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節

第八十五節

尉遲去與李唯亭將御林軍與禁軍分成兩部分各自帶領,一人負責安防,一人負責城內的倒塌建築、積水清理;崔慎負責官員傷亡的清理,並整理替補方案。南木則去調集物資,她安排好一應物資的調派后又去找了景陽,出了這麼大的天災,他肯定有話跟她說。

國師不像諸相,不需要每日坐班,此時正在景府裏面午睡。

景府的門房誰的面子都不給,唯獨不敢攔她,任她直接衝進了卧室。

她踢踢榻板,又在那人的身上拍了兩巴掌,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她一身落魄的站在自己眼前。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半濕的,頭髮也還散亂着一縷縷的披着,“南木,你掉水裏了?”

“掉個鬼啊,一個時辰前的暴雨你不知道啊。”

“知道,不過景府的位置比較好,沒被暗溝的水倒灌。”

“真是奇了,出事後帝后居然不招你前去。”

“我跟他們說這幾日要出城去,他們當然不會找我。想着你應該會來找我,不想等的都睡著了。”

南木一屁股在他房間的羅漢榻上坐了,“說吧。怎麼回事?為什麼宮裏會塌成這個熊樣。”

他連忙擺手,“不是我乾的,皇城塌了對我又沒好處。”

“是,塌了對誰都沒好處,我也相信你不會幹這種事情。可是你既然能睡得這麼香,應該知道塌陷的原因吧。”

原因卻是十分的狗血,當然這是景陽根據他安排的人所收集的信息推測出的。

武順在去年進宮后雖被李治當作新的擋箭牌在那杵着,但也不完全就是個擺設。她,皇帝親封的貴夫人,中年婦女一個,入宮前情夫頗多,情趣一事自是玩得得心應手,慢慢的李治竟也有些喜歡那些把戲。

幾個月前的元宵,武順提議兩人一起出宮玩玩,說是長安城中的晚上最有風味。晚間他找了武順,然後從秘道出了宮。這條秘道是前朝所修,本朝無人使用過,但地道的位置在帝王間代代口口相傳,以防兵禍。

沒想他第一次用便是出去鬼混。

新制規定上元節子時才宵禁,兩人四處遊玩巨為開心,最後玩累了就留宿於莊園之中。

這個莊園此前是武順的常去之所,其後院有幾個單獨的小院,專為那些貴公子與情人留宿而用,他們就是住在那裏面。至於裏面是什麼樣子可以猜想,定是很有情致的地方,不然後來也不會多次出宮前往。

話說尉遲他們將那時空器關了藏好后,武順的小白臉情人一直未能得手,她也是巨型的不開心。不想柳暗花明她知道了這秘道所在,在‘高人’李義府的指點下生出了新計,那便是如果時機成熟可以通過秘道帶人入宮,逼宮裏的那位妹妹讓位。

啊,神吶。

“她竟然都沒想過一旦有兵從這地道中進入宮中,這個王朝都怕是沒了,她還當個屁的皇后啊。”

景陽搖搖頭,“兵士入宮奪權倒是不太可能,一來秘道太窄,前面的已入宮中,後面的還沒進去,宮中的禁軍完全可以對付,一旦將那頭的兩頭的機關關上,就是關門打狗了。最多是進去幾個人,悄悄潛入皇宮中。”

幾個人也很恐怖的,“這幾個人如給宮內的貴人們下毒,那不就是連鍋端了。”

“她應該沒這麼想,她只是要那高高在上並坐天下的位子。所以,她也許只想招募幾個殺手偷偷殺掉她妹妹。”

但是,她腦子簡單是她的事情,李義府卻不是這麼想的,他效命李治十幾年,他還是太子時便當牛做馬,如今卻不過是四品。

他想借外力,各取所需。

這個外力便是東瀛的大將軍,他們原本商量的目標就是:李義府要高職權,東瀛將軍要北方的地。

東瀛大將軍一聽有秘道極為興奮,如果能從秘道中能偷偷進去幾個人,以他們的身手未必不能禍害了宮裏的兩位,那整個國家都是他的了,當然他這個心思李義府是不知道的。但難題卻在於秘道的出入口。

兩頭的出入口都是機關石門,尤其是宮內那一頭的石門厚度超過了六尺,如果不從裏面用機關打開,用人力在秘道中是如何也推不開的。

但同時李義府告訴他,武順發現秘道雖是用石塊搭建,但隴西多地動,整個過道的頂上都用木頭仿屋樑做了支架。

然後,武順再與李治從秘道出去鬼混時,就有人在他們常住的小院裏提前準備了東西。每次返回內宮時,她就將那東西偷偷放在秘道內。數次下來竟放了有十幾罐。

那東西是什麼,其實就是白蟻,且是最牛B的白蟻,繁殖的速度是普通白蟻的數倍,其破壞力也是數倍。可是她不知道白蟻的用途,因為李義府轉述東瀛大將軍的原話是:此物可破壞機關鎖。

