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崆峒山巔

第十章 崆峒山巔

陸飛羽看着崆峒後山那些奇峰怪洞,暗自鼓勵了自己一下:“我一定能爬上去。”然後長出一口氣,開始了改變他一生的登山之旅。

崆峒山自被評為國家級五A旅遊景點之後,又是大修通車的山路,又是修纜車。上山已經是件很容易的事了。可對於快要死於平庸並喜歡各種動植物的陸飛羽來說,前山只有人:遊人、道人、僧人……人建的道觀、廟宇,人修的山路、纜車……說是看景,還是在看人。

而後山才有他想看的奇形怪狀的玄鶴洞,奇醜怪異、極其珍稀的崆峒玄鶴。後山才有如一塊狹長的碧玉鑲嵌在崇山峻岭之中,讓人望而心醉的崆峒水庫。最主要的是,前山門票從30飆升到了120,上山的車費要20,纜車嗎?沒敢問。

陸飛羽趴在半山。一腳懸空,一腳踩着一棵小兒臂粗的小樹,雙手緊緊地抓着山岩中冒出來的小草,回頭向下一望:水如碧玉鑲群山,綠樹如蔭連滿天的感覺一下子沒了。只覺着一股電流自尾骨‘噌’的一下,直衝後腦。一個冷顫,四肢一熱,一軟,差點就此落下。

陸飛羽整個人撲在山上,把頭埋進雜草里,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尿顫。“太陽的。這下可玩大了。”這會兒要溜下去可比再往上爬難多了。

陸飛羽深深地吸了幾口帶着泥腥草香的醉人空氣,感覺力量又回到了身上,這才抬起頭望上山頂。“上還是上?這是個問題。與其在這兒掉下去摔個半活,然後在幾天不見人影的後山下等死,還不如上到高處也能死個徹底。說不上,山頂還有活路呢。”陸飛羽哄着自己,心中一定,又慢慢踩石扒草地往上爬去。

山頂一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運動服,盤膝而坐。身邊數十隻崆峒玄鶴束翅而立,好似僕人一般圍在他的身邊。那張堅毅、果敢,帶有無窮威嚴的臉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感,顯得這個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的男人,好似歷盡了無數歲月與人間冷暖一般。一雙深邃的眼睛注視着半山挪動的陸飛羽。嘴角微微一笑,輕聲自語道:“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心裏充滿了迷茫與矛盾,卻又對自己的目標堅定不移。看你能堅持到幾時。”說罷,右手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氣流自山中古松上捲來一把松子,餵給了身邊的玄鶴。

天快黑的時候,陸飛羽終於爬到了山頂。一個翻身就躺在了山頂那塊小小的平地上。

“啊……!”陸飛羽緊閉雙目躺在青草地上放肆地大喊了一聲。裸露在外的肌膚這時才感到絲絲火辣辣的疼痛。

“小兄弟勇氣可嘉,鍥而不捨。讓人感慨啊!”陸飛羽心中一驚,緩緩睜開被殘陽照的懶洋洋的眼皮,看了一眼說話的那個給人一種深邃無邊,卻又平易近人的怪異中年人。

“不得已而為之。”陸飛羽有氣無力的說。他想做起來,可是他現在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哦?怎麼講?”那人問道。

“赤手爬山。上山或許跟難,但要從爬上來的地方爬下去就更難了。越是難爬的山越是如此。上山時能看清自己離目的山頂有多遠,可以告訴自己‘差一點就到了’,不斷地給自己信心。可以看見下一個攀爬的落腳之處,可以不斷告訴自己‘你能行’給自己勇氣。這樣你就不會放棄,而且充滿力氣;下山就不一樣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離終點還有多遠,只會感覺山時越來越高,就會慢慢喪失信心。看不見落腳之處,就會心中充滿恐懼。僥倖之下或許能下去,但更大的可能是摔下去。最主要的是越是怕的高,要是摔下去就會死的越徹底,才能一了百了,免得落個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豈不是害了自己的又害了自己的家人。”

“嗯……是這麼的道理。”那人略一思索。點頭贊同道。

“人生的‘舍’與‘得’也是這樣。想要得到固然困難重重,但是因為有明確的目標,只要方法得當就能得到。就算失敗,在你本來就沒有的情況下算下來,也就是一個不贏不輸的不敗結果。‘舍’就不是一個難字能形容得了的。‘舍’是為了得到更多或者另一樣更好的東西。誰又能知道捨去后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一但失敗,就連自己本來就有的都會沒了。所以懂得如何取捨實在是一種最難掌握的能力。”陸飛羽說完,喘了幾口粗氣,雙眼一閉就此睡去。這一番話耗盡了他最後一點力氣。

