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七：血字
血字不是傻阿四留下的，也不可能是鳳枝靈所寫，因為鳳枝靈撞牆之後，當場就死了，不可能再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寫下年成凱的名字。
年成凱細細思索着，那麼只能懷疑看守死囚室的獄警了。按照傻阿四所說，死囚室一共只有四間，在鳳枝靈被送進死囚室的時候，其餘三間都是空着的，而當日看守死囚室的獄警有三人，一個死囚區的警頭，兩個獄警。警頭叫李三合，其餘兩個獄警分別叫劉長德和王成利。
按照邏輯，除了這三人之外，不可能再有第四人干這件事，要不是其中一人，要不是兩人合夥，要不就是三人合謀。可關鍵是，他們為何要這麼做？是誰在背後指使他們的？指使他們的人用意又是什麼？
在年成凱盯上這三人的時候，身為警|察廳偵緝處的黃道自然也盯上了他們。一開始黃道與年成凱一樣懷疑上了傻阿四，但他已經悄悄調查過，那一夜傻阿四並不在監獄內，而是去枇杷園賣煙了，所以，懷疑對象自然只剩下那三人。
黃道因為是警|察的原因，又在偵辦此案，所以，他用的辦法很直接，那就是將三人直接弄到警局內，分別關在三個審訊室內同時審問。
黃道先是詢問警頭李三合，問那夜先後發生了什麼？
李三合稱，鳳枝靈被關進死囚區的時間，是那天的傍晚，原本比較清閑的三人現在不得不留守，按照監獄的規矩，只要死囚區有犯人，那麼三人就不能休息，就算是晚上也必須輪值，寸步不離。
黃道問：“鳳枝靈被送到死囚區是幾點？”
李三合道：“傍晚六點半。”
黃道又問：“然後呢？”
李三合回憶：“我們從食堂死囚廚師那取了專門的飯菜，驗過之後送到死囚區。”
黃道問：“送飯的人是誰？”
李三合道：“我親自送的，因為這是規矩。”
李三合送進飯菜后，向鳳枝靈簡單闡述了下死囚區的規矩，並且做了自我介紹，並告知鳳枝靈有什麼事叫他便可，然後就離去了。
黃道又問：“你們怎麼驗的飯菜？”
李三合遲疑了下，笑了：“抽籤，抽到誰，誰就試吃。”
黃道問：“這也是規矩？”
李三合道：“對，要知道，很多人會想方設法下毒，有些是為了滅口，有些則是為提前殺死仇家，用的都是能腸穿肚爛的毒藥，曾經有看守死囚區的獄警還中過招，死得慘不忍睹，所以，每次我們都抽籤。”
黃道笑着問：“為什麼不讓廚師試？”
李三合道：“廚師也會吃，我們也會抽籤，因為誰知道我們三個當中有沒有人被收買。”
黃道看着跟前的茶杯，故意不看李三合：“如果抽到的人在送飯的時候下毒呢？”
李三合道：“我們抽籤后，其餘兩人全程都會監視着，包括我送飯的時候。”
黃道微微點頭：“鳳枝靈是晚上八點左右被發現撞死的，在六點半到八點這之間，你們三個人在做什麼？”
李三合閉着眼仔細回憶着：“我們三人吃了飯，吃完后大概是七點半，然後去收拾鳳枝靈的碗筷，發現她一口飯都沒吃，我們也沒在意，一般來說，送進死囚室去投胎的，沒幾個有胃口，好多知道自己馬上要死的，還會嘔吐。所以，我勸了她一會兒，她還是沒吃，我就把飯菜收走了，隨後嘛……”
李三合說到這，睜開眼看着黃道，有些遲疑。
黃道問：“怎麼？不好說？”
李三合道：“也不算，我們三人玩牌了。”
黃道問：“一直玩到發現鳳枝靈死？”
李三合道：“對，這期間沒人離開那張桌子，連廁所都沒去過。”
黃道看着李三合：“你再仔細回憶下？”
李三合想了想，肯定地點頭道：“沒有，真的沒有。”
黃道起身，去了劉長德的房間，也問了相同的問題，劉長德回答的也大同小異，沒什麼區別，只是在最後，黃道問：“劉長德，你覺得你們的頭兒李三合這個人怎麼樣？”
劉長德立即道：“我們的頭兒很好，對我和王成利也特別好。”
黃道問：“你們之間沒什麼矛盾？”
劉長德搖頭。
黃道笑了，又去了下一間審問室，對王成利問了相同的問題，果不其然，王成利和其他兩人的回答幾乎沒區別。
黃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那回憶着之前的審問，對於他來說，如今最困擾的是，為什麼要留下年成凱的名字？年成凱和這個案子有什麼聯繫？而這個案子與之前段柄的死又有什麼聯繫？因為段柄的死，黃道也查到了許弈曾經在窯廠逗留過，加上許弈又與七月門有聯繫，年成凱又出現在段柄死的現場，而鳳枝靈死之後，有人留下了血字，也是年成凱的名字，可年成凱看起來與案件又沒有直接聯繫，那麼為什麼要牽扯到他？
黃道決定來個打草驚蛇，他將李三合、劉長德和王成利三人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道：“那晚鳳枝靈死後，拿着鳳枝靈的手指在牆壁上寫下年成凱名字的人到底是你們其中哪一個？”
