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莫負時光59
當初的流言蜚語很多，莫建柏甚至想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開一個記者發佈會澄清千禾的身份，可是那樣做也太過於決絕了，最後也沒什麼退路可言，如果只是把她趕出了這個家，或許最後還有餘地。
外面的傳言都是一天一個樣，他們不是沒有關注過，那些懷疑千禾不是親生的的聲音個個說的有理有據，雖然千禾囂張跋扈，但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反而幫過很多的人，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指責他們是在小題大做，如果真的是親生的，怎麼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把人家趕出家門。
也有人說另有隱情，畢竟豪門世家外人不知道的東西多得是，誰也猜不出來內情。
到最後也沒有人去解釋過，只是任由事情發酵，再慢慢的平息消失，畢竟不是娛樂圈的人，沒有人會時刻關注着，時間長了也就沒人記得千禾這件事情了，也把這個人忘了。
現在再出現，掀起的言論又不會一樣了。
可如果當時留下了那個孩子，就算他們澄清了千禾千澈沒有血緣關係，也會被人指指點點，甚至在孩子長大了之後都會有人嚼舌根，頂多就是忌憚他們的勢力不敢在明面上說而已，可是這樣的流言蜚語太過於逼人了，千禾背負起來也會無比的沉重。
更何況，那個時候兩個人都跟孩子一樣，一個任性，一個逃避，在知道有孩子的時候已經都快要兩個月了，而在那期間千禾總是伶仃大醉的回家，總是在煙霧繚繞的環境下跟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孩子就算是出生了也可能會有什麼問題，還不如不讓他出來受那麼多得罪。
那麼多事情面前，總要有人硬起心腸來做壞人，但是他們也都明白，感情這樣的事是不可控的，傷害重了也不代表真的能徹底遺忘或者是不在意，反而會更加深刻的放在心裏。
這些話莫建柏不知道怎麼說，更不知道從何說起，如果非要說他們是想保護千禾的話，當初傷害她最深的也是他們，如果是真的想要把那些感情給扼殺的話，他們也沒有真的捨得，只是事發突然，心理上總是接受不了的，可靜下來想想，好像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早就有了變化了。
書房裏陷入了沉默，莫千澈點了根煙，重重的吸了一口，良久，才又聽到了莫建柏的聲音。
“你們不知道怎麼為人父母，只靠着一時的衝動根本就沒有顧慮過後果。”莫建柏嘆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滄桑，“你做事還算周全，千禾從小的任性也是我們慣出來的，怪不得誰，但是阿澈，血緣關係光靠一紙鑒定沒有用，我們從來都把千禾當做一家人，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你們之間……會有什麼感情。”
他頓了頓，“那個鑒定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千禾一直都是家人，就算是沒有血緣關係，她也是我們的女兒，可是想要以此來讓你們的感情讓所有人接受，你覺得可能嗎？”
“……”莫千澈沒有說話。
“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千禾任性衝動，你怎麼也是那個性子？就算是她覺得自己可以不顧名聲，你也可以不顧一切，但是名聲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何其重要！她要是當初跟你在一起了就成了違背人倫道德的人，不知報恩還反而走了禁區勾引了自己的哥哥，外面那些話有多難聽你知道嗎？”最後幾個字，說的莫建柏聲音都氣的發顫。
這幾年來這是他們坐在一起說過最多的一次話，還算是心平氣和，終於能把那些事情都放在明面上說一次了。
莫建柏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莫千澈撣了撣夾在指間的煙，沉沉的開口，“我知道。”
“你知道當初就不該……”莫建柏氣的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莫千澈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說的認真：“在那之前，我告訴過你們我知道千禾的身世，也不答應跟周家的婚約，她會生氣會難過，所有的事情我必須要給她一個結局，但是你們還是要讓她跟徐逸訂婚，徐家那小子，成天泡吧，就算是對千禾有那麼一點認真，那也就只是個廢物！”
當時宋曼有過猜測，但是又很快否決了，只覺得莫千澈所謂的結局是想要讓千禾好接受一點，畢竟這麼多年兩兄妹在一起形影不離的，要是結婚分開了難免捨不得，可是卻沒想過真的是對對方有了感情。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的時候，莫千澈也失了理智，造成了另一個結局。
是好是壞，現在他們也分不清楚了。
“……都過去了，再提也沒意義。”莫千澈吸了口煙，冷靜了下來，沒把話繼續說下去。
徐家的那個孩子跟千禾也算是認識了很多年，紈絝了些，他們知道，但是當時千禾沒有反對，他們也就以為千禾是對他有好感的，誰知道是因為千澈的婚事而賭氣。
“是，沒什麼意義了。”但是莫建柏並沒有為當初的決定而後悔。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事情的話，我知道了。”莫千澈掐滅了煙，站了起來，“能找到千禾是意料之外，她願意回來也是因為爺爺，所有的事情我有分寸。”
