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連坐
太舒坦的日子總是讓人感覺容易犯錯,和班長熟悉了起來的我也不例外,包括前幾天才抽煙被抓被整了以後說這輩子都不抽煙的幾個傢伙,也同樣如此。
雖然熟悉歸熟悉了,可是,在管理上,班長可依舊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反而更加的忙碌了起來,時間也更加的緊迫了起來。
現在中午已經沒有午覺睡了,每天中午班長都會在吃完飯帶隊上來后先環視一圈我們的內務以及被條,然後發現幾床不好的直接就給扔在了地上。
“疊的什麼jb玩意兒,滾去疊被子去!”
每一次班長發火完了以後就將自己床鋪上,然後睡覺去了,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們會不會去疊。
當然,我們沒人敢不去疊,只是辛苦了我的被子,幾乎每天中午,我的被子都是地上的常客,一來我的疊被子技術確實不敢恭維,二來,我的床每天都會被太陽曬,太陽一曬,被子就變的膨脹了起來,讓它更加的難看了。
說出來不怕丟醜,哪怕是在以後,當了班長的話,疊被子技術也是全班最差的幾個,以至於幾年後一次內務檢查,當著整個中隊的面我的被子都被中隊長給氣的掀飛了。
當然,我們是適應了生活的節奏,可是,不代表總有一些作死的人喜歡跳出來帶一帶生活的節奏。
“站出來,是誰的?”
四班長有些氣急敗壞的在全連前面跳來跳去的。
“說出來,這包嬌子究竟是誰的?”
二班長手中拿着一包還剩一大半的嬌子,臉上露出幾分思索之色。
“我相信,這包嬌子肯定是你們C省的新兵蛋子的,因為G省是不賣嬌子的,肯定是你們C省的新兵蛋子拿來的!”
二班長雖然一直以來脾氣性格是最好的,但是這時候臉上也有些氣惱,因為每個班都有一半是C省的兵,而另外一半則都是G省的新兵。
“得得得!不用問了!帶走吧帶走吧!今天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做一人生病,全家吃藥!”
連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讓我們心裏面都有些膽寒,可以說新兵連大部分的連長都會選擇性格凶一點的人,而指導員則會選相對性格溫和一些的。
“得!沒錯!就是這樣”
五班長從包裏面遞了一顆檳榔給連長,對於整個六連裏面唯一的二期來說,他的地位可比其他幾位一期班長要高出不少呢!
由於今天下午在搞體能訓練時,指導員去上廁所,無意間瞥到了水箱上面似乎有些異常,他當即便讓一個班長爬上去瞅瞅,結果卻搜出來了一包已經抽了一小半的嬌子。
“我在給你們一次機會!究竟是誰的,站出來,這件事兒就算了!”
老馬的聲音又在一側響了起來,他的話讓我們心中很多人鬆了口氣兒,心想那個傢伙這次總該站出來了吧?
老馬,馬兵,二期老班長,也是我們新兵團的帶兵排長,下隊以後我才知道我們支隊最厲害的人是這樣分的。
大小王,四個二還有兩架馬車,這八個人,無疑是我們支隊的頂樑柱,代表我們G省參加過全國消防鐵軍大比武的老鬼們。
曾經在G省消防總隊有一句話讓我們支隊特別驕傲,那就是G省十個全國大比武九個都是K市支隊的,老馬也正是其中之一。
老馬的傳奇神秘自然在班長們對我們的口口相傳中變得偉大了起來,甚至在某種程度來說,我們對他的尊敬甚至超過了連長指導員。
但是,讓老馬和我們失望的事兒終究還是發生了。
在場的六十多個人裏面,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
“好吧!隨便你們了!”
老馬笑了笑,但我卻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失望之意。
“好嘞!”
四班長搓了搓手,我竟然感覺幾個班長的目光中放出了如同看到肉的餓狼般的眼神兒。
我知道,我們完了,今天肯定是沒得好了!
