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節
三相們處理過一應基本的工作他們便回家過節了。離着三相府還有百十來米便聞到了粽子的香味,若木嗅了嗅,“現代款的粽子!鮮肉粽與蛋黃肉粽!”
這個時期的端午,長安城裏一般只吃兩種紀念性的食物,一種是純白米或加了赤豆的粽子,還有就是麻花的前身,北方叫果條子。米加赤豆的粽子煮出來的香氣是雜糧香。這些現代爸媽將肉蛋醬油拌了進來,那香味在這個空氣質素極好的時代里可以飄很遠很遠。門房那個聲如洪鐘的守門漢子鼻子不停的在動,經過三相府前的路人也都在尋找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香味。
尉遲感嘆一聲:“五進深的大院庭院深深,這是煮了多少才能讓這條街上都聞得到!!!”
多少?很多,他們進去的時候都嚇了一跳,過年的時候用來燒火堆的檯子上臨時架了十幾口很大的鍋灶,這些老年人挽着袖子揮斥方酋,將整個第四進的院落變成了一個加工廠!
“你們回來了”他們就沖年輕人說了一句話,又低頭去忙活了。
尉遲看着一筐筐往外抬粽子的僕人,問道:“你們這是準備做粽子生意么?”
容老爺子從忙碌的人群中抬起頭來,“也沒想這樣的,想着夥計們平時辛苦了,早飯時送了些新鮮出鍋的粽子去得月樓,結果他們沒吃成全被訂餐的客人給搶了,然後就成這樣了。”
他看了一下平時穿着唐裝也威武的老爺子,此時他的衣擺正別在腰間,袖子卷了老高,臉上有類似於草木灰的不知明的物體,那花白的頭髮更是耷拉了一搓下來,“您的主意?”
他沖兒子點點頭,“啊,平時在家裏也沒事情做,現代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粽子賣嘛,我們有現成的得月樓,連個場地都不用考慮了。”
尉遲哭笑不得,“可也不用親自動手啊。”老頭一輩子幾乎沒進過廚房,沒幹過家務的,這都哪跟哪的興緻。
“這不今天第一天嘛,他們不會弄,得月樓又要得急。”這個虞掌柜真是隨時都在想辦法掙錢,自娛自樂的羊肉串他能買出最高一兩紋銀一串,這粽子怕也是天價。“一兩銀子一個的粽子,有錢不掙不是傻子嘛。”
這話是他這麼個指點江山的大人物嘴裏出來的?
南木看了一眼尉遲,意思是他知不知道他爸的畫風突變了,他卻忽然輕笑。也許這樣有人味的父親是他想看到的。“那,要不明天我們去長安府給您申請個字號?”
“直接用得月樓好了,我可以將得月樓做成食品品牌,而不是單純的酒樓。端午的粽子,八月十五的月餅,過年的年糕,還有半成品的現代菜式……”三相互相看了幾眼,以容老爺子的經歷,如果想干一件事情,只怕會做得一天大,這得月樓保不齊就開到塞外甚至波斯等地去。“先這幾樣吧,其它的產品慢慢的豐富,咱們反正不缺錢,像肯德基一樣開個幾千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眾人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膝蓋向下軟了一下,這個數量要開到羅馬甚至更遠了,“爸,唐朝加上番邦屬國總共人口只有三千萬。”
“哦,忘記這事了。那開個二百家總可以的,開到每個縣裏去。”
“這個是可以的,只是咱們今天中午有飯吃么?大過節的……”
“呀……”
呀,忘記了唄,三相早上天沒亮就去上朝,以為過節有好吃的所以早點都吃得少,結果沒飯吃!全府都忙着做粽子沒人想起要過節!
三個人抱着早已餓了的肚子看着大家,“還有多久?”
“快了,這三鍋出鍋就沒了,府里也沒米了。”
米都沒泡透煮出來的粽子還花大把銀子來搶,這古代人是有多不講究。看來老爺子的事業是有其可行性的。
一大家子換了乾淨衣服到得月樓時午時結束了,且他們今天從事了體力勞動的緣故,一個個吃得很香,還喝了好多壇酒。興許這些老年人有些事情做反而是件好事,他們都顯得很開心。
南木想了想朝老爺子舉了杯子,“爸,跟你商量個事情。”
“你說。”他大塊朵頤,即使媳婦跟他說話也沒聽下來,與他以往的吃相大相逕庭。
“我們朝廷里的事情多,得月樓雖是消息機關,但日常經營也需要人管理,我當股東您當職業經理人如何?”
