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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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襄公主是當今太后唯一的女兒,因是嫡女,便是先帝在時也對其百般寵愛,定襄公主生在九月初九,恰是重陽節那一日,於是也不知從哪一年開始,公主府上舉行的重陽節宴,變成了京城中人人趨之嚮往的一個重要社交場合。

溫氏垂眸看着那帖子,心裏卻知道人家十之八九是看在郎英以及……李純意的情面上。

其實想去的人又何止是郎珊珊呢?

君不見連業大嫂子和勝二嫂子都眼睛晶亮,一副十分有興緻的模樣。

溫氏的目光從堂下眾人的臉上劃過,最終在沉吟片刻后,開口說道:“珊珊和茵茵都是大姑娘了,去見識一下也好。”郎珊珊一聽這話立刻毫不掩飾的歡呼一聲,便是連旁邊的郎茵茵也目露驚喜,十分高興的模樣。

如此,定下了要去參宴的人員,溫氏大手一揮,示意眾人散去。

“老四媳婦你留一下。”

本欲起身的鄒心雨渾身一震,坐在她對面的郎珊珊立刻視線擔憂的望了過來,然而溫氏素有威嚴,她到底不敢在母親面前造次,只能先退去外間,等着那鄒心雨自己出來。

“母親。”當所有人都離開后,鄒心雨輕輕地叫了一聲。

溫氏微微眯着眼睛,就那麼定定的看着她,這樣的視線顯然讓鄒心雨感到了不安,於是她又重複的叫了一聲:“母親?”

而這一次,溫氏說話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哄老四的,但我就想問問你”溫氏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嚴厲的表情:“你們成婚二月,為什麼至今尚未圓房?”

鄒心雨聽了這話臉色驟然間變得無比蒼白起來,她試着張開嘴想要解釋些什麼,然而——

“不要以為你們的那些小伎倆可以糊弄我。”溫氏的兩道視線仿若利刃,直接插進了鄒心雨的心房心之中:“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認命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既已嫁給世焱就該一心一意的和他過日子,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和無畏的堅持全都要拋之腦後,否則的話——”溫氏冷冷地道:“你這樣的媳婦,不要也罷!”

鄒心雨聞言渾身一顫,直過了好半晌,方才雙目濕潤的點了點頭。

九月初九,重陽節,定襄公主府,六扇硃紅色的大門齊開,正是結駟連騎、熙來攘往、冠蓋如雲之時。

馬車中,郎珊珊心情激動,幾次想要推窗去看,但礙於對面坐着的母親,是以始終不敢亂動終於晃晃悠悠地行了一個多時辰,馬車停了下來,郎珊珊興奮之下,第一個竄了出去。

然後,她就看見了李純意。

對方在侍女的攙扶下,從一駕極富貴的石青色銀螭銀綉黑漆齊頭三駕馬車上下來。

那一瞬間,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定襄公主府的大門前驟然一靜,無數人的視線情不自禁的釘在了她的身上。縱然心裏無比討厭對方,但是郎珊珊卻還是忍不住地感到羨慕起來,她想着:若是自己也能長成她那樣,便是折壽三十年也心甘情願吶。

萬眾矚目之下的那個女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朗珊珊垂眸,知道她是在等着溫氏過去。

果然,片刻之後,母親下得馬車,四個主子,並着八個丫鬟在迎者的帶領下向著府邸內走去。

“好美啊!”郎茵茵忍不住對姐姐小聲的呢喃了一句。

後者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裏顯然極是同意庶妹的話。即便郎英貴為宰相,但讀書人的家底是萬萬比不過這些真正的皇親國戚們。譬如說這定襄公主府,那真真的是瓊樓玉宇,雕龍畫鳳,碧瓦朱甍、巧奪天工,入目之處,皆顯一片富麗堂皇。

那專門負責迎人的婆子,一邊領着她們往前走,一邊口角伶俐的介紹起來,這處叫什麼山那處名什麼湖,說的很是活靈活現,引得郎珊珊姐妹頻頻小口抽氣。當然,這婆子主要是對着李純意說的但奈何,對方全程高冷別說震撼了,反而隱隱地帶上了一股子不耐煩的味道。

那婆子見狀,趕忙閉嘴,再不敢啰嗦。

如此,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往前走着,沿途欣賞了一路風景后,她們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間華美的有些過分的屋子。

金絲楠木做的牌面上寫着【光耀堂】三字,而之所以說它過分,完全是因為這屋子居然有三分之一鑲嵌了彩繪的琉璃窗戶,所以你完全能夠想像,大白天的陽光一照,這屋子看起該有多麼的“閃亮”。

真是騷包,也不怕把眼睛給刺瞎嘍!