三人一起搖頭，連對視都沒有，而且表情都比較單一。
黃道笑着說：“是你們三人合謀。”
李三合立即道：“黃警長，你是在故意為難我們。”
黃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們三人的口供驚人的一致，而且，三人之間也毫無矛盾，無比的冷靜，一點點破綻都沒有。”
李三合立即道：“我們沒做，當然沒有所謂的破綻。”
黃道笑了：“就是因為太完美，反而證明你們三人合謀串供，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誰可以做到這件事，你們自以為完美，但這件事完美就是漏洞，你們想想，死囚區只有你們三個，如果不是你們其中一人，又沒有外來者，那就只能是你們三人合謀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沒想到嗎？”
李三合臉色變了，其他兩人的臉色也不好看，而且沒有立即反駁，黃道從這個反應知道，他的推測完全正確。
黃道又說：“你們三人為什麼要這麼做？給我一個理由，我便放你們走？”
李三合笑道：“黃警長，按理說我們也是同僚，何苦為難我們呢？人又不是我們殺的，是自殺的。”
也就是這句話，讓黃道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如果，鳳枝靈不是自殺的呢？
可是，他沒有確實的證據，不能無緣無故扣押三個獄警，他對上面也無法交代，既然打草驚蛇的目的達到了，那就先放蛇吧，看看蛇會去什麼地方。
於是，黃道起身道：“好了，你們可以走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三位可以告訴我實情，算是幫我黃某一個忙。”
李三合笑道：“黃警長，我們已經幫了。”
說罷，三人離開，黃道則悄悄跟上，如他所料，三人離開警局之後立即分頭離開，朝着三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這三個蠢貨，黃道在心裏嘲笑道，這麼容易就上鉤了嗎？
只是，黃道只能跟蹤其中一人，加上他又不相信警局中的其他人，自然不敢叫幫手，只能選擇跟蹤李三合。只是黃道不知道的是，年成凱也早就守在了警局附近。
年成凱自然也推測到了這三人有問題，在傻阿四得知三人被黃道叫走後，立即趕到警|察廳門口蹲守，他發現三人離開后便分頭行動，而黃道也在跟蹤。
年成凱見黃道在跟蹤李三合，自己便又挑選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劉長德。
為什麼要選擇劉長德，正是因為傻阿四告訴年成凱，劉長德是三人之中話最多的人，也最喜歡嘲笑傻阿四，拿傻阿四取樂的人，這樣的人，要撬開他的嘴巴不是什麼難事。
黃道一路尾隨李三合，他發現李三合先是去市場買了菜，回家交給妻子做飯，期間也沒有與任何人有接觸，黃道也不甘心，持續蹲守在李三合的家附近，他是警頭，指使者肯定會先找上他，而他在被警|察廳詢問后，在黃某的打草驚蛇后，勢必會告知指使者，所以，黃某決定一直監視下去，哪怕今夜不合眼，也要盯死李三合。
而在年成凱這邊，他也沒有任何發現，劉長德離開警局后則是去聽戲了，一直留在枇杷園，期間雖然接觸的人很多，但看樣子都不算是與背後指使者接頭，劉長德一直在與人閑聊，就在年成凱疑惑的時候，有個人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後，低聲道：“年老闆，借一步說話。”
年成凱一回頭，看清楚說話人之後，頓時大驚，因為背後的人竟是王成利。
年成凱跟隨王成利到了枇杷園一個無人的角落之後，王成利開門見山告訴年成凱，血字的確是他們三人留下的，之所以要做這一切，都是因為許弈。
年成凱看着王成利：“你知道我會跟蹤你們其中一人，所以你們三人分頭離開，邊走邊探查自己有沒有被跟蹤，確定自己沒有被跟蹤的人，就反跟蹤我，等到合適的機會再單獨找我？真是高明。”
王成利道：“年老闆，因為我們被警|察廳的人盯上了，必須謹慎。那個姓黃的警長，不好對付，只能用這種辦法。”
年成凱抱拳道：“佩服。”
王成利道：“我手裏有一件東西，年老闆幫我看看值多少錢？”
年成凱一愣：“這也是許弈臨死前交代的？”
王成利道：“是他許給我們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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