“有分紅么?”
她一愣,這老爺子最近真變異了?立時,她又回過神來,“有,三成利歸您,三成利歸我,二成歸夥計掌柜、剩下二成當發展基金用於擴充門店。”
“成交。下午立個契約。”
啊!她看看穀梁嬗,又看看尉遲和若木,他們集體笑起來。這老爺子,倒騰一群人做粽子的時候只怕就是起了這個心思的,他要把得月樓做大做強,成為這個時代里不可取代的食品品牌?!
好樣的,家裏有人折騰,外頭還有個景陽在起勁,日子不愁無趣。
容老爺吃了個半飽后子召了個小二過來,讓他給景府送些粽子過去。
大夥不解的看着他,他卻一笑,“人生苦短,計較過往幹什麼。”
“我們搬到這千年之前可是他爺倆的功勞。”
“多好,這才叫生活,以前那叫什麼呀,吃着激素吸着霧霾,哪哪都是人,出去玩玩都跟打仗一樣。”
“那您的意思是……”
“你們工作上正當競爭比拼沒問題,人總要活得有意義。生活嘛,恩怨情仇不過如此,死去的不能復生,何必自囚於地獄。”
“您真放得下?”
“你們不早就放下了?不然以你們的能量,還對付不了他們六個人?即使他有這千萬身家,想與你們抗衡還是吃力的。何況那千萬身家還是你們主動給的。”
好吧。他們的確沒想直接去宰了景陽,不然何來景陽如妖孽一般出現在大眾視野里。至於那些異世之人在唐殺不死的借口也就只是借口,這些老人數年的軟禁和失敗需要時間去淡化,他們沒有立場去勸服。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尉遲的格局比較大。其他的人得幸於相知多年,竟心有靈犀的與他第一時間做了同樣的選擇,甚至都沒有因此而專門的聊過,一個眼神便塵埃落定。
“那您原諒他了?”
“我得謝謝他們兩父子,不然,70歲了還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
老爺子固執偏執一輩子,結果沒出幾個月如基因突變一般,三相還蠻不習慣的。桌上的老人們也似乎習慣老爺子成這樣子了,往日小百姓對上位者的惶恐如今全然不見,取而代之是唯其號令一起掙錢的整齊。
果然,當慣了領導的人不論在何時何地以何種身份存在,其領導力是不會消亡的。哪怕只是在賣粽子!!!
“是應該送些過去。二子,後院地窖里再取些酒送去,雖錯過了午宴,晚上還是用得着的,景府晚上應該會招集群魔聚會。”
二子一頭問號的看着老闆,“東家,群魔?聚會?那是甚?”
“沒什麼,就是……晚宴宴請貴賓的意思。他現在是國師了,牛掰的不行。”
“他就是國師?什麼叫牛掰?”
“景公子現在特別受帝后依賴。你說牛不牛掰?好了,二子,我窖里那些特別標籤的酒不準拿去,給他喝太浪費了。”
二子在一臉震驚中下樓了,他見南木扔鞋打過景陽,而國師這種極少出現且受帝后厚待的角色如果搞點事情,大家可不撈好。
給景陽府上送去節禮,景陽順手回了一張請柬,邀請在朝任職的幾位去參加景府的端午晚宴。這張紙片看着格外搞笑,如果去參加,三相便是‘群魔’的一員。
飽食之後,南木躺在貴妃榻上很是惆愴,中年之時容易發福,每多吃一點,都會成為身上的一部分,但又管不住嘴,時常吃撐無法動彈。
若木就在她旁邊一杯接一杯的喝。她撓一下他腦袋,他也只是輕輕的把女人的爪子拿下來。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若木,咱能不這樣嗎?”
