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間客棧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地龍走，靈脈變。

從上古時候傳下來，除了這天界九州的數量沒有變之外，其它的地貌、河流、地名都變了。就連這天界九州的每一州的名字也變了好幾回了。可有這麼一個小鎮，從上古封神之後，它這名字就一直沒有變過。就連被譽為天界最有資格講演天界歷史的落星谷司空晨星也說不清，這個鎮名傳到現在有多少年了。只是可定地說過：這個鎮子是上古封神之戰後建立的，鎮名也是從哪個時候一直傳到了今天。

這個鎮就是誅仙鎮。上古封神之戰時，截教通天教主布下誅仙劍陣的地方。

這個鎮很大。說是城也不為過。不亞於鐵血魔城、豐都鬼城、旭日皇城的高大城牆，百多萬的人口。但是它依舊不叫誅仙城。它就叫誅仙鎮。

誅仙鎮和天界大多城一樣開着四道門，東西南北各一道。這誅仙鎮的門不像其它城一樣在城門上刻着朱雀門、得勝門、什麼什麼門。誅仙鎮的門上刻的是四個字，東南西北四個門上分別刻着：失仙之神、消仙之魂、陷仙之形、損仙之氣。這四個門也只是在人們都口中被稱作：“陷仙門、誅仙門……”

鎮子的最中間是個廣場。廣場中間坐北向南立着一塊兩三丈高的石碑。石碑背面一分為二，上面寫着：喪神仙之原本，捐神仙之肢體；下面寫着誅仙鎮的來歷、簡介。而正面整幅就豎寫着四個字：誅仙於此。

正對着這四個字的是一間客棧。

這間客棧的旌旗上寫着：一間客棧；屋檐下尚未亮起的四個燈籠上分別寫着：一、間、客、棧；客棧門頭的招牌上也寫着;一間客棧。客棧的門框上還寫着一副對聯：

煎炸蒸烹炒全都不會

雞鴨魚豬羊俱是沒有

橫批：悶倒驢

王動看着這幅對子笑了。寫這對子的人和自己有的一拼。

“好一間客棧，起的好名，寫的好對。”王動一邊笑着說道，一邊緩步走進客棧。

客棧里的四個人都好似沒有聽到王動的話，該幹嘛的幹嘛。

一個白衣少年一雙明朗的秀目死死地盯着他面前的酒杯一動不動，不知在看什麼；一個白衣老頭坐在一隻磨盤大小的三足八目彩蟾蜍背上閉目養神；一個算命先生細細地咀嚼着桌上的那盤煮牛肉，不時露出陶醉一絲微笑，好像他正吃着的不是煮牛肉而是龍肝鳳腦之類的絕世美味。就連他靠在桌子上，寫着“陶半仙”三個字的布簾摔在了地上都不能把他從美妙的回味中拉出來；最後一人，披頭散髮、手腳皆帶着鐐銬。整個人都撲在桌子上，埋着頭使勁地消滅着桌子上的那盤煮牛肉，不時還抓起酒壺抿上兩口。桌子上還放着幾個空盤。看來這人好久都沒有吃東西了。

“紋銀五十兩。您是用仙石付賬呢，還是用仙石付賬？”王動剛在一個沒人的桌子前坐下。一盤煮牛肉和一壺酒就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身旁不知何時已站着一個小二。

王動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我還沒點菜呢。”

“本店菜只有煮牛肉一樣，酒只有這‘悶倒驢’一種。門外寫的清清楚楚。你進了本店吃也就這些，不吃還是這些。”小二面無表情地說道。

王動微笑着搖搖頭，掏出一顆鴿蛋大小的仙石放在桌子上。

“你這小鬼，強買強賣，開的這是什麼鳥店？”那小二剛伸手把仙石抓在手中就聽門口有人大喝道。

“老禿驢。本店的酒就是給你準備的。”那小二聞言，一邊把仙石裝了起來一邊罵道。

“哈哈……悶倒驢，我倒要嘗嘗看能不能悶倒我這老禿驢。”一個彌勒佛一般的胖和尚笑着走了進來。卻是那豐都鬼城說書的不戒和尚。

“大師兄！”王動、算命先生、白衣少年、披頭散髮的餓鬼四人一見不戒和尚，不約而同地躬身一禮。然後又驚奇地彼此看了看。

那白衣老頭鼻子一哼，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叫了一身：“大師兄。”

“呵呵……看來大家都來了。偷兒，你還不下來？”不戒和尚笑臉微紅，臉上的贅肉因為激動而微微抖動起來。

“大師兄。原來是你發的聖火令。”從客棧頂上輕飄飄落下一人，卻是大荒漠裏險些喪命的妙心千手侯小雲。

“師尊的聖火令可不是在我手裏。小鬼還不請貴叔出來。”不戒和尚笑道。

“好好的一天又做不成生意了。”那小二瞬間出現在客棧門口，輕輕地關上門，然後慢慢想客棧後堂走去。“跟着來吧。”

眾人跟着那小二走進後堂廚房。只見那小二輕輕端過灶頭上那口足有三抱大小還煮着滿滿一鍋牛肉的大鍋。然後不知從哪裏掏出幾顆仙石扔進了灶火里，手中結了幾個法印，輕喝一聲：“開！”

那灶頭一時之間像是被潑上了火油一般，“噗轟”一聲冒起四五尺搞的火焰。那小二也不言語，縱身跳進火焰里消失不見。

“遁火傳送陣！”披頭散髮的餓鬼眼中一亮，輕聲說道。

“呵呵，走吧。別讓他老人家等久了。”不戒和尚轉身一笑，跟着跳了進去。

這是一間不知在何處的密室，密室四周無門無窗，只是一個角落裏燃燒着一堆熊熊大火。密室的地上刻着一個極其複雜的九芒星陣圖。一個披頭散髮，身體枯瘦如柴，閉着雙目的老頭盤膝坐在九芒星的一個頂點上。

