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局
“嗖”“啊！”
隨着曹謙的一箭，被曹謙殺的破膽而逃的孫立跌落下馬，這處小戰場也結束，曹謙神態平靜的把手中的弓箭，掛在小白身上。
看着騎在馬上的曹謙，這個全身都已血紅的男人，剩下來的四十五勇士眼神火熱如炎，現在就是曹謙要去刀山火海，甚至是地獄走一遭，他們都決定跟上去，就是不帶他們去，他們還會毫不猶豫的跟上去，現在的曹謙就是他們的信仰。
戰場上的最大火圈內，曹純正滿臉淚水的跪在曹操面前相求：“主公，大軍相戰一個多時辰，軍陣已散，現我中軍兩千餘人被圍，敵軍四處而來，就要抵抗不住了，主公還是快下令撤退吧！若再不退，我軍就得全軍覆沒了！”
在曹操心中，開始還是一直希望奇迹發生，可以取得勝利，可如今已知必敗，再不走就得陷入絕境，心中有了決斷，他就扶起痛哭的曹純，對身邊的親衛道：“下令撤退吧！”
在最西處的火圈，曹謙領着四十五名勇士，從敵後一插而入，頓時引起一片小騷亂，包圍圈內的曹仁，看到敵軍的這點變化，立馬藉機大聲鼓舞士氣道：“兄弟們堅持住，有友軍過來支援了，大家堅持住！”
曹仁身後的四百餘戰士聞言，大受激勵，殺的更是勇猛，等兩軍殺到一起會合，看到曹謙只領着三十幾個士卒，還不及泄氣，就聽到了幾軍撤退的號角聲。
要撤退！曹謙、曹仁兩人大恐，曹軍戰士本就疲憊不堪，全靠最後一口氣撐着，此時聽到撤退的命令，必然一口氣松下，那肯定會堅持不住的。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擔憂，於是兩人立馬對身後各自的士卒喊道：“都跟緊了，千萬別松神，跟我們殺出去！”
一聽撤退，曹軍士卒的高昂士氣再也保持不住，都感覺到手中的武器有如千斤之重，雙腳是挪一步也難，被董軍一陣好殺后，於是部隊大多潰散。
董軍氣勢大盛，對這些傷害了自己好多同袍的敵人，狂叫着大殺特殺，此時此刻，曹軍士卒要麼丟兵棄甲，膽氣皆喪，四散而逃，然後被一一梟首，要麼在求生之念下，更是勇猛，隨着諸將奮不顧身，欲殺破重圍。
曹謙、曹仁兩人不敢怠慢，立馬領頭，駕馬揮刀死命突陣，兩人都是一刀下去數命，當真是所向披靡，後面還能跟着的三百餘士卒，也是玩命的跑、殺，誰也不敢掉隊。
霎時，整個戰場形勢大變，曹軍諸軍紛紛不再往一起靠攏，士卒多在曹軍將領的帶領下直往北殺去，欲要突圍而出。
看到曹軍的態勢，一直緊張戰況的徐榮大鬆口氣：如此，曹軍必敗矣，可兩軍能拚鬥如此久，說明曹軍戰力不弱，看來不可能全部圍殺了。
於是，徐榮跨上戰馬，哈哈大笑着對身邊的親衛下令道：“傳令，兩翼騎兵立即脫離膠着，往北沿途追擊、截留散兵，步卒全軍衝擊。”
曹操中軍人數最多，敵軍也是圍的最多，要帶着軍隊一起撤肯定是不行了，早有安排的許諸、曹純、衛茲、鮑信、鮑韜五人，各領數百人一起突陣，欲求打亂敵軍的軍陣。
經過五人良久的艱難拼殺，敵陣終於亂了，曹洪這才護着曹操，領着五十餘親衛騎，帥旗也不要了，乘亂而出，策馬往北狂奔。
一片亂戰，曹謙曹仁兩人雖猛，可他們在戰場的最里處，敵兵實在太多，不知殺了多少人，都快要手腳疲軟了，還好這時碰到了也在領軍突圍的夏侯淵兄弟，形勢惡劣，也不交談，各大喊一聲“殺”，一起催馬帶人往北殺去。
四人都是世之少有的猛將，再一起衝殺那是鬼神辟易，所過之處，無人可阻攔半分，在黎明時分，眾人終於殺出了重圍。
出圍之後，四人稍有心安，回頭一看，才發現總共只有六百多兵卒跟着了，跟着曹謙的更只剩下了十九人，忠、靈二衛也陷在了陣中。
四人不敢停留，壓下心中的傷感，接着跑路，又跑了近八里，士兵們都累的跑不動了，所有的戰馬也是鼻氣直噴，四人就決定在路邊小丘的樹林邊休息片刻。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聽山丘下有交戰聲，向下望去，原來是曹操、曹洪帶着十數騎正與一隊騎兵交戰，四人立馬領着人沖了下去。
“主公，勿憂，曹仁（曹謙、夏侯淵、夏侯惇）來也！”隨着四人的大叫聲，本被山丘上的喊殺聲，嚇得面無人色的曹操，一下子大喜，暗道：如此有救矣！
還沒等曹操笑出來，兩波轟轟的鐵騎聲，由遠而近，曹操的面色又苦，這是什麼情況？是人都知道，所以曹軍眾將皆變色，出手更快。
剛把這隊糾纏着的騎兵殺完，曹純、許諸、李典、樂進、鮑信五人就領着數百敗軍跑來，曹操見少了衛茲、鮑韜二將，就知兩人凶多吉少，心中更苦。
