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約，與不約而至
第五十一章約，與不約而至
“彌佧怓還沒好。宮人們動作真慢。”
小當家在抱怨，懸着象牙白色吊燈的宮殿，地下的磚也是白色，橢圓形的門，柱子間隔距離可以容納三個人，紫羅蘭花提取的香油散發在各處，核桃殼形狀的階梯隨處可見，還有那些雕刻各色動物的浮雕圖案，底比倫的皇宮不算奢華但足夠大氣，日落的時候宮殿的影子能徐徐覆蓋大半個摩卡尼城。
穿上黃色女式袍子和皮革做的金色帶子鞋，疊影與費麗西蒂站一起，一邊跟身邊的宮人聊天一邊回頭說，“小當家你換衣服真快。”
“我一個沒看頭的小孩，不需要宮人伺候。”像飄花一樣的頭髮被好好地打理過一遍，整齊地梳在腦後，小傢伙不過是將便服換成了類似神職人員穿的簡約米黃間隔綠色腰帶的袍子，如果在頭頂上再戴上一個新鮮的花環的話，小當家都能到神廟去充當唱詩班兒童了。
“想好怎麼跟彌佧怓坦白了沒有，你可騙她好久，小當家。”疊影笑了。
小當家瑪琦拉了拉身上的袍子，“只怪親愛的彌佧怓她那麼遲鈍而已。”瑪琦很鬱悶。綠水晶幻靈聽到這一句捧着腹部偷笑，綠它很興奮地在寬大明媚的宮殿裏飛來飛去。
“是你說不喜歡別人偷看你的想法，彌佧怓尊重你，你別又怪她看走眼。”
“我，我提示過她很多次……”我連靈魂都借她了！彌佧怓沒發現我不會主動說的，小當家咧嘴，他們這些人可抱着稀罕的心情問過“彌佧怓”她眼中的人們靈魂都是怎麼形狀模樣的，結果等“彌佧怓”她坦然大概形容一下后，大家更頭疼——一團發光的東西啊，難怪“彌佧怓”看人的眼神兒這麼差，明明殿下是這麼出色的人兒，換旁人看了也不由要露出些讚歎仰慕的神色吧，只有他們的“彌佧怓”十分無動於衷。
“難道要我跳出來笑嘻嘻跟她說，你好，我其實一直是個男孩，你可瞧清楚了沒有？”小當家暗地有鬱結得要吐血的趨勢。疊影心比較細一開始就知道，小當家瑪琦是個裝成女孩子的小奸商，卡洛斯也知道，最後連最遲認識大家的會長大人費麗西蒂她也一眼就瞧出小當家那點小偽裝。
只有瑪瑙她，顧念着當初小當家激烈表達嫌惡不情願的反應，再沒對小傢伙使用過力量，更選擇十分地信任這個本性不壞的十歲早熟孩子。
“聽着，這是什麼聲音？”
停止了對話他們靜下心諦聽，翅膀扑打空氣，樹木葉子互相擊打的啪啪聲。
說是底比倫王構建了莎多大陸上第一支實驗性投入試用的飛行隊伍，被選為飛行獸的飛行動物都從孵蛋時期就開始精心飼養培育，養在皇宮裏。跟宮人們商量一下想去看看那些飛行獸，宮人含笑領路。
瑪瑙她終於被熱情過頭的宮人們伺候完畢，出來沒看到疊影她們，就輕聲問宮人是否知曉她們在哪裏。
宮人遙遙指着某方向，笑說，“其他幾位美麗的小姐'>在別院觀看底比倫培育的飛行獸。”
底比倫培養出來的飛行獸很像是高山兀鷲與尖尾燕鷗的雜交品種，有一個堅強而鉤曲的‘鐵嘴‘和尖銳的利爪，體積比人大，看起來體重不輕，翅膀異常地長，張開扇動的時候會引起巨風，這些飛行獸有着兇悍的外表和從順的個性，那雙濕漉漉綠中帶灰銀的獸瞳又圓又大，喜歡往別人懷裏蹭拱特別黏人，會發出低沉的“哞哞”叫聲。
“底比倫皇室沒有那麼多繁雜無用的禮儀規矩，你們是殿下請進宮的客人，就可以隨意地走動，有任何事情叫喚我們這些宮人，請不要拘束自我。”宮人們笑着這樣輕輕地說，又有禮又別樣地瀟洒，讓曾經在十分講究看重言行舉止貴族風範的帝國待過一段不長日子的瑪瑙她感嘆底比倫的自由。
“彌佧怓。你來看，我們拔掉幾根飛行獸的羽毛拿到外面去賣好不好，這個主意妙極了，我能看到金閃閃的金幣在朝我招手。”小當家抱着飛行獸，親着它們，雙眼發光地笑着宣稱。
笑一下，笑一下，彌佧怓，你瞧這些飛行獸們多麼怕你，你表情太冷淡了。
瑪瑙她把手探出來，飛行獸們站不住，縮着爪子匍匐在地，半晌才有一隻膽子比較大的試探性地朝她哞哞叫兩下，將溫暖多毛的頭顱在瑪瑙她的手心蹭個來回，然後見瑪瑙她沒有生氣的樣子，飛行獸高興了，叫聲急起來，微微快地扑打龐大沉重的翅膀。
像小孩一樣。
“急成什麼模樣，哇，它們迫不及待地在伸出舌頭舔彌佧怓你的手指哦，它們一定以為是很好吃的東西。”小當家對瑪瑙她說。
溫順乖巧的動物……瑪瑙她笑得很淡，曳至地面的翩躚長袍，像丁香花一樣的色彩，是那麼細小和柔嫩，眸內漾起淺淺朦朧的水色霧氣，帶着輕微的波動，光打在她身上是那麼白皙和透明，襯得她好像是玻璃做成的。“情況不容樂觀了，”小當家湊近旁人垂下腦袋悶悶地放低聲音說。“我們的彌佧怓以前在帝國一定是公主級別矜貴的人物！”
