄。”

“你到戰場上轉一圈試試,把手拿下來。”

“你長發的樣子沒有短髮可愛,可是更英武一些……”

“砰!”門在此時被重重的推開打到牆上又彈回來。她轉過臉,看見了滿頭在冒火的尉遲。

他盯着女人卻指着景陽,“怎麼,這麼著急向人傾訴?”

女人淡淡的,“少無理取鬧,我在處理公務。”

“公務?邊處理公務國師大人邊替你按肩,左僕射真是好享受啊!”

話才落音,景陽幾乎以迅雷之勢逼向他,他們即刻開打,桌椅板凳捲入了混戰。崔慎從門外探了半個腦袋,她連忙沖他打手勢讓他閃開些,他剛縮回腦袋,一個鎮紙便飛了出去。

這官署雖不小,但畢竟是兩人一起辦公,東西擠得也滿噹噹的,如果還坐在那,保不齊下一個被砸的便是她。

不過很不幸,還沒到門口便被牽連了,她直接被打趴到門檻之上,上半身在辦公室外,下半身在辦公室內,肚皮梗在那四寸厚八寸高的門檻上極為搞笑。

她抬頭便看到外間其它的官員吃驚的看着她。

崔慎從外面把女人拖了出去,官服上爬滿了地上的灰土,胸前的飛禽刺繡都看不出本狀了,伸手拍拍便可見黃塵撲鼻,“這石頭的地面真能存灰。”

“你也不管管,明天便朝野盡知了。”她拉了他衣服一下,示意還有其它官員在,他連忙說道:“你們先回各部去,有事我和左僕射會去找你們。”他看人都出去了指指裏面,“真沒關係?”

她搖搖頭,“不知道,愛打打吧,咱們換個地方聊公務吧。”

說罷抬腿朝茶室而去。

崔慎在後面跟着,“哎,以前我跟尉遲打你還觀戰的,你這不看着,不怕把我們的官署打成木片啊。”

“沒人觀戰,最多打個五分鐘,再說打碎了更好,咱們可以換新的辦公傢具。”

“嘿,這觀點新鮮,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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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慶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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