於是一條存在了上百年的逃生秘道,被兩個蠢貨給毀了,如果不是東海之戰將那大將軍隔離在時空之外,這時的長安皇宮會因為塌陷之亂而面臨外族的血洗或毒殺。

前一陣子武順被關,她的陰謀已昭然若揭。只是武后其人行事狠辣,將她毒啞、挑斷手筋才軟禁,所以秘道的這段經歷對於李治而言是安全的了。

但是今天的暴雨讓飽受白蟻之患的秘道失去了最後的支撐進面塌陷,李治本能的想起了過往的種種,所以臉上才有了那一瞬的不自在。

所謂做賊心虛,他根本就忘記了他與武順走過的這個秘道,並不被許多人所知曉。如今在這世上的也就只有武順和李義府了。

武順已啞,李治定不會放過李義府。

她問:“那,李義府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

景陽起身給南木倒了杯水。從進一到現在,她似乎關心的就是故事,沒有注意自己潦草的狀態。她接了,一口氣飲盡,把杯子遞還給他,隨便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水。

景陽心裏嘆了氣,“東海之禍並沒有處置他,不過是在誅心而已,如果他把這個秘密說出來,那才叫沒什麼活路了,所以他應該會選擇向李治投誠。”

南木想起一個時辰前的那場災難,氣血再次翻湧,“你明明知道這一切,還順水推舟的幫他們打東海?”

他搖搖頭,“我其實並沒有幫他們。”

沒有?“那他們是怎麼得到你的時空器的。”

他輕嘆一口氣,“偷的。他們從你們那得不到東西,便想試試我這個跟你們一樣的人有沒有可能,那東西平時我並沒有鎖起來,在房間裏與其它玉石擺件放在一起的。”

“即使這樣,你景府的大門哪是那麼好進的。如果他們沒有人親眼看到這東西,如何來偷。”

他輕笑,然後有些自嘲的表情,“你以為我這國師是自薦的?或是找人引薦的?武后騙了你,她見我與尉遲同時叫你夫人,所以格外留了心眼。你以為上元之夜只有李治偷跑出宮?她也出來了,來了景府,隨行的人中就有李義府。”

怪不得他們回來第二天武后就賜婚,她打了這個主意在裏面,障眼法玩得好啊。看來,她對他們這些現代人的制衡之術一直沒有斷過。用景陽來制衡大家,想要以一敵四自然就有了國師這個頭銜出現。

昨天南木跟她講起與景陽的糾葛,她還裝做根本不知道的樣子,可見她的表演技巧已是國際大師級別的了。

景陽正想如何抗衡於他們四人,這廂便有武後上門求賢,算不是算是想睡覺就有枕頭了?

所以,景陽昨天才說,他自有辦法讓她將新政實施下去,他是知道他們現在還不會與皇權對立,也是看穿了武后其人了!!!

她的心中百轉千回,“可是即使這樣,他們雖然有機會看見那東西,卻也無從知道那東西的用途。”

“是我自己說出來的。那時景府剛建,防衛並不完善,我們幾個聊起這些舊事情時被她派來的人偷聽了去。而那個人並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就是一個普通的侍女。相比於你們得帝后賞識,我這個方外之人就成了李義府、武順想拉攏的對象,所以在僕人中混進了不少他們的人。我估計他本想通過這些人先了解些情況,然後對症下藥的拉攏,不想還沒出手,便聽到了意外的東西,因而改變了主意。”

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好得很吶!

不對,“那東西一直開着的?”

景陽頓了一下,“原本沒有開着,但你帶我們過來時,你滴了血在控制器里,經過時空通道時它便打開了。”

他將他們來時的控制器改造了,將那個小時空器藏在了裏面!她能感覺到臉上的肉在抽抽。

心裏的火又在一竄一竄的,“你算計我?打開這麼個東西於你有何好處?”

“我並不知道它打開了,當時改造控制器也純粹只是把它藏起來。他為了這東西都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不能留在現代,所以帶過來了。沒想到他們偷走後真的引來了日本人,我才知道你的血也可以控制這個東西。這就是我之前說的意外之得。”

那個東西在東海被發現時確實不如長孫厚手上那個明亮,關上與沒關上時的狀態也只是顏色上有些的差別,如果在較強陽光下,那點差別難以用肉眼看出來。

“你把那東西貢在宮裏是幾個意思?”

