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節

第一百二十一節

接下來的幾個月,各地出現的異象與上個659年基本一致,只是太史令換成了齊悅,他的說詞就不是上一個說詞了。上一次這些異象出來時,太史令說這是吉兆,因為每增加一個異象,紫薇之星便亮一些。

而齊悅則說今年這個年份有些大凶,雖是吉兆現世,也屬凶吉同現,要小心謹慎,方能平安度過。

他在朝堂上說這話的時候,有好幾個人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兩眼。

三月,皇家金庫落成后,各地以銀票兌換回的金子開始陸續入長安。沿途派了軍隊一路護送,很是熱鬧了幾個月。

祖葦的孩子滿百天後,景陽來找了南木,說是準備推舉她進禁軍。

“禁軍?李唯亭會同意么?”

“他手掌禁軍與御林軍,精力有限,多一個能幹的手下對他又沒有壞處。”

其實對於祖葦進禁軍,真正有異議的是南木,她相信以祖葦的性格,真到了那一天,她會帶着禁軍來包圍大家。

她回答道:“禁軍不歸六部轄制,你與李將軍商量就好,不用跟我講。”

“你如果不願意,我還是會尊重你的意見的。”

她冷冷的,“我的意見?我意見就是讓她離這個朝廷遠點!離我們所有人遠點!”

“事情過去很久了,你還在恨她?”

她嘲笑的看着景陽,惡狠狠的,“很久?我爸和她爸死了只有十五個月!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不要來問我,因為我永遠只有那一句,這個世界,她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結果他果然還是安排祖葦進了禁軍,成為李唯亭四個禁軍副將中的一個。大家在那個宮城中見面的機會多了起來,這個事情莫名就讓南木很是煩燥。

四月初一,所有新建的官署投入使用,雖然配套都還沒有弄得很齊整,但大夥都很是興奮,與其它部門合署辦公近一年,終於又有了自己的地盤。

南木在那理自己辦公的東西,崔慎指着他們一起辦公時用的那套傢具,問她帶走不?

她並不多喜歡那桌子,“我那有桌子,要這個幹什麼?”

“如果你不用,明天景陽就會着人把它們搬走,我就要坐到地上辦公了。所以咱倆換換吧。”

“你讓他搬走吧,我給你做了套新的。”

“真噠?什麼木質的?”

“綠檀的。且是現代款的。”

“Soga,你這人這點是非常好滴,每個男人的喜好都知道,還不聲不息的幫我們準備了。你真是我的真愛啊……”

她抬眼看他一下,“真愛?真愛跟你說個事情:晚上早點去吃飯。”

崔慎立即來了勁,“有什麼好吃的?”

“烤全羊,我讓第五容君帶了幾隻羊過來。”

崔慎一愣,“第五容君回來帶羊了?我怎麼不知道,怎麼崔府沒有?”

南木恨恨的,“帶了你們崔府會弄的有得月樓那麼好吃么?帶嘴過去吃就好了,人家調回長安任職,行李家眷一大堆的,你幾隻他幾隻的,守城的會把他當羊販子的。另外讓你們家管家去得月樓冰窖,年前打賭輸給你的一百五十壇酒備好了,讓他速速拿走,省得被別人惦記。”

崔慎連忙抱她一下,“南木,你真的是我的真愛,真的。”她舉手重重的打了他幾下。

真你大爺!

第五容君是上個657年的時候被派到西部任守疆之將的,他還沒有到任上,就被賀魯父子佔了他護衛的州府的地盤。南木與尉遲去那后,他以極快的速度,帶三萬人圍剿了西突厥的老巢,將人家的牙帳都遷至唐朝昆陵州的眼皮底下。

他是一個有頭腦且戰力不差的人,綜合考評一直排在領軍武將中的前三名。

之前派他去是因為他的考評成績與西地的特殊性,如今調回來則是因為他本身原是隴地的將領,由他與朝中的輔國將軍調了個。

輔國將軍是朝中二品銜,掌長安城郊的二十萬兵權,有勛有職。與輔國將軍談這個事情的時候已經言明這項調動是短期的。他的二十萬兵權由第五容君管理,西面那三十萬人口的軍屯之地除了歸他管,年稅的百分之三歸他個人所有,而他的工作只有一個,以最快的速度將東、西突厥收拾得卑服的,完全讓那的民眾漢化。