他有些壓抑，想要離開，卻被莫建柏給叫住了。
“這幾年，千禾已經不屬於我們家了，我們也老了，你們爺爺奶奶心裏也藏着很多事情，都不願意說。”莫建柏嘆了口氣，聲音很輕，像是釋然解脫，“如果她有了想要穩定下來的男朋友，那些傷害也只能成為過去，就算你心裏還有她，也別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
“如果……她不是的話，你們的發展我們不會幹涉了。”
莫千澈開門的動作忽然頓住，身形都猛地一僵。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莫建柏沒有多說，“就這樣吧。”
剩下的事情，時間能夠淡化的都已經足夠了，他們也只能順其自然看自己能做的有什麼了。
……
——
晚上。
莫千澈因為公司的事情回來的晚了些，吃飯的時候沉默不語，只有爺爺樂呵呵的跟千禾說話的聲音，家裏總算是多了些笑聲，宋曼和莫建柏也不時的附和着，稍微蓋住了莫千澈沉默着的尷尬。
誰也沒有提他們的事情，就連糊塗了的爺爺也忘了問他們的婚事，就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而已。
千禾藏起了自己的情緒，做到了一個孫女該有的孝順，像是沒有那些糟心的事情發生過一樣，她也在試着跟爺爺一樣把那些事情都忘掉，可總是避免不了看到對面的莫千澈，無意間還是會有心跳的牽扯。
吃完飯之後，莫千澈先回了房間，奶奶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忽然看向了正在剝桔子的千禾。
“千千。”奶奶的聲音里多了些疲憊，“陪我回房間休息吧。”
“……”
千禾剝桔子的手都僵住了，有些遲疑的抬頭看向了她，身側的老人目光里都是慈祥柔和，那些緊張的情緒總算是被安撫了下去。
她也是希望千禾回來的，一直都想。
“好……”千禾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慌亂的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回了房間。
可也只是扶她回去休息，奶奶沒有多說半個字，只是叮囑了她早點休息，就自己先躺下了，蒼老的臉上增添了許多皺紋，千禾在房間裏站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應了聲，走了出去。
一個小時后，莫千澈在二樓看到了坐在花園石凳上的千禾，眸色暗了暗，才披了件衣服下樓。
屋裏的人像是有種默契，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相處，都在自己的房間裏面，連下人走路的聲音都像是變輕了，怕打擾了安寧，怕驚擾了千禾的失魂落魄。
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放空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莫名的想要發獃，關上了手機之後什麼也不想看。
重新回到了這裏之後，除了複雜的情緒，好像還有很多的感慨和嘆息。
“在這裏坐着幹什麼？”莫千澈給她搭了件衣服在肩上，坐在了另一邊。
千禾回過神，側目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外套，聲音淡淡的，“馬上六月份了，我不需要。”
“……”莫千澈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時間都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都忘了現在已經是夏天了，可還是有人提醒他晚上風涼，所以自己也意外的多給千禾準備了一件不需之物。
“不去房間裏休息？”莫千澈打破了沉默。
千禾沒有回答他之前的話，只是取下了衣服攥在手上，抬眸看了看遠處的花圃反問他，“你沒有在外面住？”
以前住在御園，是因為長輩都在國外，所以兩個人就算有自己的房產，也都住在這裏，好像是為了一份心安，總是想要在對方的生活里，不願意抽身離開。
可現在——
莫千澈笑了一聲，“你很不願意看到我？”
“沒有，隨便問問。”千禾頓了頓，難得的平靜，“畢竟這是你家。”
風把她的聲音吹得零落，莫千澈的手指緊了緊，“之前在外面住，最近住在家裏。”
“……”
“陰魂不散，總是有好處的。”莫千澈好像突然變得臉皮很厚了。
千禾沒有看他，只是在夜風中保持冷靜，“我有男朋友。”
“沒結婚總有機會。”
“你想做小三？”千禾終於轉頭看向他，細眉都皺了起來，對莫千澈的堅持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印象里，莫千澈不是這樣的人，曾經死皮賴臉的人往往是自己。
男人俊美的臉上忽然多了些笑意，嘴角都揚了起來，毫不否認自己的想法，“想。”
“……”
千禾的心臟重重的顫了一下。
“不僅不止這一次。”莫千澈聲音很沉，“還想被扶正，想正大光明。”
想在下一次帶着她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家人，可她是莫太太。
“……”
千禾安靜了一下，猛地站起了身，把手裏的衣服放在了石桌上，轉身就走，更多的像是落荒而逃。
她不可否認自己的心亂了，理不出來任何的頭緒，那些愛他怨他的情緒都在翻湧撕扯着，光是他在自己身邊就能讓自己心神不寧，連帶着那顆心臟都在變得瘋狂——
失去過的，她還是想要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