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她回來了
花狸公寓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賓利，掩在樹蔭底下，藉著夜色，經過的人不會注意。
出租車停下，一身材姣好，面容白皙可人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她剛要下車，雪白的胳膊被車裏伸出來的一隻手纏住。
“程小姐，你不請我上樓坐坐？我為了你擋了好幾杯酒，你不準備謝謝我？”
那漂亮的女人尷尬的掙扎了一下，帶着笑，輕聲緩語道：“陳導，你已經醉了，改天，改天我請你喝咖啡。”
出租車裏的男人搖搖晃晃下來，一隻手往女人身上攀，整個人也往女人身上倒：“誰要跟你喝咖啡？要是想當女三，你就......”
他扶在她腰上的一隻手開始不安分起來，酒氣衝天的嘴也往她嘴邊湊：“我明天就能讓編劇改後面的劇情，讓你這個角色別死得那麼快......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搭在女人身上的那隻手被人往後一扭，骨頭髮出折裂的聲音。叫陳導的男人慘叫出聲。
女人被人往後一拉，腰上覆上一隻溫暖又厚實的手掌，她回頭一看，看到那面容陰沉卻難掩英俊的男人，眼中躍動喜悅的光。
“霆鄴！”
喬霆鄴一隻手扭着那陳導的胳膊，往他屁股上猛踹了一腳，鬆手一送。便把人丟回了出租車。
陳導還沒有反應過來，睜着酒醉的眼就要喊：“誰敢動我！找死！你知道我是誰，我是興龍影視的股東！我是陳一中！”
他罵罵咧咧的爬出來，一隻手撐在出租車車門上。
喬霆鄴把女人攬在肩膀下，沉着臉看向那陳一中。
陳一中指着女人還要罵，醉眼朦朧里好像看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影子。
他其實並沒有醉到失去意識，揉了揉眼睛，再看清楚一點。
陳一中嚇得一個哆嗦，縮着脖子往出租車上鑽，一隻手擋着臉，一隻手催促的出租車司機：“趕緊開車！快！快！”
看着出租車離開，女人長吐出了一口氣。
白皙的臉上多少帶着狼狽。
喬霆鄴鬆開她，往後退了一步。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在跟我保持距離。”
“也是，你已經跟她結婚了，要是被他知道你來找我，她會不高興。”
她說著，轉身往公寓裏走：“回去吧，就當沒見過我。”
“程婉。”
喬霆鄴看着她消瘦的身形，沉着面容：“你不該這麼作踐自己。”
程婉站住腳，身體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下一秒，她轉身，猛然撲進了喬霆鄴的懷裏。
她抓着他的西裝外套，渾身顫抖，哭聲從他胸膛里傳出來。既傷心又委屈。許多壓抑終於得到了一個宣洩的機會，她放聲痛哭起來。
喬霆鄴站着不動，手抬起，又放了下來。
“別哭了。”
她伏在他胸口不動。
喬霆鄴握着她肩膀，把她扶了起來。
她極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淚花盈盈。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喬霆鄴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看着他笑，笑得凄涼：“和你有關係嗎？你是有婦之夫，我這樣的人怎麼敢打攪你。”
喬霆鄴低眸看着她，黑色的眸子跟此時漆黑的天幕似的。壓在程婉心頭。
她吸了吸鼻子，轉身道：“上去坐坐？要是你怕她知道了不喜歡，可以拒絕。”
說完，就往小區里走。
視線微垂，看到身後拉長，延伸到她腳邊的男人身影，程婉收回視線。
他跟在她身後。
她住的小區是老式小區，一棟樓八層，底下還沒有電子防盜系統，用鑰匙開鐵門。
程婉試了幾次，手裏的鑰匙都轉動不了，她拔了出來，回頭不看他，低垂着眼皮，聲音還帶着一點點鼻腔。
“好像鎖壞了，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找物業。”
喬霆鄴拉住她的胳膊，寬厚的手掌下移，圈在了她細嫩的手腕上，從她指尖拿走了鑰匙。
雖然只是很不經意的碰觸，程婉卻感到一陣戰慄。他碰過的地方跟被火灼燒了似的。
她回來，是對的。
喬霆鄴把鑰匙插進鎖眼，轉動了一下，老式鐵門“嘎吱嘎吱”的響動，黑暗裏似乎伴隨着鐵屑往下掉的簌簌聲。
樓道里昏暗的燈在同一時間亮了起來。
他把鑰匙放回她手中：“這裏不適合你，我會讓人安排，你準備明天搬家。”
說完，他就要走。
程婉上前，從後頭抱住了他：“你來找我，是不放心我，還是放不下我？”
喬霆鄴停在那裏，大掌握住了她圈在他腰上的手。
他說：“小婉，我結婚了。”
貼在背上的人身體很明顯的一震。
喬霆鄴把她的手撥開，轉過來，沒什麼表情的看着她：“每一個成年人都應該為他自己所做的選擇負責。我給過你機會。”
程婉眼淚瞬間往下落，她仰頭，可憐的看着他：“不是我想的！你知道，我沒得選！謝卿卿的家世背景，我怎麼跟她比？她爺爺動動手指，就能讓我爸媽進了監獄，這輩子都出不來。我怎麼選？”
喬霆鄴看着她淚如雨下的模樣，到底是曾經親密無間的戀人，要說沒有一點惻隱之心，絕不可能。但......
他鬆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你是個聰明人。可也別把旁人想得太愚蠢。”
說完，不再給程婉開口的機會，喬霆鄴快步離開了河狸公寓。
上了車，似乎還能聽到程婉傷心至極的哭聲。
喬霆鄴打開車窗，從儲物櫃裏拿出煙盒，點燃了一支。
車窗外，程婉仍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她在哭，她在顫抖。
喬霆鄴深深吸了一口，一下子把一支煙燃盡了半支，他眉間蹙得很深，把半支煙丟出了車窗，發動汽車離開了河狸公寓。
馬路對面有車輛引擎聲傳來，程婉抬起埋在臂彎里的臉，淚眼朦朧里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在夜色中，如離弦之箭一樣，瞬間消失在眼前。
她長長吸了一口氣，吐出，兩手慢慢將臉上的眼淚抹乾，站了起來。
迎着夜裏的冷風，她臉上露出一點兒微笑。
她回來了，來要回所有本來應該屬於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