既然他如此看重齊悅留下的東西,怎麼會放任它在宮裏風吹日晒的,太陽是人類世界的生存源之一,也是地球上一切物品的毀滅根源,沒有什麼是陽光不可以消化的。

“武順敗露后,為保一條命,曾與武后私下提了交換條件,因而武後知道有時空器這回事情。既然她已經知道,總要對她有所交待,所以裝神弄鬼、虛虛實實一番,反正你已經關上了,便貢在宮內讓她安心吧。每天有幾千禁軍盯着,也不怕被偷了去。”

她哼了一聲,“偷了也無所謂吧,宮裏那個只怕根本就是個假的。”

他笑着點點頭,“對,宮裏那個早換成水晶球了。我才不會把那東西放在那風吹日晒的。”

既然已經收好,那便好了,可不能再出什麼因時空器而導致的亂子了。又聊了些許景陽打探到的信息,南木腦子開始有些暈,臉上開始能察覺到的熱,眼皮也漸漸有些沉。

可能是暴雨淋得太久,然後又一直濕衣在身,有些發燒了。反正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便起身準備回去。

景陽攔了她,“南木,你生病了,臉上紅得不正常。去床上躺了吧,我叫大夫過來給你把脈抓藥。”

他伸手去拉她,她甩了甩沒能甩開,他的武力值太高,她要是來硬的,絕討不了半點好。

她搖了搖越來越重的頭,“你不讓我回去,會惹大麻煩的,現在宮裏、城內一片混亂,你就別添亂了。叫人送我回去。”

“你這個樣子送回去我的麻煩也少不了!”然後抓了她往床走去。

但隨即被一人給攔了。

“不勞國師費心了,她發燒喝葯是不頂用的。”說罷,來人便將她帶走了。

景陽看着二人出去,許久,哼笑一聲。這個男人並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自信,如若自信,何必這麼忙還來接人。

回去后大約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她的燒便開始往下退,她皺着眉在想今天聽到的所有東西,他們的舉動在變,但結果卻似乎更惡劣了。

尉遲問道:“知道了些什麼?”

她神色很沉重,“你猜的沒錯,所有塌陷的宮殿、辦公處所,全都位於一條秘道之上。只是這條秘道因為李治與武順出宮鬼混而被毀,暴雨一來便徹底全塌了。”

“徹底?”

她點點頭,“暴雨來之前便有局部在塌了,我那間辦公室因為你放了太多的超大號水缸,缸的自重加上裏面的水導致單均面積超重所以最先顯現出下沉傾斜、倒塌的跡象;而上朝的大殿,應該是內宮地道往下沉、支柱受損倒下而受到了共振的緣故,才會有檐瓦掉下來,畢竟它是最高的宮殿,下面有較高的架空,感應這些震動比所有的宮殿都靈敏。”

“所以一開始你覺得是地震引起的?”

“658年的前後十年,隴中都沒聽過有任何地震,所以一開始便懷疑是低級數地震,是人所感應不到的,不會形成破壞性的,但是,很快的,水缸倒了,而我們仍舊沒有感覺到震感,那麼地陷塌方也是有可能的,30年後的東都地下水道就曾有過塌陷讓一個宮殿倒塌。如若預防及時,損失可以降到最小,可是,沒想過這個季節出了這麼妖孽的暴雨。”

沒有暴雨還可以通過勘查來證實地陷或地震,但那暴雨直接將人們又逼回了室內還聽不到任何的地下聲音。如果戶部的官員不是在外收集水災的募捐款,此時怕是埋在裏面了。戶部逃過一劫,但有的部門就沒這麼幸運了,大理寺除了出外勤的,基本被幹掉了,兵部、禮部傷亡近半。

他嘆了口氣,“真是旦夕禍福,早晨還與家中妻兒說笑,中午就變成了屍體。”

“是啊,如果沒有白蟻毀了地道支架,即使是地震,這種木質結構的房子倒塌是不會死這麼多人的,那些死去的官員,大多是被地道的石塊埋在下面壓死的。”

他一把抓住她,“你說什麼白蟻?”

“地下秘道的支柱都是直徑超過一尺的大樹,不是白蟻怎麼可能變成一堆木片、木渣!”尉遲聞言立即站了起來往外走,她叫道:“尉遲你去哪?”

“白蟻能毀了地道也能毀了這個宮城!如今地道塌陷,白蟻便能順着塌方與水流處進入所有宮殿,此時溫度不低,以它們的速度,不用趕在冬天凍死前就能毀了整個皇宮!”

她一聽也傻眼了,立即下床,“等等我,我們一起。”

“你行么?”

