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破裂的水晶球

午後的微風輕拭着倦怠，珍珠鳥的啼叫讓墨櫻樹林生機盎然，然而潑了墨的雲朵越滾越多。

林羽瑤去市場購買玫瑰花的種子時，對柜子上擺設的一隻桃紅色的小花盆情有獨鍾，“阿姨，我想要那個花盆。”

“好。”花店阿姨踮起腳，捧下那隻小花盆遞給林羽瑤。

林羽瑤端着小花盆仔細打量着，瓷盆上的浮雕是一個心形，裏頭寫着幾個字‘愛就大聲說出來’。林羽瑤越看越滿意，“老闆這個…”林羽瑤正在掏錢包的時候，花盆脫手而起，“老闆這個多少錢，我買了！”

林羽瑤轉身一看“蘇麗？這個是我先選的。”

蘇麗塞一張100元給花店阿姨，“不用着了。”又很傲慢地對林羽瑤說了句“但是是我先買的！哼，我們走。”

“大姐頭，她上次幫過你，你真要這麼對她呀？”

“你就不要提到她上次扶我的事，一想到她那假惺惺的樣子我就覺得噁心！沒有她扶我自己也能站起來。”蘇麗說完隨手將花盆往路邊一丟，“砰”地碎成了好幾瓣，大搖大擺地走了。

隨着花盆碎裂的聲音，心也跟着碎裂了，林羽瑤很失落地站在原地啜泣着，“蘇麗，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那個花盆只有一個。要不然我給你再選一個。”花店阿姨指了指柜子上琳琅滿目的花盆卻沒有林羽瑤如此中意的那一款了。

百般無奈之下林羽瑤只要挑了一隻淺藍色的花盆，林羽瑤低着頭走在街道上，兩旁的行人都成了背景，以他們急行的速度在林羽瑤的周圍穿梭着。

閃電下來了，風更大了，伴隨着雷鳴，虺虺然。街頭乞討的、賣藝的拎起餬口的道具拔腿便走，人們各自轉向各自的方向，人流的方向猛然調轉，好像車尾霎時成了車頭，反了個方向狂奔，林羽瑤連忙跟着轉身找地方避雨，無奈夾裹在人群已然只能小步前進，剛走幾步，雨就落下來了。

淅瀝瀝的大雨刷洗着整座城市，也刷洗不掉潛藏的罪惡，一幕幕更替上演的悲劇總是令人措手不及。

過了許久，雨聲戛然而止，濕漉漉的青絲也擦乾了，林羽瑤抱着花盆往墨櫻學院走去，不經意間發現從校園後山將一條七綵綢緞投向風吹雲散的碧空萬里，它們之間並沒有明顯的分界線，平生第一次見到彩虹的林羽瑤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雨後的墨櫻學院煥然一新，雖說滿地的殘花落葉，但清涼的空氣中夾雜着馥郁的芬芳，貪婪地吮吸着這一份美好的清新，一抹抹重生的綠葉，一朵朵如雲似霞的墨櫻掛在枝頭微微顫動着令林羽瑤的心情雨過天晴。

回到宿舍后，林羽瑤搬了把小椅子坐在走廊上，撕開透明的膠袋，把特製的土壤倒進小花盆中，用鏟子疏鬆土壤，將種子埋進土壤中，用小杯子盛水，輕輕地澆下，蓋上塑料膜保持它所需的濕度和溫度。

種下那份繾綣的愛，等到苞展花開，就去和學長表白。

林羽瑤剛用小鏟子將土壤填平，口袋裏的手機便按捺不住地震動起來，“羽瑤，我已經把客戶協議書的範例發到你郵箱裏了。——張昊天”

林羽瑤把花盆端上走廊的扶手上，轉身走進宿舍洗手后匆匆打開筆記本電腦，一着急手打在窗檯的水晶球上。

林羽瑤試圖伸手去接，不料水晶球只和林羽瑤的指甲蓋輕碰后重重墜落，“不！”

跌落破碎了，水晶球里乘有的特殊液體流了一地，被液體保護着白色的天鵝暴露在空氣之中迅速的化為一攤白泥，細碎的水晶從殼上漸漸剝落。

“這可是雅婷送的第一份禮物。”林羽瑤蹲在破碎的水晶球前傷心地說不出話，這時候手機又開始震動了，屏幕上顯示着“張雅婷來電”。

林羽瑤接通了電話，“雅婷，什麼事。”

“羽瑤，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又是蘇麗那個壞女人欺負你了！”

“沒，沒事。”

“我爸給我安排了出國留學，我今天現在就要登機了，之前沒和你說是怕你離別的時候會難過，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林羽瑤聽到自己的好姐妹要走了，捂住手機的話筒，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大聲地哭泣着但不想讓張雅婷聽到，一顆顆淚水奪眶而出，劃過梨花帶淚的嬌顏。

“羽瑤？羽瑤，你在聽嗎？”林羽瑤沒有回話，直到手機那頭傳來一句，“航班KE8XX的乘客請到登機口檢票，上飛機后將手機關機或調至飛行模式，謝謝合作。”后通話斷開了。