這個事情其實第五容君也做得了,只是他畢竟年輕,比不得輔國將軍這個浸潤朝局多年的老油條有那麼多手腕。且長安城裏有些事情他能做,輔國將軍卻做不了。

待將辦公室收拾妥當已是下午了。戶部侍郎拿了一個統計明細過來,是關於各地農林牧漁畜種植、養殖數量的統計。粗粗看了一下總數,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不停的開墾,如今這個國家多出了數百萬畝田地、數百個淡水漁場、家禽家畜養殖基地,照着這個基數,今年直接歸中央國庫的銀子會超過8000萬兩,這個量是真實歷史的二倍。

“大人,這些是錢莊的匯總,目前已開錢莊兩百餘家,錢莊掌柜多是官紳子弟或內室,他們人脈好、學識高,大多短短一月便開始有成績出來。這是到目前為止在途或已入庫的金銀匯總,摺合總計銀兩二萬萬兩。”

好樣的,二萬萬兩,但是,還是不夠!“李侍郎,麻煩速速通知各州府,錢莊至少還要再開兩百家。戶部派專人跟進,六月前完成。還有,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國適育年齡的夫妻約有多少?”

侍郎同志沒有明白她意思,只是看着她,“您的意思是?”

“我在擬摺子,要求從現在起,農戶人家至少生兩個孩子,超過兩個的,每多生一個,除了本身可以增加的田地外,額外再獎勵銀子或荒地。”

李侍郎傻眼了,“這得要多少銀子啊。”

“所以我問你大約有多少適齡生育的,如果需要太多便不獎勵銀錢,多獎勵未墾荒地就好。”

這個女上司想幹嘛,為什麼總不按套路出牌?

“您這是?”

“這是要迅速的增加人口數量,最大限度的調動全民開墾荒地。我們要用十五年的時間再造一個大唐出來。”

“啊……”

在他的認知里,女人參政議政的數量雖不算少,但像她這樣大放厥詞再造一個大唐的,古往今來怕是第一人。

可是他哪裏知道,即使各種新政都能順利的實施,國家的實力終是會有瓶頸,這個瓶頸是受制於人口數量所致。既然要玩,就玩票大的!

“哦,還有一件事情,你擬個細則出來,大致是鼓勵番邦屬國的百姓成為大唐永久的居民,只要他們遷居大唐安心為民,我們會一視同仁,配給與我們百姓相同的田地,如果他們參軍,同樣享有一樣的待遇。”

“啊……”

南木拍拍桌子,“你能不啊了嗎?細則中唯一要注意的一點便是,他們的入籍的州府要有針對性、集中性,戶籍要做特別標註,這樣好進行日常的管理。”

“哦……”她看他一眼,他連忙飛跑着出去了。

他大約是三省六部里最苦逼的手下之一,雖然戶部有兩個侍郎,但她比較喜歡使用他,每回看他跑得飛快的樣子便覺得很是開心。論年紀該叫他一聲老大哥,但論起他的這股子活動力,眾人是自嘆不如。

四月的長安可能是一年中舒適度最好的時候,不幹不濕,不冷也不熱。南木聽着外間戶部官員在整理那一堆東西,覺得聲音不大卻瑣碎,於是搬了把椅子坐到院子裏,邊曬會太陽邊想些事情。

上個月的時候,歷時三個多月,終於抓到幾個當初綁架的人。

那幾個人在眾人一番威逼利誘下供出了一個信息,那便是吳王恪的兒子跟魏元忠聯繫上了。他們聯繫上肯定是去年賑災的時候。

有時候古人在對一件事或一個人的忠誠是現代人不可以理解的。那些吳王舊屬中還有一些人以保着舊主的血脈當他們畢生的任務。

長江的水災大家查出了蛛絲馬跡,不論是新仇舊恨還是政治所需,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是必需的。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那些人當中有不少身手好的人,能保着舊主的死忠之士里,這種高人是必備的。只是他們仍不知道另一派是不是李唯亭的人,過年的時候他們曾起過疑心,可是被抓的人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只是執行者不是策劃者。