“南木,咱們去東海這麼久,好久沒見她。你什麼時候去看一下玉瑩?”他分明已經喝多了。才把平時壓在地底下幾十米深的話說出來。其實大家從現代返回來,他攏共就見過玉瑩幾面而已。
“不用多久她便能出宮,徹底的出來。以你的身份去提親沒什麼問題的。”
“屁,你就知道哄我。南木,你跟武后能說到一起去,找她說說吧。現在關隴系都不是威脅了,其它的門閥也蹦不起,幹嘛不讓她出宮。”
“我總要有可供交換的條件才能去談,你再等等好嗎?”
所有事情都是標了價碼的,崔玉瑩的事情雖金口玉言的承諾了,但,誰都心知肚明的,三相府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這個代價不是銀錢。
“好,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即使誰都不愛我,你也會愛我的。”
南木恨恨的:“你大爺的。雖然你喝醉的時候不多,但不能每回都說這句,每回尉遲都會跟我計較許久。虧得他出去辦事了,沒聽見你胡說八道的。孫錦世……你在不在?”孫錦世從隔壁探了個頭出來,“幫我把這兄弟扛到裏屋榻上去,喝多了。”
“喝成這個樣子,晚上還去不去了?”
“他故意喝成這樣的,這世上要說現在誰最恨景陽,算他一個。怎麼還會去他府上。他鞋掉了,等一下。”
剛剛還杵着筆挺的,一有人攙就軟成一灘泥,死狗一般掛在兩人身上。孫錦世嘆道:“以前還真看錯他了,原來他是所有人里最痴情的。”
南木頂着被他弄亂的一頭毛喘着氣,“呼……他?花心的時候你沒見罷了,單是我認識的被他撩撥過的姑娘就不下五個巴掌,如今只是醒悟了。要說痴情,這個年代裏隨便伸手一抓一大把,人有更多的時間裏描眉梳妝,拔琴弄棋的,放眼望去全是情聖。你今天有去見過金城沒?”
孫錦世沒想她突然會問這個問題,臉有些紅了,“端午節不太合適去公主府吧。”
南木半邊支楞在門檻邊,她要歇會才能使上力氣,“現代的男人抓緊一切中外節日討好女人,你怎麼……難道還要我一個女人教你?不適合登門你不會約人家出來?”
“我要是約了她,中午過節肯定不在一起,我媽要是問起……”
他看着“前女友”滿臉的為難,她想起幾個月前尉遲說的,說服老孫夫妻這個任務是她的。
“你晚上約她吧,到時就說跟我們去景府了。神吶,我明明不懂男女之間的這些道道,你們一個個的……全把難題給我!”
酉時下半,南木祖蘭與尉遲容一起去了國師府。大約他風頭太盛,門前的車馬已將道路堵住。
夫妻倆是走過去的,所以一出現還是比較矚目的。“中書令好,呃,左僕射大人?”
南木換了淑女裝,又搗騰了一個妖媚過頭的女妝,滿頭的珠光寶氣能閃瞎人的眼睛,這種過分的反差,讓眾人只能憑藉她挽尉遲胳膊這個動作來猜測也情有可緣。
景陽過來客氣的迎了,“感謝兩位大人光臨,侍中大人沒有一同前來?”
