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潰敗

“沖啊！～”

“殺啊！～”

“給我沖啊！～”

在鄭軍各級校尉統領的帶領下，幾千名鄭軍，如同潮水一般，大聲吶喊着，朝着兩三裡外的明軍沖了上去。

楊一虎率領的這支鄭家賊軍，中堅力量還是明軍的文登營和登州營。文登營的五千明軍，在楊一虎等指揮使、指揮使同知的帶領下，幾乎是全軍投靠了鄭芝龍。

而登州營的五千明軍，在鄭芝龍趁夜偷襲登州，登陸上岸后，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被擊潰，大部被俘虜，最終也投降了鄭芝龍。

因此，楊一虎率領的這一萬多賊軍，從根子上來說，其實還是明軍，還是明朝的地方駐軍，裝備和使用的武器，也都幾乎跟明朝的地方駐軍一模一樣，還是以弓弩刀盾、長槍長矛為主。

衝鋒的這支賊軍，就是這樣，沖在最前面的，是一群長矛手。長矛手們端着好幾米長的長矛，腳步穩健，朝着明軍衝鋒而出，許多長矛手身上還穿着明軍制式的盔甲，那是他們賴以保命的根本。

長矛手後面，則是一些刀盾兵，刀盾兵右手上拿着尖刀，左手拿着盾牌，身上只穿了一身輕便的明軍鴛鴦襖軍服，輕便而又靈活。

刀盾兵後面，則是一些弓弩手，手上端着手弩或者長弓，跟着長矛兵和刀盾兵一起朝前急速衝鋒着。

在火槍沒有大規模普及和運用之前，弓手一直都是軍中唯一的遠程攻擊兵力，是軍中最重要的一個軍種組成部分，可以在二十步到七十步，甚至最遠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上，給與敵人大規模的殺傷，而手弩，則彌補了二十步到短兵相接這一段空白距離，形成了無死角的攻擊區域！

原本，在衝鋒到距離明軍軍陣不到一百步的時候，這些弓手，就會利用弓箭，對明軍，形成密集的箭雨覆蓋攻擊，給明軍造成大量的傷亡代價。

但是，火槍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傳承了幾百年的作戰模式！

一百步大約也就是六七十米的樣子，這固然已經是弓手的弓箭射程之內了，但同樣的，這點距離，其實也已經進入到了火槍的有效射程之內了。

而且，沖在弓弩手前面的長矛兵、刀盾兵，更是早就已經進入到對方的火槍的最佳射程之內了！

“放！～”

明軍軍陣前方，靠前指揮的一個上尉副營長，冷聲沉着地下令道。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軍陣前方的一個營，三百多名明軍，幾乎同時扣響了手中的槍機。

“啪！～”

“啪啪啪！～”

一連串如同炒豆子一樣的槍聲響了起來，幾百發子彈，瞬間飛過了不到百米的距離，打在了潮水一般密集衝上來的鄭家賊軍身軀之中。

十五毫米口徑的子彈，對於鄭家賊軍來說，幾乎沒有任何防具可以擋住其在幾十米距離上的射擊，哪怕是明軍的制式盔甲也不行！

在十五毫米口徑的步槍子彈面前，那厚重的，可以抵擋住絕大多數弓弩的攻擊力的盔甲，就如同紙糊的一樣，輕而易舉的就會被子彈擊穿一個大窟窿，並且還會給盔甲保護下的血肉之軀，造成更大的傷害！

密集的槍聲和子彈，讓這短短的幾十米的距離，成為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僅僅是一輪齊射，如同潮水一般衝上來的鄭家賊軍，就至少死傷了上百人！沒有親眼看過，你是永遠都不知道數百人在同一時間被射到的場景有多麼驚人！

前一刻，還伴隨着自己一起衝鋒的同伴，下一刻就已經倒在了地上，腦袋或者胳膊，或者大腿上，就會缺上一塊，或者留下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窟窿，紅的白的東西，瞬間便會迸射出來，似乎讓天地也為之變成了一片猩紅色！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當你衝到距離明軍軍陣僅僅只有不到四十米的時候，對面的明軍軍陣之中，便會在同一時間，投擲出數百枚呲溜燃燒着的手榴彈！

正面陣地上的明軍，足足有一個營三百多人，三百多人同時投擲手榴彈，那是什麼樣一個場景？那意味着在短短的一分鐘的時間裏，在三十到五十米，甚至是六十多米的範圍內，將會有三百多顆小型炸彈同時爆炸！

三百多顆手榴彈幾乎同時爆炸，形成的聲波衝擊以及彈片衝擊，將爆炸範圍內所有的敵軍，都會摧毀一空！

密集衝鋒的鄭家賊軍，幾乎是人挨着人的在衝鋒，在極其狹小的範圍內，堆積了最多的人數，密密麻麻，人挨着人，人擠着人！

然而下一刻，當三百多顆手榴彈幾乎同時爆炸后，那密集的人潮，瞬間便全部被炸成了碎塊！

在密集的多達三百多顆手榴彈同時爆炸的情況下，在狹小的範圍內，形成了最為密集的彈片，所過之處，幾乎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夠保持完好的屍體！

沒錯，在這樣密集的爆炸下，活命是不可能的，甚至於，連保持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每個人，幾乎都遭受到了幾塊，甚至是幾十塊彈片的切割，又怎麼可能還能保持完好的屍體？

幾乎是在一瞬間，衝到最前面的將近一千名鄭家賊軍，在三百多顆手榴彈爆炸過後，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樣，只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由殘肢斷臂組成的血肉場，還活着的，卻是連一個也沒有了。

而後面跟着衝鋒的鄭家賊軍，在這種恐怖的爆炸下，更是被直接嚇傻，愣在當場，被後面衝鋒的賊軍沖了一下，撞倒在了成片的血肉場地之上，隨後便發出了驚恐的慘叫聲。

在一片驚恐凄慘的慘叫聲中，原本還在往前沖的鄭家賊軍，也看到了眼前那恐怖的一幕，頓時也紛紛被嚇得臉色蒼白，停下腳步，不敢再繼續往前衝去。

良久，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回過神來，大叫了一聲，丟下手中的武器，轉身便跑，接着，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來，慘叫着往回跑去。

鄭家賊軍後方，楊一虎的親衛組成的督戰隊，還想要斬殺轉身逃跑的潰兵，但是被嚇破了膽子的潰兵，卻是寧願面對督戰隊的鋼刀，也不願意再面對明軍前面那區區幾十米的死亡地帶上那成片的血肉場地了！

那是森羅地獄的場景，那場景，經歷過一次，在往後的歲月里，便時常會以噩夢的形式，出現在那些潰兵之中，並且伴隨了他們一生。