但是無論景陽和他們怎麼查,也沒有查到當初炸了三相府大門的事情是誰幹的,那東西又是怎麼從他們手中漏出去的。據景陽後來自己講,他們丟失的不僅僅只有炸了大門的那三枚,仍有十幾個不知所蹤。

這一回,他們沒有按照上個659年所做那樣,將南木那四塊玉當祥瑞進獻到宮裏去。這個東西在這種局勢放在宮裏着實不安全。

她伸手朝旁邊的小几上去拿茶杯,有人拿着壺從旁邊攔了一下,說:“我幫你再添點。”

抬眼,是景陽與祖葦,祖葦仍是□□慣,站在他身後。

“國師有事?”

“我的別院建好了,看你哪天有空,約你去看看,順便休閑一下。”

南木看了一眼祖葦,“你的別院關我什麼事情。”

“當初不是跟你說過,會給你蓋一個更好的別院嘛,為你蓋的,當然要你自己去看看是否喜歡。”

他這話的時候彷彿旁邊沒有別的人,我不由的又看了一眼祖葦,她眼皮動了動,但也只是眼皮動了一下。她是越來越佩服祖葦了,這種情況下她還能做到幾乎紋絲不動。

“國師留着自己用吧。人嘛,眠不過三尺食不過三餐,那種東西對我沒有特別的吸引力。”

“或者,你選擇一下,是讓我把你那新建的別院再燒了還是去看看我建的是否合你心意。”

有幾個月沒有被他這種神經病似的狀態折磨,猛然間再出現,還有些小小的不太適應。

“那你去燒吧,然後我把你的國師府燒了,你再把我的三相府燒了,你來我往的也是一個難得的西洋景。”

“那行,以後有的是時間看。聽說你們今晚有大聚餐,不知道我和齊悅能不能去?”

齊悅自然是能去的,至於他,南木有些猶豫,但後來想想穀梁嬗一早上交待的事情,她只得說:“你、齊悅還有祖葦一起去吧。今天得月樓休業,晚上專門慶祝。”

“慶祝什麼?”

“慶祝我的得月樓第一百家開業了。”

景陽輕哼了一下,“他倒是個能人,七十歲的人了還這麼能折騰。”

她瞟了他一眼,“誰能有你能,一年多的時間竟壟斷了大唐七成的一手藥材供應,景國師現在已是大唐數一數二的納稅大戶了。”

“我倒是很希望在商場上也與那個男人一較高下,可是他除了開個妓院什麼也不做,典型的官二代!”

南木把茶杯略重的放到小桌上,“說事就說事,不要人身攻擊。”

他止住了到嘴邊的話,然後四處打量六部新的院子。新建成的官署仍維持原格局,與崔慎那邊合圍起來就是一個很大的院子。他指指他們光禿禿的院子,“不種點什麼?送你們幾株丹桂、銀杏如何?”

南木想起年前那兩棵短命的貴種樹,“您還是種到自己的院子裏去吧,種在南省只會成為一把劈柴。”

“哼,好器量!”

“這是公家的地方,都像你這種想法就亂套了。我還有一些東西沒看完,國師自便吧。”

祖葦一直在旁邊讓她很不舒服,相比讓她旁邊看我們廢話,她寧願回到辦公室里看戶部在那理資料。她招了個小吏過來收桌椅回屋子裏去。

“你有那麼忙么?”

她回頭,“國師從來只動嘴且還只需講幾句,知道我等事無巨細、方方面都要親力親為么?”

“我要操心的事情也少。“

她嘲諷道:“也是哈,禁軍副統領不去帶兵衛護,卻跟在國師身邊,國師要操的心的確不少。那更不能耽誤你們了,晚上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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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慶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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