尉遲皮笑肉不笑的,“他中午喝多了,怕是要到明天才能醒來了。”
“都怪景某不周了,這請柬該早兩日送去的。”
他怕是根本沒想請四相,只是中午那粽子送去時讓他臨時起意想邀。又或是他準備請,但祖葦一直拖着到最後才給了那請貼。
“國師朝中新貴,才致仕數日自有許多要打理的事情,請柬時間自然緊迫些。”
“還是將軍體諒。”說罷他客氣的請人入內。
朝中的實權大臣只有尉遲和李維亭是最高階的,他雖是第二階宰相,但他的將軍銜是一品上將且加了勛位,比南木與崔慎這個第一階宰相要高很多,景陽自然是全程陪到內室宴請之處。
進到中院,尉遲的臉不由的抽了一下。
景陽既沒有按唐俗設案幾,也不是擺的桌椅,而是弄了個類似現代商務洽談的開放式酒會,酒水茶點瓜果擺於一個巨案上,案上擺了無數的盤碟以及他們用精鐵打制的二齒果叉,客人隨意自取。院中還不時有僕人穿梭於其中收喝完的杯子或端着酒點就地服務。
景陽的院子以前是箇舊門閥的老宅,裏面的空間與佈局相當的大派,他充分的利用了院中的一亭,擴成了一個有頂的大型舞台,此時台上有人正吹拉彈唱,幾名姿色頗姝的女子水袖長甩,帶起舞台上薄薄的霧氣,如同仙境一樣。
“姐。”祖葦出現在身旁,穿着淡蘭色的男裝,腰間除了裝飾還別著一把短劍。“四周廊下有椅座,如果累了可以坐坐,那舞台上的表演也沒被擋了。姐姐、姐夫隨意,我還要去巡視,失陪。”她也不管姐姐姐夫是否回應她的話,行了個小禮就走了。
南木皺了眉看她離開,心裏說不出什麼味道。
尉遲說:“我們認為對的東西在她那裏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選擇傷害大家,來當這國師府的總管。”
“不要求回應,能陪着就是她的幸福。我們其實沒有她這樣的勇氣。”是啊,如果沒有隔着父仇,南木也有些欣賞她這種孤勇式的情感。
“尉遲,我今日便與他談了,省得私下再約。”
來的路上,尉遲說如果想解決若木的問題,可以從景陽這裏下手。
但他去談肯定沒結果,這個事情只能是南木來耍潑。
南木端了兩杯酒,朝靠近舞台的一堆人走過去,景陽正被那群拍馬屁的官員圍着。她在人群外叫了聲,“國師。下官借花獻佛,敬您一杯。”
他笑了從人群中脫身出來,尋了一棵樹下的石凳坐了。他到唐朝以後彷彿變得年輕了些,且或許是換了衣服款式的緣故,看上去只是一個略過而立的儒雅之士。
“南木有事情與我說?”
“是啊。這件事你出面最省事。”
“應該不是政事,你們處理的很得心應手的事情不會讓我插手;既然用了‘出面’一詞那就是宮裏的事情,難道是有關宸妃?”
這個人的聰明其實也是頂頂高的,所以,做為對手,才會格外的“帶勁”。
她點點頭,“本來再過一陣可以出宮的,看目前的樣子是怕難了。你能幫我說服宮裏那兩位么?”
他輕笑笑,“南木,今日大朝你可剛揍過我。”
她看向別去,不遠處有一片牡丹,正是花繁之時,“那你下貼邀請我們,只是為了朝臣說你大氣?”
“皇帝年初答應她出宮其實是有條件的,但現在的情況變了。武順被幽禁,他既沒了這個盾牌自然維持宸妃的盛寵是最合理的。何況,他對宸妃是有感情的。”他一個同性戀,怎麼看出李治對崔玉瑩是有感情的,這種感情還點些柏拉圖的味道。“除非,有這麼一個人,能取代崔玉瑩。”
南木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崔府500年大家,朝中棟樑,誰家的女兒可以與她這個背景匹配?”
“且這個女人是要能實打實親近的。南木,你心中早已有人選,只是需要一個人幫你去當說客?”
對,是有,且這個說客由景陽來當勝過所有人。她指着不遠處一個姑娘問道:“那姑娘你是府里的?看上去挺不錯的。”
他順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身量高挑但衣着低調的姑娘正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她不是我府上的,客人而已。幫忙指導今晚的節目表演。”
“看她氣質不凡,長相也出眾,或許是個好人選。”
“你這主意打得還真快,這個人你就別想了,是我為崔慎準備的。”
南木緩緩的轉過臉,一臉疑惑,“崔慎?他用得着你幫他找老婆?”
“朝野都盛傳他鐘情於你十多年,把他的問題解決了,你也少了個麻煩不是。”
南木輕呸一聲,“你怕是老了,他可是與祖葦結過婚的。”
“唐朝人不知道他與祖葦結過婚,且如果他娶的是別人我還能相信他放下了,可他偏偏娶的是與你長相有六分相似的祖葦,雖說是祖葦對不住他而導致分手,何嘗不是他明白祖葦終究不是你的緣故。既然崔太傅請你們幫他找個夫人,你覺得那姑娘可配得上他?”