但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對我們失望的老馬在以後的兩個多月裏面,對我們搞的吐飯又是更加的表態和噁心。
當我們邁着已經在操場上快跑不動路的腿集合的時候,又是不知道那幾個不長眼睛的傢伙向右看齊的時候停了一下才擺的頭。
結果,一個蹲下的口令下達了,但隨即又是“咻咻”的哨聲響起。
聽到哨聲,不管是班長還是我們都立刻停直了身板,將身體轉向了團團值班員!
“小值日打飯!”
團值班員看了這裏一眼,眼中露出憐憫之色,作為一個中尉,他已經見多了這種搞新兵的事兒了。
“哦喲!看來,你們還是有些人運氣好嘛!可惜了可惜了啊!”
七班長羅號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副可惜之色。
“行了行了,打飯的先出列吧!”
龔行擺了擺手,不過卻帶着笑意。
看起來,龔行似乎還是七個班長裏面最好的一個,不過後來我們卻都知道了,他是我們六連乃至全團最狠的一個班長。
不過龔行有個弱點,那就是怕老黑團長,一遇到老黑團長,他就像只貓一樣,根本連動都不敢動。
我就看到過老黑團長在開飯站隊前兩隻手一直搓着我們班長的臉,班長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是!”
我是我們班第三個,剛好今天我們班打飯的小值日都是排頭兵,他兩都把水壺遞給了我,讓我幫他們帶回去。
我接了過來,將水壺掛在了身上,剛剛將兩個水壺都掛在身上,卻發現自己面前竟是又遞過來了一個水壺。
我抬頭一看,遞給我水壺的人竟然是我班長,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他的眼中帶着一股笑意。
我不知道他想笑什麼,不過我還是接了過來,將水壺掛在了身上,在我看來,不管一個水壺還是四個水壺反正都是一樣的。
但接下來,我才發現,我竟然是錯的離譜,因為,接下來,我們繼續剛才的事兒,那就是蹲下,然後,蛙跳回宿舍樓!!!
我跟在人群之中,從開始第一個逐漸的變成了中間,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太疼了!
我只要一跳,身上的水壺就不斷抽打在自己的腰上面,一個兩個還好,可是我一跳就是三四個水壺抽在我的腰際,而且不止一下兩下。
那時候我真的感覺腿上一點麻木的感覺都沒有,如果有的話,那也是水壺抽在身體上的痛感,疼痛使我慢了下來,但我看了看前方已經越來越多超過我的人影,我又咬了咬牙,堅持了下去。
其實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在我的身後,其實人更多。
不過新兵團也讓我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訓練從來不會回頭看後面,只看自己前面需要超過多少人,而我的這股拼勁兒也讓我下隊后,那群上等兵特別喜歡我,對我也很少怒目相向。
我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哪怕我現在回想起來,也感覺是好長好長的距離,但我卻清楚的記得,我在跳完最後一步,跳入人群點摔倒的我被一雙雙手給拉了起來。
我甚至現在都回想不起來那一張張拉起我人的臉龐,卻只記得,那一次,讓我直觀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戰友。
我起身後並沒有道謝,因為我已經累的痛得說不出話來了,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膝蓋真的是好疼好疼。
這種疼痛就像我在來的時候在火車上和老鄉打牌,輸了做五十個下蹲那樣的難受,當然,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五十個,真的好多好多,可是在當兵后才知道,五十個,呵,連起步價都不值。
雖然沒有力氣道謝,但我回頭看着後面還在地上奮勇的向前跳的人群,卻跟着已經跳完的他們用自己歇斯底里的聲音為他們叫着加油。
或許,又或者是我看錯了,我卻依稀記得身邊的幾個班長嘴角露出了笑意,那個笑意,在若干年後我當了班長以後,我才懂得,原來,那是看到他們新兵蛋子成長后的微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