不戒和尚見眾人一一從密室那堆大火中走出，便開口道：“當年師尊分別收你們為徒，你們之間倒是不認識。和尚臉熟，給你們大家都介紹一下。”

不戒和尚向著密室中的那位枯瘦老頭一躬身說道：“這位是師尊他老人家的兄弟兼管家——貴叔。在我拜入師尊他老人家門下之前都是貴叔照顧師尊的起居等一應事物。你們都持半師之禮見過貴叔。”

王動等人一聽，不敢怠慢，連忙上前一跪，口稱：“弟子等見過貴叔。”

“僕人而已。當不了這麼大的禮。幾位少爺快快起來吧。老頭子我不便起身。見諒。”那貴叔一動不動，只是睜開了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睛微微笑道。

“這是應當的。我在師尊他老人家身邊的時候，師尊一直說您是他的兄弟。弟子等不敢廢禮。要是讓師尊知道我們怠慢了您，還不把我們都逐出門牆去。呵呵。”不戒和尚也跪下一禮道。

貴叔見此一笑道：“那是主人他老人家抬舉我。我自己還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你們都起來吧。”

不戒和尚領着眾人站起身來又一指貴叔身邊的那個小二道：“這是你們的二師兄，肖鬼。”

“二師兄。”眾人躬身一禮。那肖鬼坦然受了這一禮。

“呵呵……眾師兄弟之間沒那麼多的禮數。這是老三梅仁心。”不戒和尚又一指那白衣老頭說道。不等眾人見禮又介紹到：“老四王動，老五杜子騰，老六侯小雲，老七諸葛小明，老八白羽。”

待眾人一一見禮完畢，貴叔才翻動着他那雙只有眼白的眼睛緩緩說道：“主人當年將聖火令留在我這兒，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出處。又讓小鬼這娃兒照顧着我這廢老殘軀。而後便神秘消失了，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主人統領下強盛無比的魔教四分五裂成了九魔堂。天界第一人的魔尊也快被人忘記了。可我不能忘，也不敢忘。”

不戒和尚等人聽此，皆露出黯然的神色。

“這些年來，我和肖鬼找遍了九州大地也沒得到一點消息。最後只能加入‘客棧聯盟’，藉助他人之力，看看能有什麼線索。可還是一無所獲。”貴叔說著無瞳目中流出兩行眼淚。

“客棧聯盟？天界第一大風媒組織。連他們也沒有一點線索？”杜子騰身為七扇門第一神捕，自然清楚客棧聯盟的實力。

“一點線索都沒有。就好像主人從天界憑空消失了一般。”貴叔任那兩行眼淚緩緩滑下臉龐說道。肖鬼見狀連忙上前幫貴叔擦了擦。

“貴叔，您這次把我們師兄弟都找來，可是有了什麼線索？或是找到師尊的辦法？找到師尊我們義不容辭，哪怕就此化為飛灰也心甘情願。”不戒和尚躬身問道。他知道這事要不是絕難辦到，貴叔絕不會找他們來的。

“天界沒有，那麼只能在仙、魔、人、靈、冥五界去找了。我自客棧聯盟找到了一個上古奇陣，就是你們腳下這個‘九星破界陣’。我已算出四日之後，天生異象，九星連珠。正是此陣威力最大的時候。到那時我們便能破開六界壁壘，在此動用神念在其它五界搜尋主人下落。”貴叔激動地說。

“貴叔，這個九星破界陣再怎麼神奇無比，加上九星連珠的異象助力。我們既要破開六界壁壘，又要用神念搜尋一界之地。就算拼了命最多也就搜尋三界便是極限了，還剩餘兩界。運氣好還罷了，要是萬一……”王動心中一算道。

“到時候，我們只全力搜尋人界就行了。要是……盡人力，聽天命。無憾就行了。”貴叔嘆道。

“人界？”不戒和尚不解道。

“依着師尊的脾性，他老人家要是在仙、魔、兩界，那不早就打的天翻地覆了，能沒有一點消息傳下來？天界各大勢力那個沒有和這兩界交流的手段？豐都鬼城是冥界的唯一的大門，要是師尊去了冥界，你認為鬼城的那五個老不死的敢對我隱瞞？至於靈界，貴叔和我聯繫上了師尊的通靈獸。師尊失蹤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它。我們在天界找，它在靈界找，都沒有師尊的任何線索。只是它說師尊和它的心靈聯繫雖然隔斷了但是沒有消失。師尊一定在六界之內。”肖鬼替貴叔解釋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便拼盡全力，翻遍整個人界每一寸土地。一定要找到師尊。”不戒和尚沉聲道。其他人均微微點頭。

“這九星破界陣，千萬年來從未聽有人用過。我們這次佈陣也不知會有什麼兇險，要是有人退出，現在就離去吧！”貴叔閉上雙眼，緩緩說道。

“魔尊弟子，焉有貪生怕死、欺師滅祖之輩。莫說是否有兇險還兩說，就是真要我等形神俱滅也不過是化作飛灰與天地同在而已。”白羽冷聲說道。

“正是如此。貴叔莫要小瞧了我們師兄弟。師尊看上的弟子怎麼會有怕死之人。”不戒和尚讚賞地看了一眼這位最小的師弟白羽，大聲說道。其餘人都點頭應到。

“呵呵，我早知如此，可還……既然這樣，我會用三天工夫講解這個陣法，分配各自的搜尋方向。四日之後九星連珠，我們便開啟此陣，找尋主人下落。”貴叔欣慰地笑着說道。

“是！”眾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