一邊在肚皮里瘋狂腹誹着,一邊向著裏頭走去,剛進來,霎時間,一股子鶯鶯燕燕的聲浪便先撲面而來,但見此時的大廳中已是聚集了不少人,都說一個女人頂得上三隻鴨子,那麼此時這裏怕是得有三千多隻鴨子。然而即便是這樣,當李純意出現在這裏時,依然是最萬眾矚目的那個,這不,三千隻鴨子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蛾眉曼睩,美麗絕倫。

她的出現便是活生生的“一艷壓群芳”。

近乎死亡一般的寂靜中,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她說道:“本宮道是誰呢,原是李妹妹,歡迎歡迎啊!”

如果說李純意是艷壓群芳,那麼此時走出來的女子,便是眾星拱月。

她看着有二十五六的樣子,身形高挑,皮膚白皙,上着玄金色鑲如意花紋並雙鳳振翅織錦緙絲短襖,下着絳色金銀雙綉遍地灑金拖地裙,烏黑的長發綰成華美繁複的望月髻,髻上錯落有致的簪着各種飾物,其中一隻用百十顆紅藍寶石墜着的雲形鏤空金步搖可是華彩異常。

明明更為年長的溫氏還在這裏,但定襄公主的視線卻只放在李純意的身上,而後者果然也不負眾望地嫵媚一笑,嬌聲說道:“公主親自下帖邀約,此等誠心,我若不來,豈不失禮。”

一個人間絕色,一個天之嬌女,兩個女人你看着我看着你,然後同時抬起手,親親熱熱的握在一起,一同向里走去。

郎珊珊在身後看着這一幕,和在場大多數人一樣,都忍不住在心裏偷偷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種明知道雙方不合,但卻還能擺出一副好姐妹架勢的人。

郎珊珊不由主的就升起一股:她們真是好會演哦的欽佩之情。

圈子這種東西,在這個時候真的很能看出來,權貴世家的太太們,三四五個的湊在一堆兒說話,年輕的小姐們兀自尋着相熟的閨閣朋友,郎珊珊同樣如此,她跟在母親身後很快地就跟一些清流文官家的夫人搭上了話。她今年滿打滿算也十四歲了,正是到了該相看人家的時候,所以在這個時候她盡量擺出一副有教養的淑女范來,一時之間,倒也得了幾句誇獎。

不過要說這裏最熱鬧的一個圈子,那還是——

郎珊珊抬起頭來,眼中露出滿是羨慕的情緒,而她看着的方向正是李純意所在之處。

她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坐在定襄公主身邊,而與她們同在一起的還有三四位小姐,都是京城中極有名的閨秀。

郎珊珊羨慕不已,心想:若是自己也能與她們結實一番便好了。

她念頭旖旎,腳上情不自禁的就想往那邊挪,然而……溫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說話,但是眼中卻充滿警告的意味。

郎珊珊霎時間就心頭一涼,頓時變得老老實實了起來。

事實上,郎珊珊的羨慕,在李純意看來完全就是麻煩。

因為此時,她正被人用嬉笑的言語,進行着人身攻擊。說話的是一個穿着蓮青色並蒂蓮花羽紗織紋夾綢長襖和月華色留仙裙,長得頗為清麗,但態度卻十分惡劣的姑娘,只見這姑娘一上來,就開始用一種打量貨物般的眼神來回掃着李純意,這還不算人掃完后還發出幾聲不明意思的冷笑。

那個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出來她和李純意不對付的欠揍勁兒啊,這是討厭的要死。“京城傳言,說皇后的妹妹乃是只九尾妖狐轉世,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反響!”這姑娘笑的“陰嗖嗖”地:“您生的這般模樣,怕是全天下的男人見了都會被勾住魂魄吧!”

李純意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拿着的青花瓷白底淺口雲紋瓷盞,先是呵呵一笑,而後直接毫不客氣的懟噴了回去:“這是哪家的姑娘啊,年紀輕輕說話便這般毫無教養,大庭廣眾之下張口妖狐,閉口勾引的,你說這些難道都不會害臊嗎?真是不知羞恥。”

“你!”青衣姑娘萬萬沒有想到李純意居然這般不好惹,頓時漲紅了整張面龐。

“伊人!”這個時候,定襄公主說話了,她道:“不得無禮。”

原來這青衣姑娘,姓崔,全名叫崔伊人,年方十七,乃駙馬之妹,在家裏素來得寵,定襄公主也很喜歡這個夫妹,屬於典型的狗腿之一。

反正李純意現在也看出來了,這姑娘的作用,就是帶頭向她:開炮的。

果不其然——

崔伊人氣的面色通紅,她恨恨地看着李純意,故意用着極大的聲音喊叫道:“憑她也配說我沒教養,哼!一個豬倌兒的女兒,大字怕是都是不識幾個也配和咱們這些人坐在一處,與她能說什麼?談論今天的肉價漲了還是跌了?不知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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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娘家實在過於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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