張雅婷紅了眼眶，擦拭着眼角的淚花，將機票給檢票員掃描一下，緩緩地拉着行李箱走向了搭乘飛機的通道。

陳依依提着一大包的購物袋推開房門，見到林羽瑤蜷縮在牆角，手機躺在地上，“羽瑤，你怎麼了！”褪掉高跟鞋，踩着拖鞋跑向林羽瑤，一把擁住哭泣中的林羽瑤。

“雅婷她出國了。”林羽瑤哽咽了。

“沒事的，你不是還我有嗎。”陳依依輕撫着林羽瑤的後背，“不哭不哭。”陳依依的眼眶也濕潤了，本想讓自己不哭的，卻忍不住地落淚了。

一粒粒水晶粉末在天黑后失去了光彩，失去了保護殼的白羽天鵝脆弱得沒有了力氣。

陳依依看林羽瑤沒有心思去食堂吃飯了，於是叫了外賣和奶茶。

“怎麼才能讓羽瑤振奮一點呢。”陳依依突然想到一個名字“張昊天！”

“羽瑤，張昊天的個性資料我給你找來了。身高：180cm，星座：摩羯座，血型：AB型，喜歡運動：籃球、游泳、羽毛球、攀岩，喜歡水果：芒果、菠蘿……”

“啊，對了，學長給的協議書還沒看！”林羽瑤回過神來，又跑回筆記本前，陳依依竊喜着奏效了。

林羽瑤看見電腦開着發現學長給的忘記了瀏覽完協議書後，還有幾處不理解的地方，便到辦公室去親自諮詢張昊天。

“學長，你有在嗎？”林羽瑤敲了兩下門，聽到“請進。”后推開了玻璃門。

張昊天感覺人差不多走來了，抬頭一看，“嗯，是羽瑤啊，你下次來的時候不用敲門了直接推門進來吧。”

“那份協議書你看完了？”

林羽瑤一見到張昊天便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嗯，我看完了。就是這幾個地方能不能解釋一下。”

張昊天捏了捏喉結，“行，你過來吧。”輕咳了幾聲。

林羽瑤隱約察覺到張昊天很想咳嗽卻收斂着，“學長，你喉嚨不舒服嗎？”

“老毛病了，不礙事。”張昊天從筆筒里取出一隻紅筆給林羽瑤帶來的協議書做批註，林羽瑤就站在張昊天的身旁。

“臉靠近點，那麼遠你怎麼看的到呢。”林羽瑤愣了下，俯下身子腦袋徐徐地向張昊天靠近，張昊天非常犀利地把林羽瑤的各個問題都一語道破，林羽瑤覺得聽覺都被麻痹了，如此清晰地看着張昊天的輪廓，“學長的眉毛淡淡的，眼神是時刻保持着自信，小麥色並給人視覺上清爽之感的膚質，薄唇，英俊的鼻子，稜角分明，天吶，怎麼會有這麼帥的學長。”林羽瑤從來沒有觀察一個男生觀察得如此仔細。

張昊天回頭的一剎那看見林羽瑤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羽瑤？我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嗎？羽瑤！”

“哦哦哦，記住啦。”林羽瑤把張昊天的樣子完全地在腦海中構造出來，心花怒放得不能自已。“好的，這幾點我回去再仔細琢磨琢磨。那我先回去吧。”把桌子上的協議書端起來合上。

“嗯。有不懂的記得問我。”張昊天送林羽瑤到辦公室門口，林羽瑤對張昊天熱情地揮了揮手。

“這麼急着走？”張昊天覺得林羽瑤有點奇怪，看了看手錶，已經九點多了，握住領結左右扯了扯，把領帶鬆開，坐回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對了，剛才光顧着給羽瑤講解，工作還沒做完。”

張昊天專心致志地看着電腦熒幕，用專業打字員的速度觸摸着鍵盤，伴隨着時不時的咳嗽聲，時間在悄悄流逝着。

“學長，給你的。”

張昊天很順口地說了句：“放那吧。”猛地轉過頭去，被嚇了一跳，“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林羽瑤雙手捧着一個瓷杯給張昊天，“有一會兒了，看你在忙不敢打擾。”

“這是什麼？”

“學長你不是嗓子不舒服嘛，這是用胖大海泡的水，對嗓子很好的，現在還是溫的。”林羽瑤甜甜地笑着，張昊天也接下了杯子。

“嗯，挺香的，喝起來是挺舒服的。謝啦。”張昊天抿了一口放在一邊，繼續在鍵盤敲擊着。

林羽瑤站在一旁不免有些尷尬，“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先回去了。”

“晚安。”

“晚…安！”林羽瑤雙手揉捏着自己的衣擺走了出去，“學長和我說晚安了也。”翹首天穹，繁星密佈，不甚歡喜。

當你所希望的一切會如你所願地平淡，那麼你就錯了。姐妹的離別，也是厄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