那人愣在一旁。心中思緒飛快地在腦海中轉動着,糾纏着,最後亂成了一團麻。

夜已拉開了帷幕,星已登上了舞台。

陸飛羽睡熟的臉上掛上了一絲微笑。幾隻回家的螞蟻翻過它這座大山時,他也沒有動一下。他實在是太累了,心神疲憊。

那人從亂成一團的思緒中退了出來。看了看熟睡的陸飛羽,用手一指,一絲白光沒入陸飛羽的頭頂。

陸飛羽打了一個哈欠。儘力的伸展着雙臂。本想再打個滾,翻個身的他卻猛然一驚:“自己還在高高的山頂呢。”一驚之下,雙手連忙抓緊地上的青草,這才猛然睜開了雙眼。

夜空。明星。殘月。怪人。

陸飛羽略一迷惑,一骨碌坐了起來。對那怪人一笑:“天已經黑了啊!這一覺睡得可是真舒服啊。你怎麼還沒下山?”陸飛羽暗中鼓了鼓勁,這一覺睡得精神、力量怎麼比上山前還要好。

“你現在就下山去?”那人微微一笑反問道。

陸飛羽一愣,他發誓這半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笑的這麼……嗯……‘美’。好似晚風,又似殘陽、紅霞。就是天仙女的笑,想來也就這樣了。一個‘老’男人笑的這麼‘美’真是個奇迹。

“如果我要往下跳,我一定會選這個時間。”陸飛羽笑道。他覺得這個人好像是自己的生死之交,而且已經交往幾個世紀那麼長了。

“對月暢談如何?”那人又問。

“要是再有點酒,我一定說‘大善’。呵呵。”陸飛羽點點頭,用手拍了拍自己對面的草地,示意那人坐下來。

那人一笑,坐了下來。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壺、兩個酒杯,放在中間一一倒滿。

“請!”那人一舉杯道。

“神仙?妖怪?”陸飛羽見那人一怔,哈哈一笑:“這魔術變得比劉謙還大衛·那個誰。請!”

兩人虛碰一下,一干而盡。

“好酒!”陸飛羽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說道。然後又把兩個酒杯倒滿。

“這酒也就烈點兒,算不得什麼好酒。”那人道。

“品酒對月,喝的是景不是酒;酒逢知己,喝的是情、義,也不是酒。和酒要逢時、對景、應人才能喝出酒中的滋味。一種感覺而已。這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道理。殘月當空之時,星空璀璨之景,又有你這麼一個知己。這酒對我而言自然比仙家瓊釀更顯得甘醇。你說呢?”陸飛羽一笑,自顧飲了一杯。

“我們相識不過半天,你又怎知我是你的知己呢?”那人端起酒問道。

“有些人相識了一輩子,到頭來也不過是做了一生的鄰居、發小、朋友,甚至還有成為仇敵的。有些人相遇不過一刻,或是一個眼神、或是一個微笑,甚至不用說話,就能知道對方所思、所慮、所憂。就能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好似交往已經幾千年了一般。或許下一刻便會天各一方自奔走,但他們彼此之間卻永遠記着對方,想着對方,懷念着在一起時的那些日子和那些事。這便是知己。對我來說,你已是我的知己。或許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過客。”陸飛羽失落的說道。

“原來這酒的后味竟是如此的悠長。直到現在我才回味過來。真是好酒。仙酒與此一比也淡而無味了。好酒!”那人愣了一眨眼的功夫,大聲嘆道。連飲幾杯,對着陸飛羽一笑。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壺酒少了點。”陸飛羽兩人尚未開懷,那壺酒就已經被喝了個精光。

“這有何難。舉手之勞而已。”那人說罷,陸飛羽就看到這人從幾步之外走來,懷中抱着一個大罈子。罈子的上面貼着一張寫着“酒”字的四方紅紙。

“你這魔術要教我,真是太神奇了。莫非是仙術?哈哈……”陸飛羽搖頭大笑。空腹喝酒容易醉,何況自己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這頭暈暈的。