南木又細細打量了一下,果然是個妙人,有些英氣但又不失嫵媚,可那嫵媚又不是很濃烈,與那淡淡的書卷氣結合得恰如其分,她淡定、從容,眉眼間又不失靈動,她第一次見到一個女人集多種特質於一身但又不突兀。哇,她都被吸引住了。不由的說了句:“尤物啊,國師怎麼不留給自己?”
“你要再與我討論這個問題,那你的忙我可不幫了。”
“好。那國師幫我這麼大的忙,定然也不會是無償的,不如咱們先小人,將這交易先談談好。”
他略略的朝遠處看了一眼,南木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崔慎正、尉遲與六部中的部分官員在一起閑聊,“那麼就由你去撮合一下崔大人吧。”
居然沒別的條件!“這姑娘的背景總要讓我知曉吧。”
“清河府慕思寒最小的妹妹。慕家是崔太傅岳家五服的表親,這個你早就知道的吧。”
南木皺了眉,“慕思寒的妹妹怎麼在你府上?你對他們家做什麼了?”
“南木,我這個人給你的印象實在是太糟糕了,做了好人也被認為是有居心的。這姑娘頗有性格,雖已過嫁齡但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去年崔慎處理清河老宅抗稅砸府事件時引起了不小的影響,她對崔慎的處置做法頗為欣賞,又因慕思寒的緣故暗中見過他幾次,算是一見鍾情。”
“人都被你請到景府了,我就不摻和了吧。”
“崔慎又要懷疑我別有用心了。”祖葦的事情上崔慎栽這麼跟頭,他能來參加這個聚會也是給了一萬個面子了。
“成交。”這個買賣做得,且分明是賺到了。
景陽叫了那姑娘過來,“思暖,左僕射已答應幫你。”
她立即向南木同志行了禮,“慕思暖見過左僕射。”
慕思寒、慕思暖,這名字取得真有個性!
許是姑娘真的太出色,南木笑得目若星河,“清河剌史政功出眾,姑娘見識不凡,慕府真是好教養。只是三相府樹大招風,姑娘恐要暫時與虞綠縣主暫住一院。且,成與不成我不敢保證。”
她笑得很有光華的樣子,“成事在天,思暖仍謝大人援手。”說罷她轉身去收拾一應行李。
南木也起身準備回到人群中去,景陽叫住,“南木,多一會都不能留?”
“像你說的,白天我才揍過你,晚間卻聊得投機的樣子會不會不太好。”
他嘆了口氣,“誰敢胡說呢?”
南木打量了一眼院中,雖然宴會的形式過於新奇,但同僚似乎很快適應起來。便又坐回去,“景陽,你為什麼非要趟進朝局中來。”
“如果我不進去,你們還不知道要拖多久,富貴閑人不是我們這種人該當的。”
“可我真的累了,你就不能讓我歇歇再說?過去十幾年一直不停的與人斗,後來回了現代以為一切結束了,不過也就過了一年的輕閑日子。我才三十多歲,可是我的心卻老得像三百歲的人。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你們、甚至是我的命里註定就是這樣。你的存在就是為了讓這個世界成為真正的盛世。”
這他大爺的又有什麼故事她不知道?什麼叫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真正的盛世?一群現代人,為了一個古代盛世而存在?
“如果我們硬按着不動,你還能把我們怎麼著。”
“為什麼按着呢,國富民強不好么?再說你也知道我有的是手段讓你做。”
“你又威脅我?”她瞪着他。
“冤枉。我從沒有威脅過你。”他奶奶,他威脅的事情還少么?“少生氣,女人生氣容易老。”
南木把胳膊一甩,衝著他輕吼了句:“老子是個不老的怪物!到死都是這副面孔!”
他在她身後說了句,“你真的生氣了?”
南木的內心有如山中泥石般胡亂流竄,時間越久真的越無法理解他這種人的腦迴路。深情款款的威脅、一意孤行的偏執。
“沒生氣,就是早更了。我走走,省得再吵起來。”
“那,南木,我們不聊那些了,帶你去看樣東西,你一定喜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