五人見過曹操，把突圍時折了衛茲、鮑韜二將的情況簡單一說，就催道：“主公，速走，賊將徐榮派騎兵追擊而來。”
如此嚴峻的形勢，曹軍將領看曹操還一臉的猶豫，皆苦勸道：“主公，我軍乃殘軍，如何能敵敵軍騎兵，萬不能敵啊！”
跑？曹操當然想跑，但總不能一戰都不敢打就跑吧，再說人家騎兵，自家步卒，怎麼跑的過，還不如放手一搏。
於是，曹操揮手否定眾將的勸說，開口道：“莫要再論，我曹孟德豈能不戰而逃，還請諸君領兵結陣，再決一死戰！”
見曹操如此決定，眾將無奈，命令既下，只能鼓舞各部士氣，讓疲憊不堪的士卒結陣，同時紛紛相互示意，不敵時就擁着曹操就跑。
曹軍還沒結好陣，徐榮部將孫達就領着千餘騎的輕騎來了，看到曹軍亂鬨哄的軍陣，駕馬的孫達大笑，輕騎們也大笑，原來曹軍的士卒為了方便逃跑，好多武器都丟了，大多都是手拿鋼刀的，矛少，弓少，盾少，如何能防備輕騎的騎射呢？
恥笑歸恥笑，殺還是要殺的，滿臉嘲諷的孫達，下令道：“兒郎們，等等都對着騎馬的敵將射，讓那些關東傻瓜見識下西涼勇士騎射的厲害！”
命令傳下，董軍輕騎奔馳中齊齊彎弓執箭，陣中的曹將看到這大駭：是輕騎！皆大喊：“散開，快散開！”
以曹軍現在的狀態，怎麼還來得及變陣，只能更加混亂，轉眼間，一千多支箭支簌簌飛出，面對黑壓壓的箭雨，曹軍亂成一團。
周圍的慘叫聲，箭支的呼嘯聲，曹謙充耳不聞，只是儘力揮舞着手中的大刀，“噗、噗”“嗷~”隨着兩聲箭支入肉聲和小白的痛吼聲，曹謙被小白“轟”的一聲帶倒在地。
“將軍~！”
一邊的阿義看到曹謙跌下馬，大喊一聲，就護着阿機擋在曹謙面前，不遠處聽到喊聲的十七勇士，只得一邊躲避空中的箭矢，一邊向曹謙跑來。
“噗、噗噗~”
當曹謙從小白身下掙脫出來，連忙去看剛才擋在自己面前的兩個親衛，只見阿義身插箭支仰面倒在地上，阿機則在那痛哭，曹謙大驚，手腳並用踉蹌爬去，悲呼道：“阿義~！”
眼前的景象，讓爬過來的曹謙悲痛萬分，只見阿義身中五箭，更有兩隻箭支深入胸部要害，鮮血從中箭處不斷流出，一旁的阿機怎麼堵都堵不住。
看着阿義閉着的雙眼，曹謙雙手顫抖着捧起阿義的頭顱，輕輕放在自己腿上，再緊緊握住阿義的右手，雙眼含淚，大聲呼喚阿義的名字：“阿義、阿義。。。”
這時十七個勇士也都圍了上來，看到阿義的傷勢，諸人就知道沒救了，悲嘆一聲，齊齊守在一邊防護下一波箭雨。
聽到曹謙呼叫聲，阿義吃力的睜開雙眼，右手無力的反握曹謙的雙手，臉帶笑意，艱難的呻吟着道：“將~軍，你~是好人，十八~年後，阿義~再做~你的親衛~~”
無聲，眼閉，頭落，面僵，手冷，這一切曹謙都毫無感覺，因為他在心中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不怨我？為什麼說我是好人？我怎麼會是好人？
“將軍，阿義死了，將軍~！”這是阿機的聲音，“將軍，快走，將軍~！”這是十七個勇士的聲音，箭嘯聲響起，慘叫聲響起。
曹謙：是好人，為什麼不阻止這場必輸的戰爭？是好人，為什麼後來還帶着這些人送死？是好人，為什麼還眼睜睜的看着面前這些人為自己而死？是好人，為什麼自己不肯接受能改變這一切的能力？
想起那些戰場上因為自己而死的勇士；看着眼前為自己死去的阿義；看着剛剛又為自己死去的三個勇士，看着眼前十五個受着傷還在為自己而戰的無畏勇士，曹謙不在壓抑自己的情緒，讓那徘徊許久的眼淚流下，心中默念道：好吧，我是個好人，我會是個好人，但我更應該是個男人，男兒自有男兒行，媛兒，我懂了！
下了決定的曹謙，走向奄奄一息低聲嘶叫着的小白，小白看到曹謙走來，用漂亮的頭顱輕輕摩挲曹謙的雙腳，兩隻滿是憂傷的大眼裏掉下了一滴眼淚，見相伴四年的夥伴如此，曹謙墩身撫摸小白的頭顱，感嘆道：“夥計，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好人，不想離開我！”
“咴咴~”
曹謙仰頭流淚狂笑~
旁邊還跟着的十五人，本來看曹謙終於不在發獃，還大鬆了口氣，可現在見曹謙又哭又笑的，不由面面相覷：刺激太大了？
此時的戰場上，曹軍就在敵軍騎射第二波后，再次潰散，不光是只能被動挨打，還因為曹操被流失射中，嚇得一邊的曹將連忙架着曹操逃離戰場，主將一走，士兵立馬四處而逃，而董軍輕騎則如狩獵，殺人殺的好不輕鬆。
待在戰場一角的曹謙很小，小到除了他的親衛，沒人會注意到他，可是一件奇葩的事，讓滿場的目光都被固定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