反正有人想聽很久了，小當家仗着自己小孩子身份百無禁忌開口問瑪瑙她：“彌佧怓哦，你跑到底比倫來這麼長時間，都說要往底比倫王都跑，現在摩卡尼在眼前了，你在等着什麼呢，跟什麼人約好了在底比倫這裏見面吧？少字”
瑪瑙她說，“嗯，你……猜到了？”
“大家都是往底比倫逃難的，加上一路艱難困苦多阻撓，中途分散了也是尋常當然的事情，這樣事先說好一個終點也不為過，大神在天上看着，大家都信着能再次重聚，無論是親人愛人還是朋友。”
小當家冷不丁地問：“伊來斯卡帝國的帝都有底比倫的摩卡尼這樣規模大嗎，彌佧怓？”
“……沒有。”
沒有懷疑了，確定，彌佧怓是帝國帝都人。
瑪瑙她醒悟過來，回眸偏看鬼主意特別多的小當家，她的眼底閃爍着稀薄的笑意。
“小當家，你套彌佧怓的話。”疊影拍一下小當家的頭。
跨越千山萬水的感覺，現在都不敢說一聲累，蒙住雙眼。偶爾被別人拍着肩膀，聽着一聲沉痛的唏噓嘆息，說你別走了，你到終點了。
“我……有個哥哥。”瑪瑙她決定說出來，是啊，哥哥，雖然不是親生哥哥，主教大人未曾謀面的兒子，這個算是她如今最後的親人的存在，如今也不知道他在何方，如果聽說到帝都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件。他會不會很震驚很擔心，會不會急匆匆地回到帝都想去尋覓久別的親人。
彌佧怓還有個哥哥啊！
大家都很吃驚的樣子。
“我要找到他，然後告訴他……家已經沒了。還有……我跟一個人約定好了，在底比倫王都等他五年。”就這麼多，並無更多的意義了，說出來……其實很容易的，不是嗎？
“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加油，能做到的。”大家真誠地安慰瑪瑙她。“要不拜託卡洛斯殿下幫忙找，五年很長的，一定會有結果。”
小當家啊地跳起來，古怪地盯着瑪瑙她看。
“彌佧怓你要在摩卡尼待上足足五年這麼久？”
正確來說，已經無需五年了，從約定好的那天起算，瑪瑙她還要再等上四年多一些就足夠，約好了的，跟喬他。
————喬他不會失約的。
瑪琦小當家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從最近的花園裏採摘一朵藍色的鮮花送給瑪瑙，皮笑肉不笑地，用老氣橫秋的口氣諂媚地說，“彌佧怓，等待五年開花結果的年輕人哦，你當稱得起高貴的藍色。”
然後那幫子在旁等待叫喚的宮人再次露出曖昧無比的神情，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用宮帕掩着嘴輕笑。
好吧，看來宮裏的人們是誤會的一些什麼事情了。
五年那麼長，什麼會不能滋生呢。
………………
………………
內殿中，茨亞斯夫老人昔日服侍的主人，今日英明神武的底比倫王臉色凝重。
底比倫王他約七十歲左右，很純粹的金髮藍眸，方正的臉鷹鼻厚唇，及一雙如虎一般閃爍懾人光芒的利眼。輪廓上與皇子卡洛斯有着六七分的相像，乍看最相似的地方就是他們的眼眸，只是皇子卡洛斯呈現出來的是大海的寬容溫暖，而正值中年的國王顯出的是不可抵抗的威勢。
“皇兒，你平安回來就好。”
卡洛斯歉疚於自己要父親大人多提心弔膽，對底比倫王說。“孩兒不孝，令父王你操心擔憂了。”
“你是我兒，我為你做更多的也不為過，卡洛斯，”底比倫王放柔了聲線，對兒子說，“你也累，先下去，等明天我再跟你說一下關於信里與你提過的內容。”
一個男人緩步走到殿前，他朝卡洛斯輕輕點頭，卻始終沒有行禮。
“這位是……？”卡洛斯自己的父王問。
未等底比倫王代為介紹，男人卻先笑了，用清朗質冷的聲音回答：“底比倫皇子殿下，你好，彌佧怓她受你照顧多時了。”
男人那一襲的白衣不沾塵，指間隱約可見一隻古樸的戒環，而那脫俗的眉目間不見任何入微的情緒，他說——他的到來，是將給彌佧怓一個驚喜。(！)
第五十一章約，與不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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