“上面仙術,搬運挪移的小伎倆而已。”那人笑道。

“你就吹吧,神仙。來,喝!”陸飛羽接過那人不知從何處又變出來的大碗,微一皺眉,然後仰頭灌了下去。

陸飛羽兩人一邊喝一邊聊。陸飛羽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也知道了那人叫古浩雲。

陸飛羽心情大好之下卻不曾注意到自己已經空腹灌下去四五斤酒了,卻一直是微有醉意。只是一個勁的回憶自己年少時的理想抱負。抱怨着現如今的落寞無奈。幸福地哭着描述深愛自己的妻子與心愛的女兒,還有那操碎了心的父母。哈哈大笑YY着自己要是重生或者穿越后的無敵牛叉生涯。

古浩雲聽到此處,微笑着問道:“你真的想過那種生活?你真的能放下如今的一切?扔下你的父母,你的妻女?”

“是啊!自己捨得嗎?或許直到真有那麼一刻的時候才有答案。”陸飛羽自問道。

“要是你真捨得。我就送你一個穿越到異界,重生於亂世的生涯。”古浩雲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要是真能做到,我便去一趟又能如何。”陸飛羽狂笑道。

“年近三十無事成,天生我才盡浪費。我若重生亂世中,必是一代大奸雄。嗯……不對不對,不押韻。應該是‘天生我才已散盡’嗯……嗯……”陸飛羽念着自己即興而作的打油詩,細細品味推敲着卻沒有發覺古浩雲的心思已不在酒上,目光早已看向了無盡的夜空。

夜空的月亮不知何時已失去了光芒。北斗七星移位成了一條直線連起了另外兩顆明亮異常的星星。

“九星連珠,空間壁障薄如蟬翼。之後便是近千年的空間禁斷。何去何從,舍、得之間真的這麼難么?”古浩雲喃喃道。

“小七?!你們竟然找來了。也罷,倒是為我做了一個決定。”古浩雲感覺一道神念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後又轉回來鎖定了自己。卻是自己的徒弟。

古浩雲一指酒醉中的陸飛羽。陸飛羽頓時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

“你可是真的捨得你在這一界的一切?”古浩雲問道。

“你真可以做到?”陸飛羽看了看快空了的酒罈,搖了搖清醒的腦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證明自己確實沒一點醉意,這才反問道。

古浩雲拉起陸飛羽的手,一指天空中的九星連珠,也不答話。

陸飛羽站在古浩雲身邊,仰望着傳說中的九星連珠道:“據說九星連珠之時施法,可以逆天改命。不知是真是假。”

正在這時,一道白光柱從連着的九星一端射了下來,罩住了陸飛羽兩人。

“最後問你一次。捨得嗎?”古浩雲轉頭一問。

陸飛羽下意識的點點頭。而他的腦袋裏早就被眼前的奇景驚成了一片空白。

古浩雲拉起陸飛羽順着光柱向天空緩緩飛去。

飛至半空,那道光柱突然消失不見。只在遙不可及的天外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哼!想阻止我魔尊重入天界,做夢。”古浩雲一怒道。單手捏了個法訣,化成一團金光裹着獃痴的陸飛羽向天上快速飛去。

那個黑點忽然變大,一道九色光柱又射了下來。古浩雲大喜,那團金光又快了幾分。

待到快進入那個虛空般的洞口時,一道強橫無比的力量又衝進了九色光柱。那個洞口瞬間就支離破碎,形成了一片空間亂流。

“你是比我強,可那又如何。我古浩雲都不過你,我便送個人和你去斗。”古浩雲驚嘆這道力量的強大,自己遠不是對手。於是把心一橫,決然之間看了一眼懷中已經昏迷的陸飛羽。

“本想給你個精彩的人生,誰想有此變數。是福是禍都要你自己一個人經歷了,不知還有沒有來世,我們再一起喝酒……天魔解體!”古浩雲一手五指深深插入自己的天靈蓋,一手五指扣入了陸飛羽的腦袋。

陸飛羽兩人的肉身轉眼成灰般飛散。一道血光裹緊一個沉睡的靈魂融入金光之中,強行闖過了那已破碎不堪的虛空洞口,在穿過洞口之時又裹進來九道神念,向西北方遁去。

天界。

半空之中,一個紅袍道人一拍腦門:“槽糕!幫了倒忙。幸好還有一絲生機。我給你留點補償,你可莫要怪我哦!嘿嘿……”說罷,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紅皮大葫蘆向空中一仍,那紅葫蘆便化作一道紅光投向了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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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蒙之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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