“行的,燒已經在退了。你知道怎麼滅白蟻么?”她不敢想像如果整個皇宮倒下會是什麼影像,萬一那些白蟻漂出了宮怎麼辦。

“這麼大面積且有塌方,肯定不能挖巢埋葯了,就簡單粗暴些,直接撒毒藥,能毒死人的東西就能毒死它們。你去宮裏找武后,這個事情不能大張旗鼓,我去安排毒藥、人手,準備投毒。”

她笑出聲來,他回頭疑惑的看她一眼。“中書令如此囂張的大聲說投毒,不怕被人拿了?”

他也笑了,一片亂象中還能找點樂子,也挺有趣的。

南木去了宮裏找武后。也許是從沒在雨中淋過這許久,她已經躺下在休息。掌殿宮女將她帶入內室,武后坐在榻上見了她。

“南木,又有緊急事情?”南木看了一眼殿內的侍女,只是點點頭。武后命令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傳喚,不許進來。”

眾宮女侍從全都出去。南木又去把內室的門給關了,然後從袖中掏出一隻陶筒,“娘娘,此物只能看,不能碰,所以還請小心些。”她將武后平日用來熏香的爐子蓋打開,然後再將陶筒打開,將里的東西倒了出來,“娘娘請看,此木之前如樑上之柱,可經數百年不朽,但因為有了這上面的小小蟻蟲,短短二個多月便破如漁網,隨便一個女子便能將如腰粗的木頭踹成木片。”

武后驚恐的瞪着在木片上爬的白蟻,“你在哪裏發現的?”

“塌陷的地方,所有塌陷之地原為皇宮秘道,由數千腰粗的木頭為支柱頂着,防止下陷或掉落。但如今這木頭全成了這個樣子,加上暴雨一衝泡,地道便塌了。所以才引起這數個宮殿、閣部的倒塌。”

“秘道?”

“隋帝所修,為防兵禍,一般只有當政皇帝可知。”

武后疑惑的看着南木,“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頓了一下,“地道塌陷后微臣懷疑地下為空,便去請教了長孫太尉,他是先帝的同袍兼託孤大臣,是除陛下外唯一一個知道秘道所在的人。微臣等人在塌陷處下過秘道,發現了此物。娘娘,微臣與中書令曾在南嶺之地見過此物,它們繁殖極快,如今地道塌陷,如隨着水道流入宮中各處,這皇宮不出數月便會全成齏粉。”

饒是武後天塌不驚的性格,聽到這個事情還是驚呆了,“短短數月?”

“是的。所以,微臣來請示立即在全宮範圍內毒殺此物,否則,新的宮殿還未建起,便會一同與所有宮殿成為一堆廢渣。”

權力中心倒塌,這個國家也完了。

“可以毒殺?”

“可以,但因需在宮中廣撒毒粉,微臣先要向您和陛下請示,為免人心慌亂,各宮娘娘與宮內侍從都不能知曉。毒殺之期約需數日,安置宮中這上千人也不易,所以……”

“要找個地方將宮內所有的人都遷出?”

“是的,如若還在宮中居住,這蟻蟲是毒死了,人也會中毒的。”

武后嘆了口氣,看向窗外,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昨日還在慶祝佳節。今日便如此模樣。最快什麼時候要清空宮內人員?”

“越快越好,一旦暴雨導致的積水不復存在,蟻蟲便能行動自由,幾日便能繁殖一批新蟻。”

“好,本宮馬上去找陛下,爭取明日闔宮搬離。”這要是在以往,沒個十天怕是請不動這些貴人出宮的,命果然是第一要務。“還有什麼?”

南木略一低沉,說道:“讓各宮將所有貴重的物品都裝箱鎖好封起來,毒藥是要遍撒的。回宮后各宮要多清洗幾次,防有殘毒。娘娘,這事……”

“你想說的其實不是這些對不對?”

她能說這事的罪魁是李治么,可是不說這叫什麼事情。“微臣只是覺得奇怪,這南嶺才有的白蟻為何到了這宮城,進的還是秘道,難道還有其它人知道這秘道不成?”反正以武后的心思也會想到這些問題,不如直接說出來,萬一哪天有什麼後患也不用摻和進去。既然武后動了讓景陽制衡的心思,未必不會做些打壓的事情出來,這個事情不論她疑與不疑,利用起來都是相當方便的。

武后沉着個臉,聲音也沉沉的,“我雖不喜宮外那個權臣,但這種事情不是他做的。如果不是其它託孤大臣知道這個秘道被人利用,這個事情便當是買個教訓吧。”武后說的權臣是指長孫無忌,已經病休在家數月。

南木抬頭看一眼武后,這個女人聰明的可怕,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便猜到了。她行了個禮便出宮回家。暮色中的皇宮原本有着很濃厚的美,而如今只有濃濃的蕭瑟。宮門口尉遲和崔慎已在等着,看她出來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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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慶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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